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家伙怎么回事?这几天老是能看见他们跟诺特混在一起。”布雷斯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温室外面的菜地,两道浓密锋利的眉毛当即就皱到了一块。
原本正百无聊赖地盯着身前一株颠茄看的德拉科顺着对方示意的方向望去,刚好将并排朝第四温室走来的三名斯莱特林尽收眼底——高尔、克拉布,还有诺特。
果然吗……德拉科的视线牢牢地锁定不时交谈两句的三人,面上却没有流露出什么情绪。
倒是让试图通过他的表情获取更多信息的布雷斯无奈地撇了撇嘴,不过轻易放弃向来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于是他又把头朝边上那人凑了凑,“你的跟班们另谋高就了,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收回视线的德拉科淡淡地睨了一眼八卦的室友,嘴巴连稍微掀动一下的打算都没有。
“你这人,可真没劲。”
对德拉科必然知晓个中内情深信不疑的布雷斯半真半假地抱怨了一句,转身就朝着先后走进温室的三人迎了上去。
“你们几个聊啥呢?聊得这么热火朝天的,怎么不叫上我呀?”绕到克拉布和高尔身后的布雷斯熟门熟路地一手一个,整个人几乎挂在了俩人的肩膀上,懒洋洋的腔调更是令远远站在角落里的德拉科都想上去给他两下。
“没、没聊什么……”本就格外心虚的高尔两人急忙摇头,还生怕对方不相信似的把手也举了起来一起摆动。
“噢——”脸上写满了狡黠的布雷斯夸张地拖长了语调,别有深意的目光投向了自进门伊始就没出过声的高瘦少年。“有热闹可一定要记得叫上我,”说着他松开了被他揽得动弹不得的俩人,向走在前头的诺特迈了两步,直直地看进那双充斥着警惕的眼睛,“看在大家同窗了五年的份上。”
一直关注着那边的德拉科看得有趣,尽管他那讨人嫌的室友此刻正背对着他,但他已然能从对面诺特脸上五彩纷呈的神色想象出说话人的表情有多么欠揍了。
自以为撂了狠话的布雷斯大步流星地走了回来,那架势还颇有几分趾高气昂的味道,就连德拉科都抑制不住唇角上翘的弧度。
深肤色的少年得意地扬了扬眉,声音压得有些低沉,透着一股与其浮夸行径截然不同的沉肃:“怎么样?我可是把自己绑上了你们的贼船了。”
“看你的表现了。”德拉科瞥了一下歪斜着身体倚靠在温室玻璃墙上的人,似笑非笑地揶揄道。说完他抬眼看向了还伫立在原地的诺特,对方依然一脸忌惮地盯着这边。
勾了勾唇回了个得体而疏离的微笑,恰巧这时上课的铃声响起,德拉科从容地收回了视线:“走吧,上课了。”
拎着换下的魁地奇球服走出更衣室时,队员们都散得差不多了,偌大的球场空无一人,冬夜的寒风刮在脸上刺得人生疼。
拢了拢厚实的冬季校袍,德拉科加快脚步向着球场出口走去,一抬头就远远地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
“这是在等我?”及至走近了,德拉科才不温不火地开了口。
“德拉科……”克拉布怯怯地叫了他一声,那心虚的样子就像是违反了校规结果被院长抓了个正着。
德拉科没有说话,只是面色平静地等待着对方的下文。一旁的高尔见平时还算口齿伶俐的克拉布居然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急得直接上前瓮声瓮气地抢白道:“德拉科,你真的打算要把哈利、把他交给黑、黑魔王吗?”
通道两边的魔法壁灯在这一隅落下了不明不暗的光线,却恰好足以映出那张仍显得有些过于饱满的脸上日渐清晰的棱角,德拉科一时间竟也有了片刻的恍惚:“格雷戈里……”
他同面前的两人早在入学前就已经相识,但大家都默契地称呼对方的姓氏,不提及教名似乎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及至前不久坐在斯莱特林长桌边的哈利提出了异议。
自从布雷斯覥着脸提出要跟哈利互相称呼教名开始,早已熟络起来的高尔和克拉布也不再以波特称呼。而哈利因为德拉科的关系,还是更习惯叫他们俩人的姓氏,然后他才得知这种熟识多年仍旧相互以姓氏称呼的情景,并非出于纯血们不为人知的奇怪礼仪风俗,仅仅是因为这些个少年人单纯在模仿父辈们的交流模式罢了。
倍感无语的哈利立刻决定一视同仁,提出要跟几名斯莱特林以教名相称,并勒令自家男友要坚定不移地起到模范带头作用——德拉科自然是无有不从,不过他为了不让自己太“孤单”,自然就把唯一的舍友也叫来一起“患难与共”了。
德拉科心底实则是感激哈利的,纵使此举看起来颇为突兀,却大大削弱了他们仨人之间那种一切交情皆出于家族利益的目的感,使得他们逐渐想起除了身为各自家族的继承人,他们还是多年的同学、童年的伙伴,兴许还能成为并肩同行的朋友。
“你觉得……我会吗?”德拉科直视着那双盛满了担忧和恐惧,又掺杂着失望与希冀的眼睛,语气里没有泄露出一丝真实情绪地反问道。
“你……你不会。”
“你不会!”
几乎是异口同声,方才叫住他之后就卡住的克拉布也激动地大声道。
德拉科不禁微微勾了勾嘴角,为这份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信任,英俊冷硬的面部线条也随之变得柔和了几分:“谢谢你们,文森特,格雷戈尔。”
这下轮到两个壮实小伙闹了个面红耳赤,从小认识的他们当然知道德拉科有多么不坦率,看他过去几年在哈利的事情上有多口是心非也就可见一斑了,不承想这次居然罕见地煽情了一回,连他们这作为被感谢的对象都变得有些难为情起来。
“不用这么客气……我们、我们是朋、朋友嘛……”格雷戈尔脸上的腼腆之色愈发浓重,说到后面声音简直如同蚊呐。
自认为多数时候都能做到处变不惊的德拉科少见地怔了怔,顷刻间他甚至也有幸体会了一次哈利每每提及格兰杰和韦斯莱时,那种珍视与庆幸的心情。
德拉科郑重地点了点头:“对,我们是朋友。”随即他便意识到自己的嘴角竟然在自发地往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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