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诺娜关掉闹钟,蹑手蹑脚地离开四柱床。窗帘边缘漏出隐约的蓝光,鸟鸣和风声隔着布料传来。她的两位舍友还尚在睡梦中——她也理应如此,而不是提前两个小时起床,边揉眼睛边溜进盥洗室。
没有办法,薇诺娜关上门,靠在木制板上叹了一口气。
时间已经不多了,她冲到洗手池旁洗漱了一番,接着一屁股坐在梳妆台前。镜子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女声:“重大场合,是吗?”
“我的生日。”
女声变得困倦:“生日快乐,亲爱的。” 这座梳妆台是三个女孩合资从霍格莫德买来的二手货,她宣称自己已四十二岁了,经典的Art Deco风格。一面巨大的半圆镜在晨曦中闪闪发光,镜子边缘镶嵌着窄窄的银线。其余每个面上都被贴了镀银的镜面,像整齐切割的水晶。
薇诺娜坐在水晶宫殿前。阳光顺着复杂的折角点亮了她的脸——相当苍白,额角有两颗痘,眼底一片巨大的青黑色。
薇诺娜忍住了哈欠,挥了挥魔杖,面霜均匀地点缀在她脸上,一只粉扑飞过来为她摊匀。然后是隔离、遮暇、粉底……阳光变得越发刺眼,薇诺娜也逐渐变得清醒。
她喜欢这个过程,对细节的关注。薇诺娜靠近镜面,一寸寸地检阅着皮肤表面,一旦发现某个不和谐的色块,小刷子就会急切地蘸取粉霜,轻轻扫过目标,直到整张脸都掩盖在完美的外壳下。
真好,今天的底妆厚度堪比日本艺伎。她分神批判了一下这种亳无必要的虚伪,然后继续描摹起眉毛。这很难用逻辑讲清,尽管所有进步的声音都在告诉她:不要陷入消费主义、不要迎合男人、不要把自己限制在这里。但当她端坐在光洁的镜子前,还是无端感到兴奋。薇诺娜欣赏自己的眉毛——毛流排列有序,两根颇具戏剧性的曲线,像钢笔尖写下的花体。
毕竟这时她眼里只有一件事:她自己。
薇诺娜放弃了孔雀蓝、美人鱼色或者橘粉色调,最终还是选择了保守的棕色眼影。烟熏妆总是很麻烦,她屏住呼吸,按照想象中的轮廓涂抹眼睑,颜色从浅到深层层重叠。完美。她的胃里传来一阵期待和饥饿。自己是没办法放弃这种肤浅的娱乐了。也许美妆从一开始就与“意义”相对。薇诺娜还记得她的第一件化妆品,是安娜·海蒂和她一起去买的。当时她们才四年级,可以尽情在霍格莫德游荡。安娜和她攒了将近半年的零花钱,然后用飞路粉前往伦敦的百货店。两人怯生生地应付着店员的推销,结果各带了一只金属壳的口红回校。薇诺娜后知后觉:那是一个非常丑的色调——粉金色。最后它被故意遗忘在抽屉的深处。
盥洗室没上锁,安娜推门而入。“生日快乐。”她睡意惺忪地说。薇诺娜边刷睫毛膏边回应舍友。
寝室里传来她们的闲谈,路易莎·艾博在描述自己刚做的梦,安娜从洗手池旁捡出来几根头发:“这根一定是你的,黑色的。”她捏着一根发丝在薇诺娜眼前晃了晃。
“瞎扯。”玫瑰色的腮红点缀在面中,“我现在怎么样?”
“比平常还漂亮。”当然,她平时只会用十分钟搞定粉底眉毛和口红,只有特殊场合才需要严阵以待…
安娜跟随路易莎踏出盥洗室:“我们在楼上等你,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薇诺娜用烟粉色的唇妆结束了这场战斗。她快步走到衣柜前——衣服早就选好了,是一件崭新的淡紫色连衣裙,袖口微微收紧,裙摆像夏天的藤萝一样摇曳。
薇诺娜最后整理一遍黑发,披上巫师袍走出寝室。按照以往的时间表来看,这算是他们集体过早地开启了上学日。她缓缓爬上楼梯,两个舍友、清·张和爱德华·麦克米兰正等在楼梯口。
“十七岁生日快乐!”他们轻声尖叫道。
薇诺娜笑着感谢了他们。安娜兴奋地说:“我们给你准备了一个,呃,首先,斯普劳特教授培育的护法树里有一棵枯萎了,所以我们把它带了回来…”
安娜错开身,在她背后立着一棵优美的枯树,干皮裹满了厚厚的银粉,树枝上错落地挂着大小不一的礼物盒,之间是跳跃的金银星星。
薇诺娜怔住了:“你们给了我一个圣诞树。”
“生日树。”爱德华纠正道,“我们把寄来的礼物挂上去了。”
这下她再也按耐不住喜悦了。像是心里燃放了一簇簇烟花,薇诺娜给了每个人一个拥抱。她依次拆开了礼物盒:安娜送了一盘眼影;爱德华送了霍利黑德哈比队的全套徽章;清和路易莎合送了一个转运水晶。其次还有她的家人、朋友。薇诺娜最后拆开了父母的礼物,忍不住惊呼了一声:是时下最风靡的宝丽来相机,只有一个钱夹大小的金属盒。
她拉开金属盒,把相机摆弄成手术器械的样子:“我们应该用这个合照。”
清·张:“麻瓜相机可以在霍格沃茨工作吗?”
薇诺娜看了眼父母留下的便签:“应该可以,我妈妈用魔法改装了一下它。”
安娜把她按在一旁的沙发垫上:“先等等,在合照之前,我们还有最后一个惊喜给你。”
“什么?”薇诺娜警惕地问。安娜的手在背后捣鼓着什么,如果她把一个蛋糕扣在自己脸上…相反,安娜递出了一条浅金色的发带,大约有半指宽,缎面上的宝石排列成花纹,移动时像流星一样熠熠生辉。
薇诺娜一时哑口无言,爱德华及时说:“别太爱我们,这上面都是塑料。而且说实话,有点过于招摇了。”
薇诺娜挑衅地翻翻眼睛:“我今天喜欢招摇。”
两个女孩挤开爱德华,替她戴好发带。路易莎解释道:“我们想让它代表一个生日皇冠,效仿那种都铎冠的风格,不过…”她替薇诺娜理好顺滑的黑发,“看起来就是一条发带。”
薇诺娜站起来照了照玻璃窗的反光:“这样就很好。谢谢你们。”她对着好友笑了笑,休息室逐渐经过赶着上课的学生,不少人都对薇诺娜说了句生日祝福。她拜托了一个女孩拍了照片。
这就是他们第一张凝固的合照,褪色的宝丽来相纸,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朦胧。背景是拉文克劳的蓝色帷幕,和被挡住大半的银色树枝。薇诺娜站在正中,打扮精致,笑容甜美。她的左手边站着她最好的朋友安娜,金棕色的小卷被梳在脑后,是五人中笑得最开怀的那个;爱德华站在安娜旁边,金色的长发已经垂到肩膀,神色颇为别扭;薇诺娜的右边站着路易莎和清,两个人无意露出不惹人厌的清高。
薇诺娜跟随他们走到礼堂,生日就在一个平凡的周四开始。最开始只是不少同班同学、队友和级长们祝她生日快乐。下午的时候,当她路过走廊时,一些拉文克劳、平时不熟的朋友都纷纷说了句“莱斯利,生日快乐!”有几个女孩送给她小礼物,一盒滋滋蜜蜂糖,新款墨水和几只未拆封的羽毛笔。
“梅林啊!真是太感谢了!”薇诺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兴奋,“我上周就错过了最后一盒!”
她冲两个学妹挥了挥手里的冰耗子,后者高兴地走远了。薇诺娜转头对着爱德华确认道:“那是彼得森和布特吧?”
“应该是,怎么了?”
薇诺娜把礼物妥帖放进书包:“我明天调查一下他们的生日,下次给他们回礼。”
爱德华和安娜交换了一个眼神:“好吧,无可挑剔的薇诺娜·莱斯利小姐。”
迟来的礼物不止这些。魔咒课结束后,华纳·扎比尼拦住薇诺娜,递出一份蜂蜜公爵的礼包:“生日快乐,美女。希望这个礼物还不算太晚。”
“非常感谢,扎比尼。”薇诺娜接过礼包,“我不知道你是蜂蜜公爵的粉丝。”
“忠实粉丝,”扎比尼用舌尖舔了一下虎牙,“而且你可以叫我华纳,我们总是能做朋友的。”
“当然。毕竟斯拉霍恩鼓励我们多交朋友,”女孩挑挑眉,“那你一定不能吐槽我的名字很怪。”
薇诺娜带着应酬特有的笑意走出教室门,试图跟上走廊尽头的好友。前方正挡着一位高个男生,她猫着腰试图挤过他。
擦肩而过时,男生重重地撞在了一旁的石壁。薇诺娜连忙回头:“莱姆斯?!”
她扶起对面的男孩,后者虚弱地靠在墙上,面色白得如同透光的羊皮纸:“总是很高兴见到你,薇诺娜。生日快乐。”
“谢谢你送的羽毛笔。你还好吗,需要我送你去医疗翼吗?”
莱姆斯·卢平歉疚地摆摆手,疲惫地站在原地——“哦,是月亮。”薇诺娜恍然大悟。
莱姆斯局促地挤出一个笑脸,仿佛累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现在薇诺娜反而更愧疚了,难道她一定要在别人最痛苦的一天里极尽所能地炫耀吗?“莱姆斯,我真的很抱歉,我刚才太着急了…”男孩的脸色多了晦暗。她差点忘了,怜悯,他最不需要她的怜悯。
两个人沉默地站在原地,身侧是来往不息的学生。薇诺娜试探地打开蜂蜜公爵礼包:“你最喜欢哪种糖?”
“巧克力。”
薇诺娜摸出了一板金箔包装的巧克力:“给你开个药方,吃了就不疼了。”
莱姆斯微笑着接过长方形盒子。薇诺娜简直要在心里为自己鼓掌了,她和莱姆斯匆匆告别,追上了朋友的步伐。
在计划里,这一天的最后项目是他们会在晚饭时偷偷溜到霍格莫德,薇诺娜请朋友们在三把扫帚聚餐。只是安娜在拉文克劳塔楼前拉住了她,表情神秘:“计划有变,我们今晚不去霍格莫德了,在这里有一个派对。”
“是你们举办的吗?”
安娜的表情更奇怪了,几乎是在笑场边缘:“不,我保证没有惊吓。有人在二楼的黑魔法防御教室组织了一个派对,大部分五六年级的人都会来。”
“好吧…多正式的派对?”
“你这条裙子就够了。本杰明今晚也来,所以我想回寝室换条裙子。”
薇诺娜叹了口气:“我和你一块回去,我去换双高跟鞋。”只是以防万一。
所幸安娜没有骗她,这看起来的确是个足够随性的派对。大部分桌椅被垒在墙壁旁,几十个学生三三两两地分散在各处,端着黄油啤酒和小吃交谈。唯一诡异的是,教室半空漂浮着十几个大小不一的镜面球,像一片银白色的星际。
本杰明·伯恩拉着安娜躲在某个角落,爱德华毫无愧色地跟着清和路易莎,因为远处的艾米莉·詹肯斯正在紧盯着他。唱片机在播放模糊的背景音乐。大部分都是她认识的同学——没有斯莱特林。四年级的丽塔·斯基特也混入派对。红发的伊万斯正和麦克唐娜交谈,等等,詹姆·波特会在哪呢?
薇诺娜找到他们了,三个劫道者站在教室前排。波特的头发一如既往的糟乱,佩迪鲁激动地打量着人群,最后是他——西里斯·布莱克。他抱着双臂站在那里,黑色的长发被剪成了狼尾,看起来依旧傲慢而英俊。
西里斯冲着她眨眼。薇诺娜无奈地走近他们,鞋跟在木地板上敲击出不紧不慢的节奏。
她看着他灰色的眼睛:“这个派对…是你们干的吗?”
“是也不是,这不是一个派对,否则麦格不会同意。”他咧开嘴角,“我们告诉她,这是一个社团招新。”
“什么社团?劫道者扩招吗?”
“那样的话,麦格变成猫都不会放过我们。”西里斯扶过她的肩膀,正对中庭上空的阳台,“你没听说过吗,是玛达戈乐队。”
她当然听说过——一个以玛达戈猫为灵感命名的校园乐队,主要成员是七年级的格兰芬多。他们的主唱,戴维·格杰恩宣称玛达戈拥有无限分裂的哲思,还暗示了他本人反宗/教的黑暗面——当年他追她的时候亲口说的。
格杰恩和其余四个人现身了,他们挤在狭窄的阳台上,人群同时发出欢呼和倒彩声。薇诺娜才注意到键盘手是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格杰恩摆好话筒:“大家好,我们是玛达戈乐队。这首歌叫做《Girls》
“Sometimes I pull myself apart,
有时候我会把自己拆卸,
I shift my shape the way I change my colors,
重新塑造完全改变自己,
Guess I'm a human work of art,
我猜我就是行走的艺术品,
A never-ending show
永不停歇地袒露自己。”
出乎意料,格杰恩的嗓子有点本钱。薇诺娜接过一瓶黄油啤酒,随着节奏摇头。电吉他的音色粗糙而尖锐,蜡烛熄灭了一大半,硕大的镜面球折射着光线,教室里遍布了暧昧的银色光斑。女孩们挤到阳台下,她看到伊万斯正在开朗地大笑。
随着一声长长的尾音,歌曲结束了,人群爆发出掌声。詹姆·波特搭着西里斯的肩膀说:“我们应该组个乐队!”
西里斯瞟了一眼他朋友的梦中情人:“伊万斯让你变得绝望了,哥们。”
詹姆把自己的头发揉乱:“爱情和战争中一切都是合理的。”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薇诺娜,转身离开了。
乐器的轰鸣开启了下一首歌。在黑色星海中,薇诺娜抬眼:“所以…在派对结束后,格杰恩会招到新乐手吗?”
“不,他们会告诉大家,没有满意的人选。”
“那么,”她靠近他,“这次所谓的社团招新…是为了什么?”
他们凝望着彼此,他灰色的眼睛深处闪烁着什么。她从未见过一个灵魂能由内到外地燃烧,火焰吞没了吵闹的黑白。
西里斯在间奏里沉默了,半响后他说:“你还记得魁地奇世界杯吗?我们在赛后有个聚会,但我当时是个混蛋,我事先离开了。所以…这是补偿你的派对。生日快乐。”
“谢谢,不再做混蛋的西里斯。”薇诺娜绽开笑容,“而且,谢谢你没让大家唱生日歌,再端出一个蛋糕之类的……不然我会丢脸死了。”
西里斯快活地笑了,他拉着她步入人群,他们随着音乐摇摆。
薇诺娜很难想象玛达戈乐队的未来发展,他们演唱了六首歌后,以一首难听得要死的摇滚乐收尾。临近宵禁了,大部分人群吵闹着离开教室。两三个女孩站在角落,对着薇诺娜和西里斯的方向投来探究的目光。
乐队再次出现在阳台上。面对所剩寥寥的教室,主唱表示他们还承诺了一首翻唱。
前奏缓缓响起,是一首粘稠的慢歌。格杰恩的嗓子略微嘶哑:
The phoenix cried fat tears of pearl,
凤凰泪如雨下,化作珍珠,
When the dragon snapped up his best girl,
当巨龙抓走了他最爱的女孩。
西里斯挽过她的腰,薇诺娜把手搭在他肩上,微微仰头。
When his sweetheart left him cold,
当他的爱人离他而去,
And the unicorn done lost his horn,
连独角兽也失去了长角。
她的余光看到红发女孩跺着脚走出门,波特急匆匆地追在后面。佩迪鲁望了望西里斯,也消失在门口。
薇诺娜对舞伴挑眉:“我从来都不明白他们。”
“不明白什么?”
“如果她不喜欢他,那追求的意义是什么?如果她喜欢他,那么他们早就在一起了。”
“也许他正在努力呢,”西里斯为朋友辩护了一把,“努力让她喜欢他。”
“喜欢和努力没关系。”他们靠得更近了,她能闻到他身上有柠檬汽水的味道:“当你喜欢某人时,你就是会知道。”
“真的吗?”他在她耳畔留下气流。
“比如说,我现在就很清楚,我喜欢你的派对。”
It's ruffled feathers, fleece and fur,
羽翼起伏,皮毛翻动,
Cause love drives all of us wild,
都因爱情让我们发狂啊。
他揽着她晃到场地中央,头顶的镜面球转动不停,像在海底看星星:“这确实是个完美的生日。”
“不够完美。我还有一个愿望。”
“是什么?”他的声音近乎耳语。
薇诺娜凝望着他下压的眉骨,笔直的鼻梁,那双灰烬般的瞳孔里有焰火在燃烧。他年轻的身躯贴近她的,两人正在轻浮的寰宇中起舞。
她粉唇微启:“西里斯·布莱克。”
薇诺娜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姿势近乎拥抱。那个英俊的少年,那个为她开派对的男孩,她希望这个人永远属于她。乐声缠绵,她听到他的心脏在剧烈涌动,梅林啊,都因爱情让他们发狂。
——————————————
趁着夜色,西里斯把薇诺娜送到拉文克劳塔下。在他们互道晚安时,她笑着吻上他的唇,终于尝到柠檬汽水的味道。
她站在旋转楼梯上,望着西里斯高大的背影。他的影子消失在尽头。薇诺娜轻叹了一口气,坐在台阶上。
太疼了,她的前脚掌发出疼痛的呐喊,指甲微微刺痛。薇诺娜脱下高跟鞋,**的脚底还在传来一阵阵隐痛。
不过还是值了,她的脸上泛出陶醉的光辉。多么精彩的一天,薇诺娜·莱斯利从来都没想过,会有这么多人愿意祝福她。如果她妈妈能看到这一切,该有多吃惊。
母亲总说她脾气不好。当她在家冷下脸,执拗地拌嘴时,母亲总说“我真不知道你在学校该怎么办”;仿佛她能在两个人格之间切换似的,为什么母亲眼里的她和同龄人眼里的那么不一样。因为她很虚伪?还是因为她对她深爱的人很不好?
她从未告诉过母亲,当她们吵完架,当她大放厥词之后。伤害母亲总让她感到愧疚。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她们变得冷淡的原因。
薇诺娜擦掉眼角的泪滴,正准备起身,低声咒骂了一句:自己把小镜子忘在了教室。
夏末的微风吹拂着发丝,地板上能看到一方方银色的月光。她站直身,拎起高跟鞋,赤足前往二楼的黑魔法防御术教室。
出人意料的是,教室里依旧有人声传来。薇诺娜穿过走廊,站在门前——眼前是由全部桌椅叠成的小山,一个少女正摇摇晃晃地立在半山腰。
“What the ** is happening?”
“嘿!你也来了!”女孩——正是安娜·海蒂冲她摆摆手,另一只手里拎着高跟鞋,鞋身在半空中晃悠。
在椅子山旁边站着的男孩扭过头——是爱德华。他的头上系着一根蓝色领带,衬衫领口大敞:“安想要拿到一个镜面球,不用魔杖。”
薇诺娜转向教室里其余两人——他们正坐在一起:“级长先生,你就不能管管他们?”
路易莎捂住清的嘴巴,咯咯笑着说:“今天不行。我们正在挑战安娜能爬多高呢!”
“等等,”薇诺娜打量着她红润的面庞,“你们是不是喝酒了?”
清递给她一瓶火焰威士忌,瓶身触感冰凉。薇诺娜:“你们还没成年呢。”
“但是你成年了,”清口齿不清地说,“我们今天可以沾点光。”
薇诺娜灌下一口酒精:牙齿被冰得发酸,烈火灼烧的痛感一路烧到了胃里。她靠在门框上,感觉后脑勺被扇了一巴掌。
“好吧,下一个开价是什么?”安娜望着高耸的山顶。
爱德华:“一篇魔咒课论文。”
安娜晃了晃一根手指:“一篇变形课论文。”
“你想得美,不行。”“高度越高,代价越大。”“你走三步,一篇变形论文还差不多…”
薇诺娜打断了他们:“我有一个新闻,能换你的一步吗?”
安娜点点头。薇诺娜又喝下一口酒:“我拿下西里斯·布莱克了。”
两个女孩爆发出一阵欢呼,路易莎随即尖叫:“他可是你的红桃K!”
“而且他帅得要死。”
安娜没理会爱德华的“真有那么帅吗”,她光着脚爬上了高一阶的桌面。山体微微震动,但立刻静止下来。
四个观众爆发出一阵欢呼,安娜笑眼盈盈地俯视着他们,头顶上洒下一片星光。
“埃迪,帮我拿一瓶啤酒。”下一秒,爱德华把酒瓶用漂浮咒送到安娜手中。
安娜举起瓶身:“我亲爱的薇尔——这是附加的——祝你十七岁生日快乐,祝你在成年后每天都快乐。我祝你……祝你能实现梦想。祝你永远被偏爱。”
“谢谢,”薇诺娜轻声说,“我爱你们。”
安娜神色空茫,她抬头望向人造星空。光斑停在她脸上,糊掉的睫毛膏染脏了下眼睑。有一条窄窄的霓虹光带,轻柔地浮在安娜脸侧。
“上帝啊,这一切再也不会发生了,对吧。”
当她们年轻时,她们已苍老;她们如此苍老,她们总是泣不成声。
“安,”薇诺娜上前一步,黑发被束在亮闪闪的绸带里,“一切都不会变糟的,我保证。”
安娜摆摆手,挑衅地看向爱德华:“行吧。你知道下一步是什么。”
“一篇变形课论文。”
女孩屏住呼吸,敏捷地向上踏了三步,小山纹丝不动。教室随即被欢呼声淹没了,清向他们的头顶发射了一片彩带。
薇诺娜大笑着鼓掌,顺便灌下半瓶酒。但紧接着一声猫叫钻进了耳朵:“等等!费尔奇来了!”
“什么?!”安娜失去了重心,翻倒着滚下桌面。
几乎是在同时,清举起魔杖喊道:“减震止速!”
安娜坠落的速度骤然减缓,两只高跟鞋滚落到屋角,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爱德华跑上前接住安娜,她晕乎乎地落在他怀里。
少女露出挑逗的笑:“谢谢你,帅哥。”
*不会写歌词,抄的电影sing street和神动1里的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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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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