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最近没空。”
薇诺娜穿了件宝蓝色长裙,看起来既优雅又合群。她没看西里斯,只是用手指反复卷着一缕黑发。
“我用不着复习那些玩意。”西里斯哼了一声,“派对不错。”
这是她讨好了斯拉霍恩一周的成果,后者最终同意把场地借给她。这里比一般办公室要大得多,天花板和墙壁上挂着蓝红相间的帷幔,像在一个大帐篷里面。到处是垂下来的银质吊灯,灯座上缀着光点,像松树上的冰晶在闪耀。
房间中央的桌子上放着一个蛋糕,用红色糖霜写着“安娜·海蒂17岁生日快乐”。远处角落的留声机播着迪斯科,派对的主角——安娜正和男友在附近跳舞。
爱德华·麦克米兰上前对西里斯说:“祝你们院能打赢斯莱特林。”拉文克劳上周被痛扁了一通。
在西里斯回答前,斯拉霍恩教授灵活地冒出来,抓住他开启了主题为“布莱克家族人才辈出”的长篇演讲。
薇诺娜和爱德华赶忙躲到教授的视线死角。她瞥到同伴脸上的嘲讽——爱德华一直不赞成她把生日派对搞得如此盛大。
“至少她挺享受的。”他们一齐看向在舞池中的安娜,她正在潇洒地舞动手臂——接着薇诺娜就看到了那头闪着酒红色光芒的长发。
“你还想着她呢?”爱德华注意到了。
她明白他在说什么。都怪她在三天前的鬼迷心窍——那是个明媚的傍晚,夏令时让大礼堂的天花板依旧湛蓝。五月末像一块透明的绿水晶,一经照射,就投影出蓬勃的青草的气息。
晚餐格外安静,因为其余三人都在图书馆里写如尼文作业。薇诺娜坐在拉文克劳长桌旁,目不转睛地盯着某处。
爱德华在她眼前挥挥手:“你在看什么呢,你男朋友?”
是莱姆斯。她不能阻止自己不去想他——他们已经不说话了,但谁也不能阻止他出现在梦里。各种毫无头绪的梦。他接连扮演过她的同学、男朋友、以及某个乐队的贝斯手……每晚她看到月亮时,下意识地,莱姆斯·卢平的名字就会浮现在脑海。
清醒时,她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去复盘那场发生在角楼的对话,每一个眼神、每一次重音,当然——还有那挥之不去的美丽红发。
—你是不是喜欢过伊万斯?
—确实,她是个很迷人的女孩。
梅林啊,那时她还以为人生已经达到了戏剧化的顶点。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但你不能问为什么,也不能告诉别人。”
“真公平。”爱德华讥笑道,“问吧。”
薇诺娜屏住呼吸:“你觉得,我和莉莉·伊万斯之间——呃,有什么相似的吗?”
“当然有啊,她比你好多了。”
薇诺娜朝他扔了一把薯条,爱德华才正色道:“就因为某些东西看上去相似,不代表它们是同类。
“我不太了解伊万斯,她看上去是个能和老鼻涕虫培养深厚感情的好姑娘。至于你呢,你有时候过分地有主见了。”
“一个矫情的意见领袖。”薇诺娜总结道,“谢谢,我再也不会邀请别人评价我了。太伤人了。”
爱德华笑了,他不擅长为自己说过的话道歉。于是两个人默契地转变话题,继续争辩着安娜的生日派对。
华丽的管弦乐把薇诺娜的思绪拉回现在,合成器的效果像一股股浪潮涌向他们:
Friday night and the lights are low,
周五夜晚,灯光昏暗,
Looking out for the place to go,
看看屋外,想找个地方玩乐,
Where they play the right music,
那里放着正点的音乐,
Getting in the swing,
让人忘情摇摆,
You come in to look for a king,
你走进去找寻情人。
西里斯回到她身边:“去跳舞吗?”
薇诺娜挽着他的胳膊:“我可以教你一点麻瓜跳法。”
他们一同走进场地,音乐涌动着无法抗拒的律动。西里斯应对如流,她望着他英俊的五官——短暂地失神了。无论是舞曲还是他,通通赋予了她喝醉的感觉。周围一切都变得闪闪发光,所有色彩都在旋转。
在一片混乱中,西里斯悄声问:“你换手表了?”
薇诺娜抬起手腕,从前那只小巧的方糖表盘被一块大圆盘取代了,蓝贝母熠熠生辉,像一方沉重的印章。“这是复活节礼物。”
他含糊点头,拉着她再次陷入晕眩。薇诺娜露出一个真心的微笑。
You are the Dancing Queen,
你就是舞蹈女王,
Young and sweet, only seventeen,
甜美可人,年方十七,
Dancing Queen, feel the beat from the tambourine,
舞蹈女王,抓住铃鼓的节奏吧。
派对直到所有人都尽兴了才结束。薇诺娜打发走了西里斯,路易莎留下来帮她清理狼藉。
她们再三检查了空荡的房间,才替教授锁上门。三个朋友等候在门外。
“还有下半场呢。”爱德华宣布道。
安娜笑出声。她的面色酡红,两只胳膊费劲地架在男生们的肩膀上:“别骗人,我的想法已经成真了。”
这倒是真的。每个人对生日的计划都不同。爱德华拥有了霍格莫德最豪华的卡座,清·张和路易莎则是麻瓜世界的一日游。
“我们给你准备了别的。”
薇诺娜一头雾水地跟着他们向前走,顺便搀扶着醉醺醺的安娜。梅林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她们磕磕绊绊地走下一层又一层台阶。
他们走出了城堡,然后是船坞——里面赫然停泊着一支被扩大的木船。
清扶着她们坐进船里,舱内能完美容纳五个人。一切就绪后,爱德华用魔杖敲了敲船帮。木船缓缓驶离船坞。
他们正在远离城堡的背面。夜风吹乱了薇诺娜的头发,她抱紧胳膊。黑色的群山一点点迫近,像巨人行走的身影。
黑湖本应是深不见底的,但它倒映着夏日的夜空,就像在黑布上罩了一张被揉皱的糖果纸。入目都是细碎的蓝色褶皱,银色的塑料光泽闪烁。
“惊喜是什么?”安娜听上去清醒了一些。
木船缓缓驶入一个洞穴。岩壁回响着爱德华的声音:“你曾经说过,当你第一天来到霍格沃茨,你的人生就永远改变了。
“所以我们想带你重温一次。”
突然间,洞外的光照在他们身上。湖对面高高的山坡上耸立着那座巍峨的城堡,霍格沃茨城堡上塔尖林立,一扇扇窗口在星空下闪烁。
他们驶近了城堡,霍格沃茨愈发高耸入云。最终木船停在黑湖中央,他们随着水波起伏。
爱德华掏出一个纸杯蛋糕,上面燃着一根蜡烛:“再许个愿吧。”
安娜照做了。薇诺娜只能看到她沉默的背影在上下起伏。
她吹灭了蜡烛:“太完美了。我太感谢你们了。这是我度过的最好的生日,就像电影场景一样——啊!!!”
尖叫的还有薇诺娜——船翻了。鼻腔随即被冰冷的湖水灌满了。湖水漆黑,她奋力挣扎着,试图逃脱针扎的冰冷。肯定是巨乌贼打了个喷嚏——她分神想道,终于浮出了水面。薇诺娜驱动着自己的四肢。湖岸简直就是遥不可及。
一根滑溜溜的触手缠住了她,薇诺娜被猛地甩向岸边的方向。她奋力向前游,触手立刻脱离。
薇诺娜前方还有两个人在游泳,她跟着他们上了岸——是爱德华和安娜。
她趴在地上,咳出了喉咙里剩余的湖水。
清和路易莎呢?薇诺娜蹒跚着站起来,被**的裙摆扯得脱力。在湖里——清拖着路易莎游近了岸边。爱德华帮忙把朋友拽上了草地。
他们精疲力竭地躺在草坪上,咳嗽声混合着虫鸣响彻耳边。
很久之后,安娜气若游丝地说:“最好的生日,像电影场景一样难忘。”
五个人歇斯底里地大笑。
从此以后,这里成了他们的新据点。两周后的晴天,他们重返故地。此时期末考试已经结束了,暑假即将到来,校园里到处是懒洋洋的学生。
安娜和她脱掉了鞋袜,把袖子挽紧。她们在湖旁肆意地拨弄水花,把草丛染得一片晶亮。
薇诺娜望向对岸,山毛榉树在阳光下格外翠绿,像写生的笔触一样,散发着奇异的油彩。天蓝得容不下一丝杂质,云朵凝成一团,一动不动地潜藏在湖底。她们纤长的四肢浸在水里,像一片片泛青的瓷器。
喧闹声从城堡门口传来——O.W.Ls考试结束了,一大帮学生像羊群涌上草地。四个男生朝湖边走去——薇诺娜心里一紧——劫道者停在山毛榉树的阴影里。
满月快要到了,莱姆斯看起来苍白而憔悴。詹姆正在玩着一只金色飞贼,引起了另外两人的注意。当然了,格兰芬多今年又是冠军,薇诺娜的胃里像冒泡的汽水。她低下头,观察起影影绰绰的湖面。
“好戏来了。”安娜拍了下她的肩膀。
斯内普出现了。他的魔杖从空中升起,再落下——果然是詹姆干的。西里斯接着出手把斯内普击倒了。他们朝后者迫近了几步。
她与对岸相隔太远,无法听见声音。薇诺娜眯起眼睛,草地上的水珠异常刺眼,宝石般闪亮而残忍。
斯内普的嘴里开始吐肥皂泡。薇诺娜回过头张望——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介入。紧接着,一个清亮的女声从湖边传来:“放开她!”
伊万斯走近了他们,一伙人争辩起来。薇诺娜冷眼看着对面的卢平:他还在维持读书的姿势。趁人不备时,斯内普悄悄找回了魔杖——安娜尖叫了一声——詹姆的脸上出现了一道伤口。紧接着,斯内普被倒挂在空中,露出了一条黑色的内裤。
“上帝啊,”安娜很少这样惊讶,“他们做过头了。”
薇诺娜把指尖深深刺进掌心。她分不清自己是在对谁愤怒——西里斯还是莱姆斯?斯内普被放下了,随即又被她男朋友石化——又是好一顿争辩,伊万斯最终被气走了。詹姆挥挥魔杖,那位斯莱特林重新挂回了空中。
安娜发出古怪的吸气声,听上去很像在笑:“别谴责我。”
“这是霸/凌。”她无奈地说。
“对,但别谴责我。”安娜用罪恶的小声音说,“喜剧的精髓在于重复。”
她无奈地摇头,计算自己跑到对岸需要多久。太晚了,第二幕已经开始了,这次劝导者换成了莱姆斯。他跑到詹姆面前说了什么,西里斯的脸色越来越差。詹姆烦躁地挠了挠黑发,最终伸出魔杖,斯内普被重重摔回地上。西里斯走上前,及时补了一个束缚咒。
他弯下腰,冷笑着对斯内普低语。
詹姆无视了仇敌,与西里斯扬长而去,后面跟着莱姆斯和亦步亦趋的彼得。人群渐渐散开。斯内普长久地僵在原地——薇诺娜分不清是因为咒语还是自尊。最终他捡起魔杖,头也不回地朝相反方向走去。
她扭过头:身后的青草格外葱郁,水滴垂坠,宝石般闪亮而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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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次巡逻,明天就放假了。”清·张听上去踌躇满志。
薇诺娜在焦虑中应付了他。今天是满月夜,她再次看了看手表。
清和她依照老规矩分开巡逻。薇诺娜漫步在一层走廊中,今夜的霍格沃茨相当安分。她掉过头,走向时钟广场。
一道影子消失了。薇诺娜抽出魔杖,荧光照在嫌疑人的脸上。
依照惯例,她说了句废话:“已经是宵禁了。你在干什么呢?”
西弗勒斯·斯内普的眼里闪着异样的光:“我忘记时间了。”
“那就原路返回吧,斯莱特林休息室在那边,”
斯内普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似乎她脸上藏着什么失传的魔药配方。而薇诺娜也是第一次看清他的样子:苍白,阴郁,几根油腻的头发垂在脸前,嘴唇扭成一个诡异的弧度。他开口了:“你不好奇吗?打人柳是一种极度稀有的树种。而你的男朋友——”他耻笑一声,“都知道该怎么对付它。”
在他扭曲的兴奋中,薇诺娜试图维持现状:“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毒蛇瞬间失去了兴趣。斯内普圆滑地表示自己马上回去,接着消失在转角。
怀疑就像一滴墨水融进水池。薇诺娜忙乱地搜寻四周,西里斯提过附近的密道…她飞速地钻进黑暗,以最快速度来到蛇院休息室的门口。
地窖里渗透着寒气,她抬起手腕,秒表机械地走过一个又一个方格,仿佛这一秒和上一秒没有区别。谎言,那么多谎言。一分钟…两分钟…地窖始终空旷而安静。
斯内普去了打人柳。
*音乐是ABBA的dancing queen
*部分场景描写抄了原著 因为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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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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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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