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辈子只会爱上一个人——我的双胞胎哥哥，而我的哥哥是一个永远不会懂爱的怪物。

这么小的几率发生在我的身上，让我觉得来世上活一遭也值了，至少我过着一种独一无二的人生。

其实我还挺幸运的，因为哥哥没有正常人的那种感情，也不理解他们的伦理道德，所以他永远不会忌讳我的爱。

他只会觉得它奇怪，而不是恶心。

他只是没法爱上我，在我爱上他这一点上，他永远不会恨我。

所以，我不会强迫汤姆爱我，就像汤姆不会强迫我不要爱他。

哥哥不爱我，但他会像接受弟弟的拥抱一样接受和弟弟接吻、□□，而我会跪在他面前，领受这神圣的馈赠。

如果世界上有一种爱可以称之为纯洁无暇，我觉得应该是我和汤姆的，不是吗？

我承认，有时候我觉得人们的伦理道德很麻烦也很虚伪，说实话我和哥哥一样既不在乎、也不认同这些东西，但为了伪装成人类，又不得不假装在乎。

我不得不假装知道喜欢哥哥是一件不正确的事。

有的时候，我也喜欢看人们发现真相的时候，那种震惊和恐惧的表情，就像看见了真正的魔鬼。

但是邓布利多没有那种无聊的反应。

我知道，即便我现在在他面前亲吻汤姆，他也永远不会叫我魔鬼，他只会叹口气，然后不痛不痒地谴责我，说我错了。

所以我虽然不喜欢邓布利多，但愿意告诉他一点真相。

“教授，那么您也觉得……我的爱……是错误的吗？”

“爱本身没有对错，有对错的是我们为爱做的选择。不论怎样，我们不应该为了自己的**把无辜之人卷进来。”邓布利多望着我，严肃地说。

我忍俊不禁，梅林，我真希望他重新想想自己的话。一个拉文克劳泥巴种的命和战争里死掉的千万条命，到底哪个比较严重？

我得稍微提醒他一下。“那么教授，正确的选择难道应该是逃避吗？为了不陪我爱的人一起犯错，我应该躲着他走吗？”

邓布利多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啊，被我击中了吗？

“逃避，当然也不是正确的。”

“是吗？”我抬眸看向他，想听听邓布利多还能怎么圆他的话。

“当你爱的人犯了错误的时候，你只能面对，走到他的面前，告诉他，他错了。”

“哦？听起来是很不错，但我觉得……现实里做起来恐怕很难吧？”

“确实如此，这需要惊人的勇气才能做到，那种勇气甚至超过了爱一个人所需要的……”

“是啊，这就是为什么我对自己完全没有信心……因为还没有先例呢，不是吗？”我皱着眉，不知道邓布利多为什么还这么坚持。

“会有的。”邓布利多突然非常坚定地望着我的眼睛，就像在承诺我什么，“你会看见的……我会让你看见。”

我有点不自在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喜欢格兰芬多，尤其是真正的格兰芬多。

天真地以为理想和爱可以解决一切，融化一切坚冰。对于天生习惯了黑暗和寒冷的生物来说，强行被拽去那种环境里，只能给我们带来痛苦和死亡。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温暖的。

如果说，在哥哥面前我是一头有体温的动物，那么在邓布利多面前，我又变回了冷血动物。

他这么聪明的人应该很清楚，我是不可能突然脑子出问题弃暗投明改做好人的，他明知道是徒劳，为什么还要做这些无用功？

魔鬼永远不可能放弃自己的骄傲对上帝下跪，就像天使宁可烧死在业火里也不会臣服于撒旦一样。

我眯起眼睛，明明好像已经看清一点了，但还是看不透他，我完全不知道邓布利多的头脑里到底在想什么。他虽然和我一样，可是又完全不一样。

不过，事后想想，搞不好，结束了第一次巫师战争和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人是我。

是我这个时候推了邓布利多一把。

当然那个时候，话题最后还是绕到了我的身上。也不知道邓布利多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反正在桃金娘失踪事件上，他就是已经怀疑上了我和汤姆，甚至还有阿布拉克萨斯。

“最近一段时间，斯拉格霍恩教授总是向我抱怨你的哥哥汤姆夜不归宿，虽然以前也有过，不过最近半个月次数好像太多了……”邓布利多说，这个时候的他又变回了一个普通的教授，比刚才疏远了一点。

刚才那个状态，我觉得，是真正的邓布利多在和我交流。

就像接下来我也让他看见了一回真正的杰克一样。

“……当然，你和汤姆从不惹麻烦，所以不管是我还是霍拉斯，都对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我们很担心你们，似乎从一年级开始，你和汤姆的关系就不太好？”

“我和哥哥确实有些误会，不过没关系，前两天我们已经和好了……教授还要插手这种事吗？”我露出一个稍微有点为难的笑容，假装疑惑不解。

“太好了，杰克，我没记错的话……已经五年了吧？我是看着你们两兄弟长大的，这几年来你们总是把对方当陌生人，让我很担心……”邓布利多的眼睛里闪出一抹锐利的光，装作不经意地观察着我的微表情，“不过，你们的和好，好像就在沃伦小姐失踪以后？”

啊，他可真着急啊。

“您这是什么意思，教授？非要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有点说不过去吧？”

“确实是这样。抱歉。但是沃伦小姐失踪的那天晚上，你们三个都没有回来——还有马尔福先生。”

果然来了。

此刻，我抑制不住地感到了紧张，毕竟我不是哥哥，就算杀了人，也能像平时一样保持冷酷的头脑，从容计算每一件事。

关于那天晚上的事，我相信汤姆一定能给自己找到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我也一样早有准备，可是马尔福……

哥哥会帮他准备吗？不，那时的哥哥因为愤怒很不冷静，否则他也不会干出误杀桃金娘这种蠢事，我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结果，还是只能靠我一个人来收拾烂摊子吗？

我勉强朝邓布利多笑了笑，心里却想把他千刀万剐。

要不是这个家伙这么麻烦，就是不肯相信摆在眼前的证据，非要继续按照他的思路朝我步步紧逼，我也不至于被逼成这样……虽然确实他的思路才是对的。

“马尔福……他，那天好像是和汤姆一起去巡视塔楼，我在走廊上看见过他们一次。”

“哦，是这样吗？可是奥赖恩·布莱克对我们说，那天晚上，他一直陪着马尔福……？”

“……”

妈的！

我差点没忍住把脏话骂出口来。好啊，这个混蛋，故意摆我一道是吗？

奥赖恩·布莱克？这又是哪里跑出来搅局的？哥哥到底是怎么管理他的手下的？

邓布利多此刻心情颇好的笑容，让我真的很想把阿瓦达索命甩他脸上。

他没有再追问什么，也没有嘲笑我终于露出了破绽，只是沉默着，让我浸淫在自己的失败里。

我以为自己已经很厉害了，但在这个老狐狸面前还是太嫩了吗？

我抓紧了椅子，尽管气得发抖，但还是拼命克制着自己，想着这是为了和哥哥在一起。没错，多亏之前杀过人的经验，我才能迅速用同样的办法冷静下来。

“那可能是我把日子记错了吧……可是教授，就算那天我们不在宿舍，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啊？”我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上去无辜一点，祈祷它至少起个一二分的作用，“说不定……沃伦小姐是被黑巫师抓走了呢？”

“魔法部也是这么判断的，但是，人们都知道，魔法部从来不真正为我们解决问题。”

在邓布利多无休止的纠缠中，我开始有点破罐子破摔。

“教授您既然讨厌魔法部的干涉，您应该知道，被一群根本就不想帮你们的人干涉的心情。就像您当初……突然闯进我和哥哥家里一样。”

邓布利多好像被我的责备震住了，他没有反驳，而是稍微回忆了一下，然后向我道了歉。其实我宁愿他反驳两句，我非常不喜欢这种永远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让人的拳头好像打在棉花上的对手。

因为这种攻击全部被躲开的感觉，还有已经彻底落入下风的预感，让我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本能，而快要浮现出像汤姆的那一面。

我变得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戮**。

“也许，你愿意给我一个弥补错误的机会？我愿意真正解决你们的问题，只要你们愿意接受帮助。”

然后，他装作不经意地从桌上那堆杂物里面翻出一沓麻瓜的书写用纸，推到我的眼前。

我瞥了一眼，感觉血管里的血液冻结了一瞬。

那是我小时候写的，拿给汤姆看过的……狩猎计划书。

那一刻我明白了，既然连这个都找出来了，那面前这个男人，大概什么都知道了。

我们小时候还不会掩饰自己时表露出的黑暗面，我们杀的那个麻瓜，我们做的一切……我们是怪物这件事。

但他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看我像个白痴一样表演了这么久。

那个时候我盯着他，并不觉得愤怒，因为愤怒没有用，我的心里只剩下冰冷的仇恨。

我必须杀了他。

“随便窥探别人的秘密，这个习惯很不好，教授，像斯莱特林而不是格兰芬多。”我的语气很冷静，声音也很轻，已经完全放弃了伪装。邓布利多看着我，打量了我一会儿，眼神透着感慨。

“你现在看起来，更像你的哥哥了。”

“你见过汤姆。”

“早些时候我找他谈过。”

“哈哈。”我干笑了两声，向后靠在椅背上。

“我已经从他那里确信，你们杀了这个女孩。”

“我可没傻到掉进您的陷阱第二次。”我翘起腿，轻蔑地看着他。其实，这种不用演戏的感觉还挺爽的。我承认。

“杰克，我本来是相信你的，因为我感觉得到，你和汤姆不一样。现在我知道我错了，这种不同，反而让你成为了更危险的那一个……”

“我早就对您说过，我不如汤姆 。”我不耐烦地打断他。

“你明白爱。”

“那又怎么样？”

“所以我知道那让你很痛苦。我今天不是来审问你的，杰克，审问的事情是魔法部做的，而我只觉得你是个没有任何人可以交流的孩子，所以只能靠自己一个人拯救自己，谁在这种情形下不会犯错呢？就算是我也会。”

“……”

这是在干什么……对我打感情牌吗？他觉得我也吃这一套？

“但现在我会听你说的，你也觉得我能听懂，是不是？你的苦恼，你一个人承受过来的——不能对汤姆和任何人说的那些。你不用撒谎和伪装的时候不多吧？你一定已经很累了。”

我承认，邓布利多确实是个比我优秀的演员。因为他把自己也骗了。

他真的觉得自己是上帝。

我的呼吸有点颤抖。

但不得不承认，上帝的话确实对我产生了影响。我发现自己好像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这个黑暗的秘密，我本以为我会藏一辈子，然后就这样实现我的计划，把哥哥搞到手，或者就这么死在途中。没有人会发现，没有人会明白，他们只会把我当魔鬼，消灭我，但没人知道我在想什么，我真正渴望的是什么。

我从没有想过这一天——计划被一个第三者拆穿的一天。

邓布利多告诉我，他的一切都只是猜测，他没有证据，所以也不会送我和汤姆去监狱，他现在只是作为一名教授，想帮助他的学生。

没有证据我是相信的，他只是用观察和直觉得出了结论，我们毕竟是一样的，所以我知道他的话哪些是谎言哪些不是，但是……

让我向上帝倾诉？忏悔？

我自嘲地笑了，喝了一口邓布利多递过来的茶，说了声味道不错，我也想带一点给我的哥哥。

邓布利多告诉我汤姆不喜欢。

我当然知道。

我透过氤氲的蒸汽看着茶杯里我自己的倒影，其实我知道那就是我，从来就不是哥哥。

我很清醒，清醒到看不见幻觉，不会做梦，所以怎么可能不明白。

“确实很累啊，教授，”我轻轻地说，指腹抚摸着茶杯边沿，“其实我还有点开心呢，因为您大概能听懂我在讲什么吧……我都已经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生气了但不能生气，受伤了但不能觉得痛，我必须什么都感觉不到才能撑下去，因为我必须通过自我伤害才能换取想要的东西，而不能直接去拿，也不能对任何人开口，告诉他我的真实想法，永远不能……否则等着我的是死亡。

“但是您的话应该明白吧，爱，虽然让人生不如死，但你哪怕只剩一口气也不想放弃，因为它是你活着的唯一原因……”

我抬眼望向邓布利多，那一刻，我第一次透过眼睛，完全对另一个人释放出我内心的黑暗。

可能太过浓重了，就连邓布利多当时都流露出了畏惧——或许它已经变成了实质，就像汤姆眼中的红光。

后来，有人告诉我，我的眼睛，在我的气场变得最可怕的时候会变成完全的黑色。没有眼白，就是纯粹的，深渊般的漆黑。

“您以为我懂爱就会放过这个世界吗？邓布利多教授？您错了，我的爱，会毁了这个世界。”

“你既然明白这个世界会因此毁灭，那你应该知道，你做的事是错误的。”我很欣赏邓布利多此时的镇定。事实上就算很久以后，我已经得到了能和他匹敌的力量，他还是和今天一样，不害怕我。

“教授，不是所有事都能用对错分得清清楚楚的，涉及到我们爱的人就更是如此了……说到底，越爱汤姆，我越觉得对错的概念很模糊，有时候，我连自己都不能相信。所以，我早就放弃研究什么是正确，什么是错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