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神奇生物课上的骚动让学生们大为震惊，纷纷跟在后面。斯莱特林的学生们高声议论着海格，情绪激动。

“应该立刻开除他！”潘西·帕金森泪流满面地喊道。

“这完全是马尔福的错！”迪安·托马斯厉声反驳。

克拉布和高尔立刻鼓起肌肉，气势汹汹地围了上来。

众人爬上石阶，走进空旷的前厅。“我去看看他怎么样了！”潘西说着，在众目睽睽下奔上大理石楼梯。斯莱特林的学生们一边继续议论着海格，一边走向城堡主楼的公共休息室。

“你们觉得他会没事吗？”赫敏紧张地问道。

“当然没事，”哈利肯定地说，“庞弗雷夫人一眨眼就能处理好这种伤口。”

“但海格的第一堂课就搞成这样，实在太糟糕了，不是吗？”罗恩忧心忡忡地说，“马尔福肯定会借题发挥——”

“抱歉，你们先回去吧。”艾琳突然说道，随即也转身奔向大理石楼梯。

艾琳快步登上楼梯，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中回响。她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吊坠，上面还残留着一丝微温，仿佛在提醒她德拉科受伤时那瞬间的心悸。

她在校医院门前稍作停顿，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袍子和急促的呼吸。推开门时，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德拉科独自坐在最里面的一张病床上，庞弗雷夫人刚刚为他手臂上那道狰狞的伤口止住了血，正在清理周围的血迹。潘西·帕金森果然已经在里面了，她站在床边，脸上泪痕未干，正用尖细的声音喋喋不休。

“……我简直吓坏了，德拉科！那个野蛮的怪物！还有那个半巨人，他们必须为此负责！我爸爸一定会听到这件事的……”

德拉科皱着眉头，脸色苍白，似乎对潘西的哭诉既享受又有些不耐烦。就在这时，庞弗雷夫人直起身。

“好了，血止住了。我现在需要去拿特制的肌肉再生药膏和缝合线，就在楼下的储藏室。帕金森小姐，你愿意来帮我一下吗？那罐子有点沉。”庞弗雷夫人语气利落，不容拒绝。

潘西看起来很不情愿离开德拉科身边，但又不敢公然拒绝护士长。“当、当然，庞弗雷夫人。”她说着，又转向德拉科，“我马上回来！”

她跟着庞弗雷夫人出去了，经过艾琳身边时投来一个混杂着好奇和不满的眼神。

病房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艾琳和德拉科。他正试图用没受伤的右手和牙齿别扭地整理松开的绷带头，动作笨拙而烦躁。

艾琳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需要帮忙吗？”她轻声问道。

德拉科猛地抬头，灰眼睛里闪过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惊讶，随即又被惯有的傲慢面具覆盖。“洛维拉？”他拖长了调子，“你怎么来了？”

艾琳走过去，接过他手中被咬出齿痕的绷带头。“我看到你受伤了。”她简单地说，开始小心地为他重新固定绷带，避免碰到伤口。

他们的指尖不经意相触，德拉科的手臂肌肉似乎轻微地颤了一下，但他没有抽回手。

“那个傻大个……”德拉科打破沉默，声音里带着刻意维持的怒气，但比刚才在潘西面前时要低沉一些，“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些怪兽根本不应该被带到课堂上来。”

“你是故意激怒巴克比克的，不是吗？”艾琳轻声说，目光没有离开手上的动作。

德拉科的灰眼睛盯着她低垂的头顶，有一瞬间的怔忡。似乎惊讶于她看穿了他，并且如此平静地说了出来。

“它不该对我无礼，”他最终说道，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一个畜生必须懂得尊重它的主人。”

艾琳系好最后一个结，手指却没有立即离开他的手臂。“也许有些生物不理解纯血统的尊贵，德拉科。它们只回应善意或威胁。”

德拉科沉默了片刻。他的目光从她停留在他手臂上的手指，缓缓移到她的脸庞。

“你为什么来这里，洛维拉？”他再次问道，但这次的语气不同了——少了几分尖锐，“你是在担心我，对吗？”

艾琳的手指还停留在德拉科的手臂上，他直白的问话让她一时语塞。她抬起眼，迎上他灰蓝色的眼眸。那里面没有了平日的讥诮与伪装，只剩下一种近乎固执的探寻。

“我……”艾琳张了张嘴。此刻无论承认或否认都显得奇怪。

他微微向前倾身，受伤的手臂动了动，似乎牵动了伤口，让他几不可闻地吸了口气，但这个动作却无形中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很疼吗？”艾琳轻声问道。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洛维拉。”他追问道，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抵她的心底。

“你是在担心我，对吗？”

这一次，他的问题里少了些试探，多了几分笃定，仿佛已经从她微红的脸颊、闪烁的眼神和未曾离开的指尖里找到了部分答案。

艾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安静的病房里如擂鼓般作响。她望着近在咫尺的德拉科，看着他苍白的脸上那双格外清晰的眼睛。

艾琳轻轻地点了点头，“我很担心你。”

德拉科凝视着她，长时间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空气中弥漫着药水的气味，但还有一种别的什么——一种微妙的张力，仿佛无形的丝线正将他们拉近。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潘西急促的脚步声和她越来越近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德拉科，你还好吗？我没离开太久吧？”

艾琳后退一步，手指终于离开了德拉科的手臂。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失望，那层刚刚可能软化了一瞬的冰壳又迅速重新凝结。

“那我就先走了。”艾琳微笑着说，转身准备离开。

德拉科突然拉住了她。

艾琳的脚步顿住了。她回头，看着他拉住她的右手，脸上恢复了些许往常的傲慢神情，但眼神却异常认真。

“留下来。”

德拉科的手指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执拗。他的指尖微凉，与她骤然升温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潘西站在门口，怀里那个看起来确实不小的药罐子几乎要滑落下去。她张着嘴，眼睛瞪得圆圆的，视线死死钉在德拉科握住艾琳的手上，脸上写满了震惊、困惑，还有一丝被冒犯的怒气。

“德拉科？”潘西的声音尖细起来，带着难以置信的语调，“你……你们……这是干什么？”

病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消毒水的味道似乎都淡去了，只剩下一种无声的、紧绷的较量在三人之间蔓延。

德拉科没有立刻松开艾琳，他甚至没有看向潘西。他的灰眼睛依然锁着艾琳，仿佛在评估她对他这句突兀的“留下来”会作何反应。他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是挑战般的表情，似乎想看看她是否会当着潘西的面甩开他。

艾琳能感觉到潘西灼人的目光和德拉科指尖传来的、略带固执的力度。心跳如鼓，但一种奇异的勇气忽然攫住了她。她没有挣脱，反而微微转动了一下手腕，让自己的手指更自然地贴合在他的掌握中——一个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回应。

然后，她侧过头，看向门口目瞪口呆的潘西，语气平静得连自己都有些惊讶：“帕金森小姐，庞弗雷夫人需要帮忙吗？那个罐子看起来确实很重。”

这句话轻巧地将焦点转移回了潘西原本的任务上，仿佛德拉科拉着她手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潘西被问得一怔，下意识地抱紧了罐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我……庞弗雷夫人马上就来！”她有些结巴地说，目光依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徘徊。

德拉科的嘴角几不可见地向上弯了一下，似乎对艾琳这番应对颇为满意。他这才慢条斯理地，带着一种刻意展现的慵懒姿态松开了手。指尖离开时，若有似无地再次擦过她的手腕内侧。

“那就好，潘西。”德拉科终于将目光转向她，语气恢复了些许往常的淡漠，似乎还有一丝极淡的、被打扰的不悦，“把东西放下吧。庞弗雷夫人知道该怎么做。”

潘西犹豫着走了进来，将罐子放在旁边的柜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她站在床边，眼神在德拉科和艾琳之间来回扫视，充满了狐疑和受伤，显然不打算轻易离开。

艾琳感到脸颊依旧发烫，但德拉科刚才那个细微的笑容和松手时故意的触碰，像一小簇火苗在她心里点燃。

她没有再看潘西，而是对德拉科轻声说：“你好好休息。”这次，她的语气里多了一丝只有他能懂的、微妙的熟稔。

她转身朝门口走去，这一次，德拉科没有再次拉住她。但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如同实质般落在她的袍子上。

走廊里安静无声，艾琳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刚才被德拉科握住的手腕。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的凉意和用力的触感，还有心跳过后，一阵细微而真实的悸动。

晚饭时分，艾琳他们是第一批到达礼堂的，因为他们希望在那里看到海格，但是他不在那里。

“他们不会开除他吧，会吗？”赫敏焦急地问道，面前的晚饭动也没动。

“他们最好别开除他。”罗恩说，他也没有吃。

艾琳感觉到斯莱特林的长桌那里似乎有人向自己传来幽怨的目光，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克拉布和高尔在内的一大群人挤在一起，谈得正起劲。

“好吧，你们总不能说这个第一天没趣吧。”罗恩阴郁地说。

晚饭后他们上楼到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做麦格教授布置的作业，但几人都不时停下来，老是向塔楼的窗外看。

“海格屋里有灯光。”哈利忽然说。

罗恩看了看表。“如果快点，我们可以下去看他，时间还早……”

“我不知道。”赫敏缓缓地说，艾琳注意到她瞥了哈利一眼。

“我可以穿过场地，”哈利直截了当地说，“小天狼星·布莱克还没能越过摄魂怪吧？”

于是他们收拾好东西，走出肖像画的洞口，庆幸一路没遇到任何人就到了大门口。他们拿不准是否被允许出去。草地还是湿的，在暮色中几乎呈黑色。

他们走到海格的小屋敲门，一个声音吼道：“进来。”海格只穿着衬衣坐在擦洗干净的木桌旁，一眼就能看出海格喝了不少酒，他面前放着一个水桶大小的单柄大酒杯。

“恐怕这是个新纪录，”他认出他们后口齿不清地说，“我想他们还从来没有只干了一天的教师。”

“你没被解雇吧，海格！”赫敏喘着气说。

“还没有，”海格悲哀地说，又从酒杯里喝了一大口，“不过这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是不是，在马尔福——”

“他现在怎么样？”大家都坐下后，罗恩问艾琳，“伤得重吗？”

“庞弗雷夫人已经尽力了，”艾琳说，“但……”

“但他还在喊疼……绷带包扎着……”海格迟钝地补充道。

“他在装，”哈利马上说，“庞弗雷夫人什么都能治。去年她让我的一半骨头重新长好了。马尔福肯定会借这件事大做文章。”

“校董会都知道了，”海格悲哀地说，“他们认为我太冒进。应该晚点再介绍鹰头马身有翼兽……先讲弗洛伯黏虫什么的……本来想把第一堂课教好的……都怪我……”

“是马尔福的错，海格！”赫敏真诚地说。

“不怪你，海格，我们当时都在场。”艾琳安慰道。

“没错，我们都看见了。”哈利说，“你说过，如果侮辱神奇生物，它们就会攻击。马尔福不听劝，是他自己的责任。我们会把真相告诉邓布利多的。”

“对，别担心，海格。我们支持你。”罗恩说。

泪水从海格乌黑的眼睛里流了下来。他的长发和胡子都湿透了，一面抹去眼睛那里的水。“听着。你们来看我，真是太好了，我真是——”海格忽然住嘴，瞪眼看着哈利，好像刚发现他在这里似的。

“你以为你在干什么，嗯？”他吼道，那么突然，吓得他们跳起来。“天黑以后你不该到处乱逛，哈利！还有你们几个！怎么能让他这样。”

海格走到哈利身边，抓住他的手臂，把他向门边拉去。“走吧！”海格恼怒地说，“我送你们回学校，别再让我看见你们天黑以后来看我。我不值得你们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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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病房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