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食死徒控制时,克莱曼汀的日常作息难免十分混乱,其实她本人倾向于早睡早起,这点在上学期间得以保持。
晨间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看着自己年少青葱的容貌,她忍不住有些恍惚。她从父亲那儿继承了高挑修长的身材,五官却似和母亲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皮肤白嫩细腻,眉眼线条柔和,双唇娇小丰艳。如今的她,便如初绽的娇花,未经风雨的蹂躏,不知世态的炎凉,显得单纯而美好,以至于让她这个来自于二十年后的灵魂临镜自照都觉得陌生。
但她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容貌这种东西,其实是好是坏,若是没有镜子,自己平日里也没有什么感觉。她该考虑的是,刚年满十四岁的她,要展现怎样的面貌。她马上决定不去模仿记忆,更何况她觉得她也模仿不来。就算她上一辈子到死都没什么长进,然而遭遇压顶,阅历加身,基于年龄形成的气质和习惯无法隐藏。
或许该庆幸她重生在转校之际。亲人尽殁,旧友远隔,新友未交,她就算性情大变,也没人发现异常。
梳理着如今的一头深灰长发,克莱曼汀心想,这发样的发色她还能保有三年,直到十七岁生日来临,在一夜间蜕变为银白,这是她血统彻底觉醒最明显的外在标志。不过她这血统,名头倒是响亮,作用十分鸡肋,只让她领悟了几个利物不利己的咒语,于是上辈子自始至终,她只当永久性染了发,听长辈教导小心保守秘密之余,她从来没认为自己多与众不同。
从出了寝室门起,直到就餐的礼堂,一路上不管在公休室,在半途或者走廊,克莱曼汀不断地发现眼熟的面孔,有一些是未来的凤凰社成员,更多的则是食死徒预备役。当然,也有立场不明疑似间谍的,比如坐在长桌另一头的尼尔森·汉德,比如她斜对面的西弗勒斯·斯内普。
对于后者,克莱曼汀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几眼。斯内普也是她的入幕之宾之一。不,这么说也许太笼统,他们的交集真不算少。
作为被进献的少女,得到她的初/夜的只能是黑魔王。或许是她反应僵硬生涩,她没能在床笫上获得那位大人的偏爱,很快就被他抛诸脑后。她的第二个男人是卢修斯·马尔福,那是个挑剔至极的家伙,享用的女人必然是容貌佼佼者,她在某次聚会后被他领入房间,慢条斯理地折腾她了一夜。或许是她的发色所代表的血统引起他的兴趣,她得以在接下来几次的聚会上受他庇护,免去辗转于多人手中的羞耻。
斯内普是她的第三个男人。那时他因为改良狼毒/药剂获得梅林勋章,黑魔王为了这份荣誉决定奖励他,不仅有金钱,还有女人。他叫来食死徒中所有的女性,大方地由着斯内普挑选,在斯内普谦让与婉拒后,改问在场的女性中有谁主动。
平心而论,哪怕她们这些女性身份尴尬,但纯血的骄傲深入骨髓,斯内普虽然是个年轻有为的魔药大师,可惜却是混血出身,而且提供那一半纯血的家族早已没落,再加上他不修边幅,性格阴沉,交际花哪怕已坠落泥沼,也不会在原则问题上将就。
克莱曼汀就是最后站出来的人。
她会这么做,首先是遵照马尔福的示意。马尔福的想法不难猜——她的主动不仅协助黑魔王完成奖励,还给这个由他引入食死徒的年轻人解了围。而她也有自己的考量。且不说用顺从讨好马尔福,她还能预见到斯内普的前途——魔药对于他们这个团体的意义不言而喻,他迟早能坐到黑魔王身边的位置。若能傍上斯内普,她在食死徒中就相对安全一些,毕竟迎合一个人总好过许多人。
这一决定,确实给她带来许多好处,特别是黑魔王消失后,由于斯内普被判无罪,追查她的奥罗也得令放弃,这才让她享受了十余年的平静生活。如果说食死徒中谁可以勉强放过不报复,那么斯内普会排在她名单上的第一位。要知道他们之间虽无情爱,到底也和平相处不少日子,并且她还荣幸地成为他的第一个女人,甚至据她所知,兴许也是他一辈子唯一的一个。
大概是克莱曼汀不自觉注视得太久,觉察到她的目光的斯内普回瞪了一眼。她对他的反应没什么不悦,却是借机看清了他的面容。他那头中分的齐肩发比她的长发遮脸效果还好,只要他稍微一低头,那旁人就只能看见他的鼻子尖。
现在的斯内普比他们曾经第一次见面还年轻了四岁,脸庞上多少有点肉,黑眼睛里还有亮光,整体看上去要稚嫩许多,只是捏着吐司片的手指已经开始发黄,显然熬制魔药早就成了生活之必需。等他吃完后起身离开,她又瞅了瞅他的背影,忍不住感慨他的身高。他在霍格沃茨这几年吃的食物都贡献给骨头了,个头轻松地超过其他所有同龄人,甚至俯瞰高年级的大多数,可她还知道,这并非他的极限。
等在魔咒课教室里再次看见斯内普时,克莱曼汀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他们年龄相同。她也选了个偏僻的位子坐下,在课前摸索着自己的魔杖发呆。
这根十二英寸长、杏木材质、独角兽毛做杖心的魔杖,是曾经的她的命定魔杖,可惜一共只陪伴她了七年。杏木象征童贞,独角兽象征纯洁,在这根魔杖被阿米库斯折断后,她的童贞和纯洁也自此宣告结束。后来她有了一根冬青木的二手魔杖,一开始用起来不顺手,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
其实昨晚使用魔杖发出一些家用魔咒时她已经发现,这根她本来的命定魔杖已经不再合适。她重生在十四岁的身体里,灵魂却融合了上辈子三十八年的记忆。从她昨天在火车上睁开眼睛起,她这辈子的童贞与纯洁,却是被来自未来的自己玷污。
克莱曼汀叹着气想,等圣诞节放了假,再去奥利凡德那儿重新买一根吧。
今年四年级的魔咒课,斯莱特林和赫奇帕奇一起上,比着忠厚老实的小獾,小蛇难免更出风头,课上表扬和加分呈一边倒状况。克莱曼汀在出工不出力之余,听到斯内普赢得两分加分,其他学生没什么大的反应,看来这就是他的正常课堂表现。
在魔咒课之后,克莱曼汀就没有其他课程了。霍格沃茨的学生从三年级起,除了七门必修课外,其他课程自由选择。四年级的必修课,有的一周两节,有的则一节。她以第一学年为借口,在回复通知书时放弃了所有选修,于是这一年里,她只周一周四有课,而且周一周二还是半天,等到了周五周末就全天空闲。
空闲的时间多,就任由她安排。比如今天,她打算课后去图书馆借几本书,挨到中午在大厅吃过饭,接着就回自己的寝室。她用变形术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得很舒服,她喜欢坐在地上抱着枕头看书,地板上便铺有厚重的羊绒地毯,还有个带轮子的小矮几放茶壶茶杯。晚饭可以去厨房领取食物,厨房的位置不是什么大秘密。
独立寝室确实比多人同居方便很多,这完全能弥补失去塔楼阳光的遗憾。克莱曼汀享受安静自在的阅读,这不仅是她可能被分院帽分入拉文克劳学院的原因,还是她曾经被食死徒毁了人生却犹能苟活的支撑。
上辈子在霍格沃茨时,她的主阵地在拉文克劳的独立图书馆,书籍选择依照某段时间的兴趣,然后形成明确的研究课题,有些能得出相对明确的结果,比如巫师的起源和出身,有些却进行得举步维艰,比如魔力的来源和增长。毕业后她看得更多的是传记和小说,想用别人的故事忘记自己的不幸。至于和黑魔法和魔药相关的,她也借机有一些接触。眼下她想找回过去上学的感觉,只能从魔法史方面着手。
校园生活如她所愿地进行着,她若非上课极少出现在人前,遇上一整天没课了,干脆连大厅也不去,一次从厨房打包走一天的食物,窝在房间里消磨时光。当然这样做也不好,她迄今为止同年级的同院学生还没认全,更别说其他年级的了,后来没有成为食死徒的她更是完全陌生。
好在斯莱特林注重个人**,克莱曼汀这种不合群的行为方式,完全没有人出来规劝或指责,年级长也只是对她皱过几次眉,话却是半句也没多讲。克莱曼汀乐得自在,对斯莱特林学院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唯一意外的,是和斯内普的接触。四年级的斯莱特林中,男生是奇数,两两搭档后斯内普便被剩下;克莱曼汀来了后,女生也变成了奇数,她不好意思去拆别人的固定组合,只能在教授强求必须两人合作时和斯内普连手,比如草药课上。魔药课其实也该两人一组,但斯内普享有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偏爱,听说从一年级开始就独立操作,而且稳拿每节课最高加分,克莱曼汀也就知趣地表示也可以单独完成。
大多格兰芬多最讨厌的课是魔药课,可在斯莱特林却是草药课,因为处理草药得和泥土打交道,不够高贵典雅,还有弄脏乃至受伤的危险。这日克莱曼汀一早来到温室,默默地在比她更早到的斯内普身边站定,没话找话地问他:“斯普劳特教授上节课下课前说我们这节课学什么来着?”
“给非洲章鱼草换盆。”手捧书本的斯内普头也不抬地回答。
想到那种根系一离开泥土就变得像章鱼一样张牙舞爪的植物,克莱曼汀不禁无语。她实在不明白学这个有什么意义。扭头看了看空旷无人的温室,显然上课积极如他们的学生极少,她又不想跟斯内普尴尬独处,便放轻脚步私下溜达起来。
一间温室比两个教室加起来还大,成排摆在架子上的不仅有他们即将学习的非洲章鱼草,还有其他属于四年级课程的植物,比如巴波块茎和跳跳球茎。如果单从露在土外的植株看来,非洲章鱼草远比另外几种正常甚至美观。
路过一处角落时,她忽然觉得头皮一紧,顺着发丝低头看去,便见几片裂叶状的叶片偷偷夹住了她一缕头发的发梢。她下意识地抢走自己的头发后,作怪的植物讨好的左右摇了摇。她认出这是一株苦艾,随即联想到它的用途,便试探地朝它伸出一只手,果然有一大枝倾斜着贴到她的掌心,表现出一种类人的臣服与归属。
既然如此,那就不用客气了。克莱曼汀掏出魔杖,从分叉处下手,使出了一个小小的切割咒。植物的痛觉神经并不发达,大概是因为主动进献,这株苦艾没有表现出丝毫“骨肉分离”的应激反应,反倒又疑似喜洋洋地摇了摇。克莱曼汀略一沉吟,低声对它念了句咒语,于是苦艾摇摆的幅度更大了。
“你在做什么?”斯内普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
查了下存稿,前几章设定有点多,所以——大家姑且忍一忍作者君的唠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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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1-02 故人(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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