等心事重重的哈利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德拉科牵着站定在了地上标出的一个方格里。因为走神没有听全“杜兰”教授的说明，他赶紧扫视了一圈周围，发现大家都分散了开来，两两一组地站进了地板上画出的众多方格里，想必是为了尽可能地避免咒语准头不佳时造成对旁人的误伤。

“亲爱的哈利，那咱们就开始吧？”

闻言哈利看向正前方——身姿笔挺的金发少年那一双显得分外深邃的雾蓝眼睛，此时正盈着浅浅笑意、一错不错地注视着他。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他瞬间回想起二年级那次，同样是身处礼堂，同样是决斗俱乐部，同样是他跟眼前的人相对而立，只是这一次他们俩人不再是被等着看好戏的斯内普撺掇成的搭档，也不再一心想着打到对方、以看死对头出丑为目的。

如今他们成了携手共进的情侣，从死对头到男朋友，这绝对称得上是一个质的飞跃，想到这里哈利不禁玩心大起，一句昔日的问话直接脱口而出：“害怕吗，马尔福①？”

而周遭的人们无一不饶有兴致地围观着这对情侣搭档，只是相较于这出好戏主角那满脸写着八卦的两位好友——在临近方格里的罗恩听到这熟悉的对白激动得两眼放光，在赫敏无奈的眼神中将脖子伸得长长的，生怕错过任何精彩的瞬间，另一边的布雷斯直接坐在不知何时搬运过来的大坐垫上，一副随时准备提供场外指导的热心模样——他们脸上的表情要显得克制得多。

听着黑发少年满是调笑意味地说出了当年自己挑衅对方的台词，德拉科一边在心底感叹着自己当年的幼稚，一边扬起一抹看在旁人眼中只能用宠溺描述的温柔笑容：“你想多了②。”

同样被吸引来的还有当年“热心”的好事者。忙于跟恋人进行眼神交流的俩人忽然听到了一个熟稔得让人压根不想在这种时候听见的嗓音在耳边炸响：“看两位的架势，这小小的空间必然是伸展不开的，还是到台上去吧。”

原本满腔热血打算把曾经未能分出的胜负画下一个圆满句号的哈利，被这从天而降的一盆冷水浇了个彻底，又是斯内普！还以为这人最近没那么热衷于找自己麻烦了，结果残酷的现实却再一遍告诉他一切只是他的错觉！当年怀着一股击败死对头的韧劲，不服输的他踏上了被众人围观的舞台，而现在他跟德拉科的情侣关系人尽皆知，上台进行决斗对练？这看在不明真相的人眼里就是一场**裸的秀恩爱吧！

然而即便哈利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也不能直白地说出来，他瞧了一眼另一位“主角”，对方嘴角的弧度显出了几分僵硬，想必也想起了上一次在台上丢脸的经验。俩人默契的对视了三秒，都在彼此的眼神中读出了敢怒不敢言，但迫于魔药教授长期对广大学生的压迫，他们还是无奈地向舞台走去。

不了解前因后果的西里斯见到教子及其对象上了台，紧忙放下了手头的指导工作从人群中穿行回到了舞台边上，准备近距离担任解说和裁判的职责，喜形于色的模样与台上被动“出演”的二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台上站定后的哈利望向舞台另一边的德拉科，见金发少年也正看着自己，他张了张嘴无声地说了几个字，一双祖母绿似的眼睛里盛满了认真，他说得很慢，相信对方定然是看清楚了。果然，面对他总是会不自觉带上笑意的德拉科，此刻却没有笑，俊逸的五官笼上了一层淡淡的肃穆，随后微微地点了点头。

恋人的一句“别放水”让德拉科有点左右为难，他能理解哈利对于二年级那场没有输赢定论的决斗的执着，他也想竭尽全力地同曾经的死对头来一次酣畅淋漓的比拼，他的哈利身经百战，实战经验极为丰富，更是在伏地魔手下成功逃脱了多次，绝对称得上是一名可敬的对手。只是，他更怕自己无意间伤到对方，这样一份隐忧深埋在他的潜意识中，乃至在整个决斗过程中都时刻提醒着他。

“除你武器！”倒计时一结束，哈利就率先展开攻势，用的正是他最得心应手的缴械咒。

不过在经过杜兰教授这段时间的“重点培养”后，德拉科俨然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只会摆摆姿势、遇事就慌不择路的小鬼了，早已有所防备的他趁着哈利的念咒声未落之际，就挥出了一个“盔甲护身”抵消了对方的咒语。

“飞沙走石！”

“障碍重重！”

“昏昏倒地！”

“统统石化！”

……

接着俩人你来我往、势均力敌，攻击型咒语和防御型咒语互相穿插，看得底下一群人目不暇接，全都停下了与搭档的分组练习。

五分钟的时间一到，西里斯就半是激动半是不舍地喊停了决斗：“时间——到！非常精彩的表现！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送给波特先生和马尔福先生！”

听见决斗宣告结束的一刹那，德拉科当即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要是这场决斗再不停下，以他目前掌握的防御魔咒储备数量，恐怕又得将相同的咒语再施上一遍了。抬手拭去了鬓角隐约的汗渍，他看向对面汗湿了额前黑发的哈利，那一双令他无数次为之倾倒的翠绿眼瞳熠熠生辉，仿佛夜空中最璀璨耀眼的星星悄然坠入了其中。

“……波特先生攻守兼备的思路十分可取，这样能给敌人造成出其不意的效果……而马尔福先生的咒语更多以防守为主、攻击为辅，这种策略在面对比己方强大数倍的敌人时会尤为适用……”作为主持的西里斯细致入微地分析总结着刚才的决斗，落在对战双方身上的目光里满是欣赏，“再次感谢两位给我们带来的精彩表现，这场旗鼓相当、不分伯仲的决斗——”

“我有一个疑问，”冷不防的，站在舞台旁一个不起眼角落里的魔药教授突然发声，“马尔福先生真的尽全力了吗？”

注：

①出自电影《哈利波特与密室》，原台词为“Scard,Potter？”

②出自电影《哈利波特与密室》，原台词为“You wi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