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和波特解释的？”

“你又是怎么和阿布解释的？”

“我不需要和他解释。”

“说的也是，最近阿布越来越像哥哥养的小狗狗了，哥对他做了什么吗？”

“那么你呢，杰克？波特太无聊了，所以你需要再找一个莱斯特兰奇陪你玩？”

“哈哈，我可不是在玩他们两个，事实上，我很认真的。”

汤姆冷淡地扫了我一眼。“我很担心你的品味，到目前为止，你找的都是垃圾。”

“哇哦，哥这是在关心我吗？”我故作天真地看着哥哥。汤姆回应我一个冷笑。“如果你继续给我丢脸下去，我大概会采取一些措施。”

“像马尔福那样的措施吗？现在就可以啊，我很期待变成哥哥的东西。”

汤姆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儿，没趣地移开视线，接下来，他好像也失去了和我拌嘴的兴趣。

毕竟是难得的、和哥哥独处的时光，我可不希望时间就这么在沉默中浪费掉。

“那我们干脆公开交往怎么样，这样我就不会给哥哥丢脸了。”说完，我开心地牵过哥哥的手，汤姆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他并没有拒绝我。

“这可真是个好主意啊，你想提前从霍格沃茨毕业吗，杰克？”

“校长先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开除我们的，毕竟我们是霍格沃茨百年难遇的天才学生。”

汤姆翻了个白眼，把手抽回去插在口袋里，无聊地走在我的身边。

今天是本学期最后一次的霍格莫德访问日，所以我就试着约了一下哥哥，没想到，他就这么同意了我的邀请。约会邀请。

惊心动魄的密室杀人事件过后，这个学期剩下的时间，不管对我还是对汤姆来说，都变得相当无聊。虽说如此，哥哥并不想冒着被开除的风险再来一次，所以不管是魂器的研究还是密室的探索，他都搁置了下来，都就连黑魔法的学习也放慢了进度。

既然哥哥是这个状态，就代表目标是“狩猎”哥哥的我也无事可做了。我们分别用恋爱游戏排遣着无聊，但就像我和波特一样，汤姆一定也觉得和马尔福的游戏很没劲，这就是为什么，他同意了我的邀请。

在他眼里，我一定比马尔福要有趣一点。

“马上就要放暑假了。”我说。

“嗯。”汤姆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暑假里谁来喂我们的蛇怪呢？”

“它都这么活了一千年了，饿不死。”哥哥冷酷地说。

“之前它一直在休眠，所以才不用吃饭吧？你想想看，自从桃金娘之后，我们已经很久没喂它了。前一阵子我去看过它一次，它一直在和我抱怨肚子饿。”

“你想说什么？”汤姆斜着眼睛看过来，“我们应该再杀几个人喂它？”

“我觉得动物也可以，人的风险太大了，不是吗？”

“既然你对它这么上心，那喂食就交给你了。”

“之前拜托哥哥照顾的小蛇，哥哥就没有好好喂吧？阿布告诉我，你把喂食的活都丢给他。”

汤姆冷冰冰地看了过来。“所以？我不会照顾宠物，也不会照顾人。”

“但你需要宠物，也需要人。”我微笑着说。哥哥好像被我的话惹火了，有一瞬间，他对我燃起了那种熟悉的杀意，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的脸色变了变，主动熄灭了怒火。

哥哥和我一样聪明，所以就像我从邓布利多、布莱克那里学到了教训一样，哥哥也从我这里学到了教训——

人类的感情很重要。

或者说，“爱”，很重要。

“我现在想起来了，”过了一会儿，汤姆缓缓开口，“小时候，每当我碰到你，或者做出那些你认为是关心的举动，你都会脸红或是被我吓一跳，我还以为你是胆子小……谁能想到呢？”他最后讽刺地笑了一声。

“哥哥你，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到别人的情绪吗？”我在哥哥身边停下，和他一起站在山坡上，俯瞰脚下的霍格莫德村庄。

“感觉不到，”汤姆望着远处的城堡，头发被风扬起，“我只知道自己在那种情况下的反应，但和他们的对不上，所以我只好通过观察重新总结规律。不过……我不觉得是我不懂情感，在我看来，是他们「少了点什么」。”

“哦？”我轻轻歪过头看着哥哥，“少了什么？”

“少了**和决心，”汤姆踢着脚下的石子，“所以他们是劣等品。所以他们的行为永远缺乏逻辑，随着感情的无规则起伏而呈现出一片混乱。”

我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然而汤姆认真地看向了我。“不过，有时候我能感觉到你的情感，杰克。”

“真的吗？”我有些受宠若惊。汤姆冲我笑了一下，上前一步，捧住我的脸颊。

“所以，哥哥永远不会离开你，”他用额头抵住我的，望进我的双眼，“你对哥哥……永远是最特别的，哪怕只凭这一点——我们都有相似的**。”

接着，哥哥不顾路人的眼光吻了我，用他能做到的最深情的方式，所以我不在意这是否也是哥哥演技的一部分。

我知道哥哥没有说出来的那些话。

照顾别人，满足他们的情绪需要，然后让他们给我们东西作为回报，这不就够了？为什么要真的爱他们，在乎他们？

因为演戏，永远会漏掉些什么东西，所以演到最后，人们都得来真的。最逼真的演技就是真的。

所以我知道，此刻演得足够逼真的哥哥，就是真的爱我。

这是只有在面对双胞胎弟弟时，哥哥才能拿出来的，带有真心的演技。

他爱自己，所以他也爱我——另一个他自己。

杰克，你本来是完美的——你的身体和你的灵魂，我本来都很喜欢，可你为什么要反抗我？

明明你只要乖乖留在我的身边，我什么都会给你。

哥哥用眼神对我诉说着这些。

答案其实很简单，正因为我是另一个他，所以才会反抗。

这无关爱，也无关恨，只因为我们血脉相连。最简单和无聊的原因。

我想哥哥要是想明白了这一点，应该会更爱我才对。

“杰克，请教你一个问题。”

“哥哥会问我问题还真是稀奇。”

汤姆依旧把手插在口袋里，淡漠地眺望着远方的天空，地平线上悬着一轮火红的夕阳。

因为快到夏天了，所以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它会一直悬在那里，就像一种顽强得不愿意死去的生命。

“你看落日的时候会感觉到什么吗？阿布总说他会感觉到一些东西，然后，他吻我的概率会变大。”汤姆用研究黑魔法一般的神情认真地注视着太阳，而我呢，则被余晖下汤姆闪耀的头发和温润如玉的眼睛深深吸引。

“恋爱中的人会格外热衷这类自然现象。”我尽量不带感情地解释。

“波特也是吗？”

“他没什么浪漫细胞，所以也不感兴趣。不过，感情丰富一点的，比方说女孩子们，会喜欢拉着情人去看日出日落、流星雨、极光……”

“然后呢？看了又怎么样？”汤姆还是疑惑不解。

“然后会感动，感动得厉害了，可能还会哭？”

“……”

“你怎么看，哥哥？”

“更像中了混淆咒，或者精神病发作。”

“扑哧。”我没忍住笑了出来，汤姆的嘴角也微微上扬。

“轻易被这种感官刺激牵着鼻子走的人，意志力也就这样了，很容易被控制。你呢，杰克？你也和他们一样吗？”

我摇了摇头。

“现在，夕阳对我来说……”我望向远处的城堡，视线扫过那一扇扇窗棂，不知道我曾在哪一扇背后接受了讯问，“只会让我想起邓布利多。”

汤姆皱着眉，大惑不解地看着我。我低头笑了笑，告诉他没什么。

“这些自然现象都很漂亮，漂亮的东西会引发人们的心情变化，让他们内心的情感涌动，然后由景色联想到自己，美好的景象对应爱，冷峻萧条的景象对应悲伤。”

“可这完全是没关系的两码事。”汤姆的眉头又拧了起来。这个时候的哥哥特别可爱。

“如果哥哥你以后要去招摇撞骗，最好学习一下这些东西。”

“我掌握的已经足够了。”

我笑着摇了摇头。“看来得给哥哥示范一下了。”

在汤姆怀疑的目光中，我转过身，找了一个合适的角度——一个在哥哥眼里最完美的角度。

然后，我若无其事地问出了那个哥哥此时最在意，但又隐藏得最深、最不想被人发现的问题。

“你想好你的新名字了吗，哥哥？”

接下来，哥哥的脸色变化很精彩。

凯恩告诉我，最近的汤姆总是在公共休息室，对着一张羊皮纸写写画画，时不时翻阅一下如尼文词典。

最近什么都做不了的哥哥，除了给自己想个新名字以外，还能做什么呢？

这其实很好猜。

“你对我用了摄神取念？”

“就算是不够擅长大脑封闭术，我用没用，哥哥还是能感觉到吧？”

“………”

怎么样？”我背对着夕阳张开双臂，“我在这种场景下和你说这句话，和在礼堂一边切牛排一边说，效果完全不一样吧？”

“你在玩我？”汤姆的脸色阴沉下来。

“哈哈，我怎么敢，不过是想给哥哥一些建议罢了，关于名字的。”

“……”

“起个关于不死鸟的名字怎么样？”我说，“凤凰就像夕阳一样，会死无数次，但每一次都会重新复活，重新归来。”

“我不喜欢，”汤姆很快地否决了我的提议，“不死鸟是被杀死以后才复活的，它本身很弱，本事都在复活上面。”

“这么说倒也是，凤凰给人的印象是不管怎么样都杀不死，一次次地复活，很烦人……”

“飞离死亡的鸟？”汤姆想了想说，“不，「鸟」去掉，听起来很蠢。”

“「飞离死亡」就不蠢了吗？”我捂着额头说，“好吧，以后哥哥就叫「飞离死亡」了。”

“你在嘲笑我？”

“换成别的语言不就不好笑了嘛，比如法语？再来点前缀压一压。Voldemort, Emperor Voldemort, King Voldemort…Lord Voldemort. ”

“Voldemort…”汤姆重复着这个发音，从他的表情暂时看不出他满不满意。

不过，没有马上反驳，应该就算哥哥的“满意”了。

“那么你呢？你没想过换掉杰克这个名字？”

“有啊，不过我想要的是哥哥，要不我改名叫汤姆算了。”我再度不正经地和汤姆开起了玩笑，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报复，汤姆这次选择了读出我的心思，然后让我破防。

“你每次一谈到自己就喜欢回避。”他似笑非笑地望着我说。

然后，我确实沉默了一会儿才能继续回答他的话，虽然还是以回避的方式。

“哥哥不也怕死到了反常的地步？还记得吗？小时候发高烧，哥哥总是要抱着我睡，还问我会不会死。”

“那么你为什么不怕死亡呢？杰克？”汤姆面无表情地问我。

“因为有东西冲抵了死亡的恐惧。”

“比死亡还强大的东西？爱？”

“你已经能自己教育自己了，哥哥。”我笑道。

“我不知道爱是什么。”

“我理解。”

“我没法信任任何人，哪怕是你，我的双胞胎弟弟。”

“因为要是我背叛了你，你会被杀死，说到底，哥哥，你还是害怕死。”

“或许吧。”汤姆有点想结束这个话题，可能因为他刚才对我展开了攻击，这一次，我不想让哥哥逃跑。

“死亡背后是什么呢？孤独？你害怕孤独吗，哥哥？”

“孤独？”汤姆冷笑着看向我，“那是你更加害怕的东西吧？”

“……”或许我不该攻击哥哥的。

我想要退却，但是被我弄伤的哥哥化身为毒蛇，紧追不舍。

“知道你为什么惯用逃避的伎俩吗？因为和我比，你不敢面对真实的自己，你的最里面什么也没有。”汤姆毫不留情地嘲笑着我，向我露出了他的獠牙，“所以我想我会更相信我的魔法，而不是我的小弟弟。”

我低着头，心脏痛了一会儿，但这一次，那阵疼痛消失得很快。

因为随着对哥哥的了解越来越深入，我也越来越了解自己。

就是在这一刻我明白了，哥哥和我是一样的。

剥开我们的**，那灵魂的最深处，什么也没有。

然后我很快地想起了邓布利多在我们耳边唠叨到起茧的说法。

只有爱才能填补这空洞。

除了一点。

那就是这解药对我们来说，是一种剧毒。

“我们回去吧，哥哥。”

随着太阳的消失，天地间只剩下了寒冷。不愿意死去的夕阳最后还是死了。

哥哥喜欢黑暗，所以在回去的路上，他兴奋地告诉我，他一并想好了自己的称号——黑魔王，Dark Lord。

和哥哥相比，我的世界已经足够黑暗，因此我更喜欢白昼。

我喜欢永远不会结束的白昼。只有永远不会结束的时候，白昼才是有意义的，这和哥哥追求的永远不会死亡的生命很像。

我因此明白了，没有解药，不管是我还是哥哥，都会溃败在自己的命运上——各自不同的命运。

那是当我们独自一人的时候，注定会迎来的毁灭。

所以，我要让哥哥的黑夜永远不会被白昼吞噬。

而哥哥让我的白昼永远不会沉入黑夜。

只有我是全部的光明，他是全部的黑暗——只有我们两个永远在一起，这一条路可以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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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光明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