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谁是凶手

“……你知道，我已经收到消息了。”

半晌，被毛毯裹成团的哈利说。

“为什么？”

“黑魔王释放了被关押的食死徒，这是一件值得问为什么的事吗？”

里德尔感到好笑。

“我再问一遍，你以什么身份问我。”

“……什么身份能让你回答？”

哈利感到里德尔的手抚过他的颧骨和下颌，落在脖颈上，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可能没有这样的身份……也可能有。”他哄诱道，“你需要自己找答案，哈利……”

哈利缩起脖子，夹住他乱摸的手，努力克制情绪，声音仍透出尖刻。

“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直接告诉我？我被骗了，想知道为什么都不应该吗？”

“你没有被骗，哈利。”里德尔用拇指揉拨他的发根，“我真的去了极寒风暴中心为你采花。”

再次听到这个说法，哈利还是感到肌肉缩紧。耳根处的皮肤一定被揉红了，被怒火烧得发烫。

“你杀了人！”他出离愤怒地吼道，“还劫狱，放了所有的罪犯——所有！”

心脏跳得生疼，浑身血液上涌，脖颈被挤压得缺少输血空间，哈利不得不放松脖颈的肌肉。里德尔的手指重获自由，却没有动。

他轻贴着哈利的动脉，感受那里激烈的搏动，低柔地问：“这就是你收到的消息？”

“难道有假吗？”哈利微喘着气，雪晶花被压缩后的点点寒意仍在胸前存在，慢慢浇灭没由来的怒火，他隐约意识到自己不该问，甚至不该在这里，但他就是不愿深想。

“要我说……”里德尔不慌不忙地收回手，“你该仔细问问，人到底是谁杀的。”

哈利微微一怔，猛地回头，对上里德尔低垂的视线，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你的意思是……你是说，你没杀——”

“我没这么说。”里德尔冷酷地掐灭他眼里的火苗，“我只是提醒你，消息需要辨别。不管什么身份，拿来质问我之前，都得调查清楚。”

调查清楚……

哈利无法忽视这句话可能的暗示。

暗示着杀人的消息可能是假的，甚至劫狱……不，这个一定是真的。

他飞速思索着，心跳稳定下来，身体却恨不得立即飞回去找斯内普问清楚。

“那……为什么是这个时候？”哈利挪动屁股，更加正对着里德尔，一连串的疑问冒了出来，“给我雪晶花也是，如果你不希望我死于三强赛，为什么当初还非要我参加？”

“为什么……因为我刚好有空？”里德尔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是你说的，哈利：舞会见。在那之前，我就给自己找点事做。”

“你……”哈利气结，“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希望——”

突如其来地，紫杉木魔杖再次对准他，无声的红光发射，打断了蓬勃的质问。

哈利瞬间疼倒在地，冷汗涔涔，头晕目眩。

这回疼的似乎不是心脏，结束得也很快，但里德尔没有再喂他缓和剂，而是按着哈利的脑袋，逼他直视他的眼睛。

“想清楚你的身份，哈利。你的希望，和我有什么关系？”

说到底，他根本没有立场来质问他。

里德尔微微烦恼，显然救世主怀抱不切实际的妄想，而钻心咒远远不够打醒他，果然该杀个人的……

哈利眼神涣散，仍在钻心咒的后遗症里，什么完整的心思都读不到。

他解除部分魔法，扒开缠成一团的毛毯，沿着胸口往下，来到哈利握着魔杖的右手。

碰到魔杖的瞬间，哈利本能地手腕一抖：“除你武器！”

被红光击中的瞬间，里德竟然只能庆幸自己没有拿着魔杖，一只手握着哈利的脑袋，另一只抓着毛毯——于是，毛毯脱手而飞，而握着脑袋的手则被弹飞。

失去桎梏的哈利爆发出了惊人的反应速度，单手撑地，猛然从他手下翻出去，紧接着滚身爬起来，魔杖对准他，全身警备。

肌肉还在微微发颤，经过这番爆发，更是隐隐抽痛，眼前发黑，但哈利无法不为成功守住魔杖感到骄傲。

他露出一个颤抖的笑容：“我不会再让你夺走魔杖了。”

对此，里德尔既惊艳又恼火，紫杉木魔杖被召到手心，他以高度的应变觉悟起身，和救世主陷入熟悉的对峙。

显然，哈利也很清楚他的决斗水平，杖尖紧紧跟随着他的动作，却没有主动发难。

他们的魔杖之间有闪回现象，贸然动手反而可能陷入被动。

但里德尔恢复冷静以后，意识到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只需稍等片刻，哈利自然会体力不支。

钻心咒的威力不容小觑，接连承受两次，第二次还没有缓和剂的治疗，救世主的身体和精神都负荷很大，支撑不了多久。

果不其然，哈利的身影微微晃动，快退一步稳住身形，手臂低了又抬高。

里德尔本可以趁此发难，但他发现自己更想去扶住他。

……这很荒谬。

他不禁冷笑，带着点反抗：“滚出去，波特。”

哈利感到震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努力在后遗症里维持清醒，一步步退到门口，最后确认了他没有攻击的意思，果断转身跑走。

里德尔的目光回到桌上的缓和剂，散漫地聚起焦来。

……这东西医疗冀应该有。还是O.W.L.s考试内容……再不济，斯内普也是制作老手。

正如里德尔所想，斯内普不只是制作缓和剂的老手，还是钻心咒后遗症的体验兼治疗专家。

他一眼就看出哈利的状态不对劲。

“具体情况需要等明天的报道。”

舞会已经结束，哈利在魔药办公室找到他，上来就问傲罗被杀的详情。

斯内普打量着他，卷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你看上去像中了一打钻心咒，和黑魔王做舞伴的后遗症？”

哈利的脸色让他意识到这不是一个玩笑。

“只有两道。”哈利平静地说。

斯内普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只有？”

“你有缓和剂吗？”哈利视若无睹地问。

斯内普死死盯着他，脸上写着“你疯了”几个大字。

哈利只是无言地筑起了大脑封闭术。

“……很好。”斯内普转身拿药，怒气冲冲地丢给他，“听到消息第一个跑去找黑魔王领两道钻心咒，最忠心的食死徒都没你积极！”

“……谢谢。”哈利握紧药瓶，转身告辞。

“等等，”斯内普叫住他，“你真的去找黑魔王了？”

“是啊。”哈利坦然自嘲，“我受到惩罚了，不是吗？”

“……你可真有本事。”斯内普咬牙切齿，“前脚和人跳舞，后脚就能吃到钻心咒，两道！食死徒通常都只吃一道，因为黑魔王的法力根本轮不到用第二道就能让人昏死过去！你倒好，还知道自己中了两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也想知道，”哈利低声喃喃，“到底发生了什么……”

“……缓和剂的效果越早喝越好。”斯内普的声音冷静了些，讽刺地提醒，“一瓶够吗？”

他有一箱子的储备，没事做点缓和剂是他做食死徒时期养成的习惯，至今仍不时发作。

哈利闻言，当场打开药瓶，一饮而尽。

闭上眼，感受药效带来的暖流涌向四肢百骸，头晕和肌肉痉挛都得到极大缓解。

确实不如第一时间喝的时候效果好，但也足够他恢复到清晰回忆起船上的一幕幕对峙。

“暂时够了。”他说，也不客气，“多帮我准备几瓶更好。”

斯内普气极反笑：“……你还要去送死？”

“怎么会是送死？”哈利侧目而笑，“我缴械了他。”

斯内普震惊地望着他，哈利虚弱的语气里透出一股笃定的自信：“别忘了，我是他未来的敌手——他杀不死我，我为击败他而生。”

“……”

等斯内普回过神来，波特已经消失在门后。

第二天，学生们本来期待预言家日报对圣诞舞会进行一番热情报道，尤其是关于两个勇士的惊人结合，仅仅一晚上的时间，校内已经人尽皆知，但凡有个记者在，就不可能错过。

但他们只在娱乐版找到了一篇言辞浮夸的纯文字八卦，里面甚至没有提到德姆斯特朗勇士的名字，通篇都在批评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是如何被破碎的童年扭曲了取向偏好，以及利用名声强迫外校勇士抛弃自己的真爱舞伴和他跳舞的胡作非为。

“哦天呐，这完全是污蔑！”弗雷德在公共休息室说。

“就是，哈利明明才是里德尔的真爱！”乔治附和。

“……这是重点吗？”罗恩对自己的两个兄弟无语，“看看头版头条吧，哥哥们！”

大部分学生和罗恩一样，根本无暇顾及对圣诞舞会大新闻的失望，因为头版头条报道了阿兹卡班的大越狱，摄魂怪原因不明地离开了监狱岛，所有犯人重获自由，合伙杀害了前去押送犯人的值班傲罗，抢夺了他的魔杖和钱财，离开了阿兹卡班，现在行踪不明。

“所有犯人！”罗恩崩溃地强调，“是所有犯人！都自由了！”

“福吉就是个废物！”西莫大喊，“去年就发生过越狱事件，他们竟然一点改进都没有！”

“预言家日报说是因为傲罗司长更相信摄魂怪的可靠性……”迪安念道。

“斯克林杰也一样废物！”西莫怒气冲冲，就像他是他们的上司，“他为什么没有受到一点处罚？”

“我猜，是因为需要他的傲罗司抓捕逃犯。”赫敏干巴巴地说，“考虑到现在前所未有的数量，他们可能忙不过来。”

哈利没有说话，他想过很多，但此刻只是单纯地希望小天狼星能因此缓解被追捕的压力——和贝拉特里克斯等食死徒比起来，他做的事根本不算什么。

当然，谁都比不上此刻在德姆斯特朗大船上安坐的里德尔本人。

哈利讽刺地想，要是西莫知道自己跟伏地魔安然相处了几个月，甚至印象还不错，不知道会不会更加崩溃。

原本经历过圣诞舞会的狂欢，所有人都有些懒散，但在如此重磅新闻的轰炸下，校园里悠闲的氛围一扫而空。

哈利再次找上斯内普的时候，他刚从校长办公室回来。

“马克西姆夫人找到麦格，要求霍格沃茨增加防护。”斯内普简单交代，“否则她就要将学生们都送走，只留德拉库尔和自己参赛。”

“……那也没什么不好。”哈利咕哝，“德姆斯特朗最好连同里德尔一起送走。”

斯内普没有理会他的冷笑话：“找我什么事？”

“昨天你得到的消息，没有说傲罗是谁杀的。”哈利拿着一份预言家日报，“上面说是逃犯杀的，也属于推测。你怎么看？”

斯内普眯起眼，打量他：“你是否在暗示，傲罗的死和黑魔王无关？”

“显然和他有关。”哈利冷静分析，“越狱的时间和他离开的时间完全重合，在我知道的所有过去和未来里，能控制摄魂怪的巫师仅有他一个。没有第二个人能解释得通。”

斯内普垂下眼睛，扫着哈利手上的报纸，似乎微微松气。

“我的消息来源是傲罗司的凤凰社成员，如果你来自未来，那很可能已经知道人选了。昨晚太紧急，很多人都不在岗，只打听到一些最关键的情况，具体细节也是今天才知道……遇害傲罗死前遭受了许多恶咒折磨，最后被索命咒杀死的时候恐怕已经没有意识了……”

他顿了顿，似乎非常不情愿。

“确实不像黑魔王的风格。”

哈利心里微微一痛，闭上眼缓了一会儿，呼出一口气：“我知道了。借我几瓶缓和剂。”

斯内普嘴唇蠕动，欲言又止。

“别担心，我只是打算学一下怎么制作。”

他安慰道。

斯内普满脸写着不信，但仍是拿了好几瓶给他。

哈利接过，起身离开，又被叫住。

“……我可以教你。”

半晌，魔药教授干巴巴地挤出一句话，像是已经耗干了他为数不多的同情心。

“……不必了。”哈利敬谢不敏地摆手，“不如借我看看你的笔记，我跟它学得更好。”

“……？”

从魔药办公室离开，哈利带着四到七年级的魔药课本——“混血王子”注解版——转身去了校长办公室。

比起格兰芬多休息室，他觉得变形术办公室的壁炉更适合和小天狼星见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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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23-谁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