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天气预报一向很准，格兰芬多对战赫奇帕奇当天，黑云压城城欲摧。

哈利最近状态极其糟糕，除了莫名其妙的烦躁以外，比赛当天凌晨还被皮皮鬼在后脖子上吹冷风，给吹醒了。她拎着枕头赶流氓，一路追到公共休息室，回去就觉得肚子疼，去厕所一看，哦豁，大姨妈准时到达。

哈利一脑门子怨气地爬起来换衣服，这个时间不能洗澡，只好将就着用冷水擦了擦。好不容易挨到早饭时间，她到礼堂迫不及待喝了一大杯热牛奶，但这并不能抵消下腹的坠痛，又冷又沉。

“我就知道，梅林以看我倒霉为己任。”

哈利狠狠咬了一口面包，逼迫自己咽下去。她没什么胃口，但为了几个小时以后的比赛，不得不在伍德的监视下好好吃饭。到比赛开始时，天色已经完全变暗，下起雨来。哈利提前给眼镜做了防水，但队袍一出去就被打湿了，黏在身上，要多不舒服就有多不舒服。

双方球员握手之前，安吉丽娜和艾丽娅纷纷表达了对她能握到塞德里克·迪戈里的手一事的羡慕。哈利压根没放在心上——她对男生的漠不关心在童年时代就开始了，拜达力所赐。唯一被她放在心里的就是一直形影不离的罗恩，自从对他的那一点悸动也和八腿大蜘蛛牢牢绑在一起后，哈利就彻底丧失了对同龄男生的兴趣。

迪戈里再帅，那能有我帅吗？

操场入口处，大黑正蹲在角落里默默看着她。哈利努力对抗着生理期、少眠和大雨带来的多重不适，藏起了自己的萎靡，上扫帚以后，一边打起精神找金色飞贼，一边提防着游走球和迪戈里。在这种十级大风里，扫帚很难保持直线，好几次她都撞到了人，自己也差点被打下去，中途伍德叫了一次暂停，问她还能不能坚持，哈利瞥了一眼另一边身高体壮的迪戈里，用力咬了下嘴唇，说没问题。

伍德的话术就不如卢平，他要是问她需不需要休息，那她肯定需要，但问能不能坚持？废话，只要没死当然能坚持，这种时候怂了她还是哈利·波特？

她重新跨上扫帚，努力忽略小腹越来越明显的痛感，猛地甩了甩头，想让自己的脑子清楚一些。迪戈里虽然是个新人，但哈利也就多比他打了那么几次，他们几乎是同时发现了飞贼，同时调转方向朝飞贼冲去，同时加速……

球场周围的声音忽然消失了，一种熟悉的阴冷和绝望感如潮水般涌来，所有痛感都被无限放大。最少有一百个摄魂怪出现在空中，好像吞噬了哈利身上所有的生机。

她脑海中快速滑过了曾经在火车上想起过的不快回忆，直奔最深层而去，她不再关心达力是不是欺负她、也不再关心自己的离家出走，曾经被她扭成麻花的绿光卷土重来，张牙舞爪，女人的尖叫……

“求求你，别杀哈利！”

“走开，愚蠢的女人！”陌生的高亢男声。

“求求你了，放过哈利，你杀了我吧……”

哈利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生平以来第一次，她发现她引以为傲的乐观和斗争精神一无是处。那个女人在绿光中哭喊哀求，像隔着漆黑的冷雾揪住哈利的心，她摸不到也碰不着她，既不能挥出拳头，也无法举起魔杖，宛如笼中困兽，徒劳地被最深的梦魇折磨。

敌人和亲人都在往昔的幻影中，坚硬的长角无能为力，该折断在风中了……

她松开了扫帚，像只濒死的鸟一样从五十英尺的高空坠落，与此同时，塞德里克·迪戈里抓住了飞贼。

哈利·波特延续了一直以来对战的传统，不是赢就是进校医院。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以后了，睁开眼看见六脸沉痛的队友，以及床边被打人柳弄碎的光轮2000碎片，恨不得倒头回去重来。

不要靠近摄魂怪，会变得不幸。

伍德说赫奇帕奇曾经很公平地想重赛，但就算没有摄魂怪，迪戈里也赢了。哈利听完，心情更差劲了，再加上赫敏告诉她邓布利多一人驱散一百个摄魂怪，同时还用缓冲咒保下了她的小命，这让她深深感到自己就是个菜鸡，别说单挑满级大佬伏地魔了，连新手村都没出。

她需要在病床上躺到下周一，当探视的伙伴们陆续离开后，只有空气中刺鼻的消毒水味、断了重接的骨头传来的剧痛和小腹的抽疼陪伴着她。哈利不让庞弗雷夫人收走光轮2000的碎片，她打算等自己出院了把它们亲手埋在打人柳旁边，让这个凶手不得安宁。

除此之外，她还模模糊糊地想着自己听见的那个女人的尖叫声——那是莉莉，她的妈妈曾经哀求伏地魔不要碰她，在此之前她爸爸已经为她们而死了。

连卢修斯·马尔福和斯内普都好端端地活到现在，拿着稳定的收入，生活无忧，怎么那么勇敢、那么好的两个人偏偏就死在了战争里呢？

哈利长长吐出一口气，希望这丧气只是生理期引起的短暂情绪，她不想让自己一直陷在这种没用的自怨自艾和无力感中。她想起去年好像也有一次，因为魁地奇躺在病床上，梦到了莉莉，带着茉莉花香的发丝和柔软的手……

那只手轻轻拂过她的额头……

嗯？怎么好像真的有只手？

哈利这回不困了，她猛地睁开双眼，看见秋·张坐在床边，安抚地朝她微微笑了一下。

哈利：啊啊啊啊啊啊啊！！！

又一次！在最狼狈的时候看见最想在她面前保持形象的人，梅林可能真是以玩弄哈利的命运为己任。

她直接闭眼装死，好像刚刚醒过来那一瞬间是幻觉。秋·张大概也有点蔫坏，任由哈利被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撩得眼皮都颤抖了，才状似随意地在她耳边说：“再下一场就是我们对战了，哈利。”

哈利咳嗽一声，睁开眼看着她。秋·张正在给她削水果，怎么看都是一副温良无害的样子，说出的话却很是彪悍：“拉文克劳下场的对手是赫奇帕奇，我会帮你们把迪戈里打趴下，两百分差起步。”

学姐威武，但恕我直言你是在挑衅我吗？

“你是我见过最棒的找球手，哈利。”秋·张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我早就想和你比一场了，一定保重身体，好吗？”

只能说没想到，教她用卫生巾时那个温柔的学姐原来也有如斯骄傲。这霸气的话一出口，哈利才隐隐把面前漂亮又精致的女生和人气第一天才找球手联系了起来，在此之前她以为厉害的球手都是安吉丽娜那样的。

哈利：谢谢，我也早就想和你比了，但如果你刚刚那话不是挑衅的话，总觉得自己是被校霸罩了。

“校霸”秋·张放完狠话，依旧如春风拂面，打好热水，把生理期病号安排得妥妥贴贴才离开。哈利看着那头闪着光泽的顺滑黑发，不知为什么有点心痒痒，既有被温柔对待后涌现的那么一点娇气，又带着对竞技邀约的期待和兴奋，整个人都好像活过来了。

虽然这一次比赛因为摄魂怪失利，但她就是莫名相信，秋·张并不是大放厥词，以后肯定有机会在球场一决高下。至于摄魂怪进入校园的原因——赫敏说是因为小天狼星·布莱克可能在这——这属于担心也没用不如不担心的范畴，相反，她现在终于有一个相当有力的理由说服卢平教她守护神咒了。

有得必有失，这是继“哈利·波特会倒霉”之后的第二自然规律。

还有博格特，卢平教授答应和她一起看看。

她以前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最怕的是什么，那些曾经挡在她路上的邪恶势力，最后都被一个一个地击溃。她好像一只不知什么是对手的初生牛犊，甚至一度为此迷茫过，但经过这件事后，那些只有在情绪最低落的梦里才会出现的痛苦都有了具象，只要还有等待她去击倒的敌人，她总会重新站起来，哪怕那敌人就是“无能为力”本身。

“打不死我的终将使我更强大。”

哈利用这句话填充起她一度瘪下去的信心，冲着天花板高喊三声后，笑容满面地睡了。

秋·张：别拿清纯校花不当狠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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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二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