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1-216 两全

克莱曼汀直接乘马车回城堡,直到坐在自己寝室的床上,她的身体依然在不住颤抖。她把自己卷进被窝里,却又尖叫一声,狼狈地爬下床,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方才短促的黑暗中,几帧记忆片段在她脑海中闪现——荒凉空旷的庭院,阴冷晦暗的房间,苍白扁平的面孔,红光闪烁的眼睛,尖锐干枯的手指,嶙峋丑陋的身体,还有伴随画面溯回的感觉,湿滑粘腻的抚摸,恶意轻浮的揉弄,深入骨髓的痛苦,在一瞬间凝成最可怕的噩梦,一举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

她也开始不断质问自己,为何还要继续留在英国,死守这一份在阴谋的鬼影重重下艰难求生的爱情。明明拥有先知的优势,但她既没有讨好即将胜利的一方,也没能尽早从这场乱局中抽身,而是先沉溺于前世今生充满遗憾的情缘,又自愿坠入一张柔情蜜意织就的罗网。重生前后不断增长的惊人重合度,不仅反复向她炫耀命运的霸/权主义,还如同一面明镜,将她性格的上的瑕疵照得无所遁形。

古代哲人说,认识自己是件难事,她以为被为难的是理智,却原来还有情感。承认和接受一个满身缺点的自己,远比发现自己的缺点更加艰辛。

克莱曼汀抱着膝盖埋头蹲坐,盯着地毯上的花纹一动不动,直到草叶型的花纹逐渐涣散,将她眼中的世界融化成一片幻影,显出一种光怪陆离的荒谬感,连带她自身的存在也一同变得虚妄。这是一种很奇特的体验,在那一瞬间,她似乎忘了自己,忘了所有的烦恼,一种空茫的幸福感淹没了她。

笃笃的敲窗声无情地打破了她玄妙的状态。她迟钝地抬头,看到一只眼熟的猫头鹰落在窗外,丢下一只信封,等了片刻不见她开窗,索性很自觉地飞走了。她又有了新的焦点,仰着脖凝视了许久,才慢吞吞地意识到自己该去取信。

信是卢修斯寄来的。她和纳西莎同行未曾刻意遮掩,这么快传进他的耳中不算奇怪。卢修斯很难得地写了许多废话,用轻松的口吻描述了一些他近日的见闻,最后一张羊皮纸上才小心翼翼地打听,她和纳西莎见面都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克莱曼汀摊开一张新的羊皮纸,提着羽毛笔却久久未写一个词,因为趋利避害的大脑拒绝回想。她又发呆了片刻,才蘸了墨水动笔,写下的却是纳西莎最后哼唱的歌曲:“跑吧,亲爱的,跑吧,注意好你自己,黑暗磨坊的主人,今晚要娶你为妻……”

她一拿着折叠好的信打开窗户,一直以来做她和卢修斯之间信使的猫头鹰就不知从哪儿飞了回来,叼住信封消失在傍晚的天空中。这次她没再傻站太久,而是翻出另一张信纸,在题头写下“尊敬的克奈施克先生”。她要给德姆斯特朗现任校长阿曼德·歌达德·克奈施克写一封信。

卢修斯信里的闲聊确实起作用了,克莱曼汀在心情稍见平复后,当真考虑起离开英国的可行性。她和这个国家到目前为止的牵绊其实只剩下两样,学校和男友。男友一方面,她不应该单独做决定;但在学校上,她可以先写信探探路。必须要庆幸她没有像上辈子一样加入英国巫师户籍,也没在五年级报考初级巫师考试时,把德姆斯特朗的学籍完全迁入霍格沃茨。因此严格说来,她现在算是长期交换生,申请返校参加毕业考试,可谓名正言顺。

签上自己的名字后,克莱曼汀对着这封信叹了一口气,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只要用这封信征得克奈施克的同意,她重生后在英国经历的一切,只会是她履历上的寥寥数语。当她拿着德姆斯特朗的毕业证求职工作,无人会关心霍格沃茨对她曾有什么意义。原来在这里,她到底是一位过客,一旦离开了,便将走得干干净净。没有人离了谁活不下去,没有世界离了谁停止运转;反之亦然。我们一直以为很重要的事情,有朝一日都将变得不再重要。

带着缭绕心头的怅惘,克莱曼汀没把信件立即盖上蜡印,准备明早起床再读一遍,给自己一次反悔的机会。早早洗漱上床,卧室的烛火她一盏也没熄灭,闭眼后视野中残留的暗橙色,替她将在黑暗中窥探的噩梦拒之门外;还有壁炉里木柴燃烧偶尔爆出的噼啪响,如同最灵验的咒语,驱赶一切魑魅魍魉。

克莱曼汀很快睡着了,整个城堡也随着所有师生依次入梦而陷入沉寂,但在黑暗最浓郁的午夜,一位不速之客穿越庭院,踏进门厅,熟门熟路地沿楼梯走向地窖,连遇到他的幽灵血人巴罗也未对他的造访发出警示,甚至主动告诉他进入公休室的口令。

最后他停在克莱曼汀的寝室外,取出一把崭新的钥匙打开了门。关门前,他看了一眼门后的玛瑙石门帘,有些庆幸地掂了掂手里的钥匙,接着慢条斯理地脱下旅行斗篷,露出卢修斯·马尔福一张虽然风尘仆仆却依然俊美不凡的面孔。

满屋明亮的烛光让卢修斯诧异了一下,试探地用普通音量提问:“曼汀?你在哪儿?还没睡吗?”没有人应答,他随即了然,克莱曼汀也许是忘了熄灭或者出于其他原因。他的视线落在房间中央合拢的幔帐上。

再次脱去外套和鞋袜,他赤着脚踩在地毯上,先走到壁炉前,把一身夜露夜风的寒冷化去,才轻手轻脚地爬上床榻,替克莱曼汀理顺散落在枕头上的长发,低头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唔?谁?”若有所觉地克莱曼汀勉强睁开眼:“修斯?你怎么来了?”

卢修斯叹息一般地答道:“我如果再不赶来,女朋友可要跑了。”

“哦,那封信……”克莱曼汀掩口打了个呵欠:“那是纳西莎唱给我听的,你,嗯,你问我们谈了什么,那首歌词完全能……啊……概括……”

“困了就先不说了。”卢修斯侧着脸问她:“我来陪我的曼汀睡觉,你可愿赏我一角被子?”

“当然!”克莱曼汀掀开被子,主动盖到他身上,但马上嫌弃地皱眉:“你怎么还穿这么正式啊!都要睡觉了!”

卢修斯故作委屈:“你这儿又没有我的家居服。”

“脱了,脱了!没了就不穿,就算你的衣服质量好,附着有自动熨烫和修复的咒语,它们起效也需要时间。”克莱曼汀戳了戳他的胸口:“明天你打算留下一整天来陪我吗,我的大忙人?”

“好,听你的,脱了。”卢修斯三下五除二地脱得只剩内裤,一躺进她暖热的被窝里,不由舒服得长舒一口气:“女朋友没丢就是好啊!”

“那么,男朋友,你又有什么用?”克莱曼汀贴上他的肩膀,在他的肩头蹭了几下:“做枕头还硌得慌!”

“男朋友当然要取悦女朋友咯。”卢修斯猛地一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低头捕捉她的红唇。

两人交换了一个极尽温柔缠绵的吻。就在他想更进一步时,克莱曼汀很煞风景地又打了个呵欠,让他哭笑不得地把她抱在怀里:“好了,我不闹你了,睡吧,不管什么事,睡醒了再说。”

“嗯……”克莱曼汀迅速合上沉重地眼皮:“晚安,修斯,我的爱人。”

“晚安,曼汀。”卢修斯又亲了亲她的发顶:“我也爱你。”

克莱曼汀的态度让卢修斯放心不少,眉间本有轻微的褶皱也彻底展开。他也闭上眼睛,在体内疲倦的催促下,在怀中温软的诱/惑中,很快也沉入梦乡。

次日一早,克莱曼汀睁开眼睛,先疑惑地拧起眉头,有些分不清昨夜看到卢修斯是真是梦。但等发现一条霸道地揽着她的手臂,答案就不言而喻了。

卢修斯居然还没醒,克莱曼汀挑了挑眉,小心翼翼地抬起上身,细看月余不见的男友。他的睡颜很平静,虽不复他只在她面前流露的深情,但也没了刻意摆出的礼貌和疏离。这样平淡到纯粹的神情,让他整张脸有种神话传说里最爱描述的圣洁感。若叫外人瞧见了,怕会以为她正躺在一位天使的怀中。

“天使”翻了个身,带动那条被她压麻的手臂,在一声低低的呻/吟中醒来。她笑着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唇:“早安,我的路西法!”

“早安,我的莉莉丝。”卢修斯敏捷地拦住她要离开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分开后,克莱曼汀一边替他揉胳膊一边问:“我以为你会选夏娃,毕竟骨中骨,肉中肉的说法,听起来还挺浪漫。”

“中世纪另有演绎,说亚当的第一任妻子是莉莉丝,和他一样被神创造。某种意义上,他们是平等的。所以比起生来带着所有物标签的夏娃,我以为你更想做独立自尊的莉莉丝。”

“哦,当然。谢谢你的尊重!”

“还有,路西法以撒旦的身份,从天堂下坠时,救走了在红海中因为神罚死去过一次的莉莉丝,和她一起堕落到地狱。这个衍生故事是不是也不错?”

“一种共患难的情谊,确实不错。那莉莉丝后来和撒旦成为夫妻了吗?”

“这倒没有。她选了另一位堕天使萨麦尔。”

“她选谁就能和谁结婚吗?我记得撒旦是地狱之主,他也随她自由?”

“作为由神直接创造的世界上的第一个女人,莉莉丝的能力犹在天使之上,否则夜魔女怎么能享有止小儿夜啼的威名?”

“所以女人强大了也能为所欲为。”克莱曼汀又亲了他一口:“修斯,这起床故事真棒!”

“总结得不错。”卢修斯不动声色地揭露他难得引用麻瓜宗教神话的目的:“不论男女,在现实中遇到难题无法解决,都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大。”

克莱曼汀听得一愣,瞬间理解他的指喻:“你也说了,不论男女。”

“是啊,如果问题是我们两人一起遇到的,那就要一起努力,谁都不能做逃兵。”卢修斯拖着她坐起身:“我们去洗漱吧,早饭前再细谈。”

作为女性,克莱曼汀洗漱的时间比卢修斯长。她从盥洗室出来,正好撞见他弯腰浏览她昨晚写完的信,不由跑过去心虚地遮掩住:“你别看了……这不是还没寄出去吗……”

“那一会儿就寄出去。”卢修斯神色如常地接口。

“你不介意吗,修斯?”克莱曼汀疑惑地反问:“我一去德姆斯特朗,就和霍格沃茨再没有什么关系了。”

“你还和我有关系就够了。”卢修斯拉着她坐在壁炉旁的沙发上:“你想离开英国的心情,我能理解。说起来我也有错,当初我年轻气盛,寻找我的精灵时,太过大张旗鼓了,这才让主上跟着起了兴趣。要知道一开始,很多人都以为预言里的精灵只是个比喻。我为了证明自己没错,收集了许多资料,就为堵住他们的嘴巴。所以,即便你什么也不做,他超越死亡,你寿命漫长,他就算口头不承认,也会变着法关注你。”

他的分责和宽慰让克莱曼汀好受了许多:“那我现在该怎么做才能不让他再对我有兴趣?”

“我们实力不足,只能暂避锋芒。”卢修斯一脸感慨地抱住她:“所以我才说,这封信你应该寄,这是离开英国最好的名义,我之前都没想到这一点。”

“可之后呢?”克莱曼汀咬了咬嘴唇:“你姓马尔福,家族根基都在这里,我若嫁给你,怎么可能再也不回来?”

“如果只是不住英国,这个问题很好解决。比如两百年前,我的先祖之一娶了一位挪威女巫。她热爱北欧的绿树蓝海,冰雪极光,嫌弃英格兰阴冷潮湿;于是他们夫妻一起留在挪威,靠两座庄园间特别开通的直达型国际飞路网,得以兼顾事业和家庭。只要你将来想去的不是不通飞路网的地方,比如北朝鲜,比如中国大陆,那么定居在哪儿都没有问题。至于英国这边的社交,你完全可以随意选择。作为马尔福夫人,没人能强迫你必须出席某个宴会,连主上他都不能!”

“啊,修斯,太棒了,这就没问题了!”克莱曼汀眼睛一亮:“主上主要在英国范围内发展势力,我根本用不着躲去太远的地方,巴黎近郊的那座库霞庄园就不错。这个距离,门钥匙也能跨越,不会让你太麻烦!”

“对,我也优先考虑了法国。”卢修斯微笑地拍拍她的背:“甚至我还考虑过,要是你也热爱祖国,依恋家乡,我们可以把你父母留给你的那套房子周围的山林田地买下来,翻修或者另盖一座庄园。不得不承认,你家那边的自然环境比马尔福庄园周边要好很多,将来我们的儿子能自由自在地骑扫帚打魁地奇了。”

“他要是像我一样不喜欢骑扫帚,也不喜欢打魁地奇呢?”

“他肯定像我,这我有把握。”

“你为什么有把握?”

“我儿子还能不像我?”

“都像你吗?”克莱曼汀偷偷捏住他腰间的皮肉:“那你儿子什么方面能像我?”

“咳,别急嘛,曼汀,我可是规划好了。”卢修斯不慌不忙地回答:“体格像我,爱运动,爱飞行;外貌像你,又漂亮,又帅气,然后个性取我们的优点,既像我一样精明,骄傲,又像你一样爱学,聪慧。”

“那他真是一个小天使。”克莱曼汀不由微笑起来:“有这样的儿子,一生就圆满了。”

卢修斯趁机扯掉她的手,托到嘴边刚要落一个吻,却被她冷不丁地抽走:“修斯,你还欠我一次正式的求婚呢!”

“没忘,没忘!”卢修斯把手捉回来:“正在筹划中,等你考完试从德姆斯特朗回来就知道了。”

“好期待啊!”克莱曼汀笑着看他玩闹般地在手心手背上轻啄:“你说我们是先订婚还是直接结婚?”

“结婚!”卢修斯回答得斩钉截铁:“我都二十四岁了,怎么还能没娶妻?我好不容易等到你毕业,我的曼汀,你还想让我等多少年?”

“好啊,那就结婚。”克莱曼汀欣然同意,心中的喜悦其实比表现出来的更丰厚。他们结了婚,完全定下来,便能彻底杜绝其他男男女女的暗中窥探和不轨心思,即便遇到困境,也能夫妻一体,携手同舟共济。

“不过,修斯——”她话锋一转:“你说了,我离开英国,是暂避锋芒。如果这个躲避不是暂时的,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我觉得我们要考虑一下,不能把问题都推给未来。”

“这倒是。”卢修斯认可地点头:“你主动提起,你是有什么想法吗?”

“嗯。”克莱曼汀不由压低声音:“像你的起床故事里讲的,唯有强者才能无所畏惧。相对于追随和服从斯莱特林继承人,马尔福难道没想过在魔法界登顶吗?”

卢修斯先沉默了片刻,才露出一抹复杂的笑意:“当然想过。这本就是我父亲的理想。是我太年轻,能力有限,才在他去世后向主上宣誓效忠,向他借力,站稳脚跟。”

“不,不,修斯,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克莱曼汀马上道歉:“对不起,也许我不该说这些。”

“没关系。其实现在不提,以后我们也会讨论到。”卢修斯抱着她的姿态依旧温柔,但灰色的眼中却燃起熊熊火光:“马尔福血统的源头,一半是我们共同的祖先,精灵王女华尔特,一半是法兰克梅罗文加王朝的后裔。称王的意志,本就镌刻在我们的骨头上,流淌在我们的血液里。所有臣服永远是暂时的,曼汀,相信我,迟早有一天,英国魔法界会尽入我家族囊中。这一天不会很远!”

克莱曼汀听完后,没有第一时间赞许,也没有立即质疑。哪怕她是重生过的,她也无法再用曾经的记忆评估如今的卢修斯的雄心壮志。因为未来局势如何,几乎可以说全系于黑魔王一人,而这个人现在的模样,和她印象中的差别太大,大到让她相信他能颠倒乾坤都行。

尽管克莱曼汀从自己身上发现了命运既定的轨道,但个人太渺小,不能说明问题。因此她会保持警惕,如果现实冒出向上辈子靠拢的苗头,她肯定会想方设法地提醒卢修斯,毕竟一位自取灭亡的黑魔王,只会将他的追随者全拖下水。须知上辈子卢修斯便是带着一身罪名死去,也一同带走了纯血世家最后的辉煌与荣耀。

总而言之,眼下她尚未有决断,防患未然却不多余——说不定这还是改变未来的契机。她让自己表露出几分愁容:“修斯,我会支持你,但是,黑魔王也不容小觑,你一定要有绝招或后手,要么能超越他的成功,要么能摆脱他的失败,别把马尔福的家业送给他做垫脚石或砌坟砖。”

“放心,我会小心,也会大胆。实际上,父亲给我留下了一些重要线索,如今在我的努力下,我觉得我快破案了。一旦对接上父亲当年的筹谋,我今后就能事半功倍!”

“既然你父亲也有准备,那当然更好了。如果需要帮助,你一定要告诉我。我现在是你的女友,将来是你的妻子,我们同进退,共荣辱!”

“我当然不会客气。”卢修斯把她抱得更紧了:“你看,凡事两人商量就是比一人瞎想有成效。曼汀,你答应我,我也承诺你,我们之间要尽量开诚布公,让麻烦减半,让力量加倍!”

早餐后送走卢修斯,克莱曼汀是微笑的,心情也从电闪雷鸣变成晴空万里。她甚至一路哼着小调,把寄给德姆斯特朗校长克奈施克的信件带到西塔楼。接受委托的猫头鹰振翅高飞,捎走了她心头最后一片阴云。

三天后,克奈施克的回信由一只漂亮的纯白雪鸮送达,里面书写着让克莱曼汀彻底放下心来的答复。克奈施克还通知她,等五月中旬,德姆斯特朗的正规术士资格考试——相当于霍格沃茨的终极巫师考试——的具体安排才会公布,他把通知她的任务转交给了学生会主席安德里亚斯·弗尔斯特·冯·瓦茨曼。

克莱曼汀盯着这位学生会主席的名字微微皱起眉头。“安德里亚斯”没问题,可“弗尔斯特·冯·瓦茨曼”的中间名和姓氏怎么又古怪又耳熟?敲敲自己的脑壳,她翻来覆去地回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只得在给卢修斯的信中抄下这个名字,拜托他帮她查一查这个人的家族信息。

鉴于克奈施克反复强调,他相信英国的教学质量,因此只要克莱曼汀在霍格沃茨表现优异,高分通过正规术士资格考试完全没有问题,克莱曼汀也就理解为,她没必要在考前特意翻看德姆斯特朗的教材,只需和现在的同学一样复习备考就足够了。于是在写信感谢的最后,她表示期待和他六月相见,即暗示了自己的返校时间。

在霍格沃茨多留一个多月,不仅因为克莱曼汀作为级长,五月里底有五晚例行巡检,还因为她也有些舍不得这边的熟人朋友,比如化敌为友相识恨晚的伊万斯,比如一笑泯恩仇的劫盗者四人组,比如给过她完整初恋回忆的西弗勒斯;其他学生和教授也都是些可爱的人。离别在即,眷恋盈心,她的眼睛更愿发现美好。

再上麦格的变形术提高班,克莱曼汀后知后觉地想起,她回德姆斯特朗考试的事,还应该告知霍格沃茨一方。她赶回寝室,带上克奈施克的回信,敲开麦格办公室的门,用遗憾地口气告诉她,她不会参加英国的终极巫师考试了。

“哦,卡罗小姐,不得不说,我很意外。”麦格皱着眉头摘下她的阅读眼镜:“终极巫师考试下个月起开始报名,在此之前,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现实点讲,你在霍格沃茨上了四年学,继续在这儿考试,你享有主场优势。”

“教授,主要是学籍的问题。”克莱曼汀沉着地回答:“我的学籍至今没有正式转过来,相应地,我一直算是交换生。我记得在邓布利多教授继任校长前,霍格沃茨也曾和其他魔法学校互派过交换生,那时候那些人参加的是哪里的毕业考试?”

“我记得,他们都各自回了母校,除非是非欧裔的学生,母校毕业考试的举行时间和这边不冲突,有人会选择考两次,拿两份毕业证书。”

“显然我不能考两次。德姆斯特朗和霍格沃茨一样,考试都安排在六月头两整周。”

“但是你在霍格沃茨待了四年,没有学生会交换这么长时间!哦,对了,霍格沃茨这边也为你新建了学籍档案,以转校生的身份。我其实一直等着你把你原来的档案转过来,两者一合并,你就是正式的霍格沃茨学生了。”

克莱曼汀感动于她的挽留之意,然而最后仍是狠心地坚持己见:“多谢教授的帮助。我想,那份档案,我正好可以在报考德姆斯特朗的正规术士资格考试时寄过去?”

“好吧,既然你主意已定,我就不再多嘴了。”麦格查了查手边的日历,写好一张便笺递给她:“返校的事,我可以帮你转达校长,但我推测,你们需要当面聊一聊。校长最近很忙,我代他为你们安排一个预约,暂定五月五日,一个星期五,可以吗?这是钟点和口令。”

“没问题。”克莱曼汀收下便笺,礼貌地同她道了别。

此事已成定局,再走在城堡里,克莱曼汀心中的感情愈发复杂了。望着满墙的人物油画,壮观的移动楼梯,幽深的走廊密道,庄重的石雕石像,她忽然意识到,自重生后紧接着入学起,除了供人散步散心的庭院和廊桥,她其实未曾好好参观过这座一千多岁的古老城堡,向来只会带着目的前往某个地方。虽然上辈子跟着拉文克劳的探秘小组摸索了不少隐蔽区域,但毕竟隔了生死,连记忆都模糊了;如今为时未晚,如果不把它的每寸地板都踩一边,一定会成为一个余生难消的遗憾。

刚想到探秘小组,克莱曼汀就在地窖走廊里遇到两张熟面孔。等他们从拐角岔开,她留在原地回忆两人的名字,半晌都没能记起来。那两个男生比她低一个年级,虽然一直在小组中很活跃,但毕业后都寂寂无名,也就从她的记忆中丧失了存在感。

两人似乎也没走远,而是自以为掩人耳目地进行了一场争执。克莱曼汀在捕捉到“老鼠”、“真相”、“危险”等词后,忍不住倒退几步偷听起来。

“……我们别再来了吧。城堡老鼠每五年锐减一次,他们斯莱特林感受最深,可这几十年过去了,他们只有猜测,从未调查,这难道不能说明问题吗?”

“这只能说明,他们缺乏求知探索精神。他们缺少的,正式我们拉文克劳具有的!所以这件事,就该靠我们拉文克劳找出真相!”

“不,我不赞成。我觉得是斯莱特林足够精明,足够谨慎,从这件事中觉察到了危险,才会放任谜团无解。我们求知不假,可不是找死啊!”

“这怎么可能危害到性命?哪怕是传说中斯莱特林密室的怪物出来了,我们也安全得很。你是纯血,我是混血,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办学理念,没把我们排除在外。”

“你都说是怪物了,它还能有多聪明?而且斯莱特林已故,怪物没有主人管束,又被关了一千多年,说不定它就发了疯,只会无差别攻击,哪还管你什么血统!”

“诶,你在怪物问题上反驳我做什么?我只是举个例子,嗯,做个类比。密室以及怪物存不存在的答案,恐怕比老鼠大量失踪的原因还难找!”

“你清楚就好……”

他们最终也没达成一致,克莱曼汀没再继续偷听,而是点着脚尖悄无声息地走远了。这一学年鲜少和那些黑魔王研究小组打交道,她都快忘了开学之初老鼠锐减的事。大概是已经适应了斯莱特林学院,她对这种周期性异象一点也不好奇;或者说正如刚才其中一个男生所言,对危险的警惕抑制了她的好奇心。

回到寝室后,克莱曼汀翻箱倒柜,找出了去年从亚度尼斯·帕金森手里得到的城堡地图。地图合起来的封面是布莱克家族徽章,帕金森当时也声称,是纳西莎受卢修斯所托转赠她的。克莱曼汀寻思着,那时候她和纳西莎似乎还没太大冲突,纳西莎应该不会暗中做手脚来陷害她,那么这张地图无疑为真。

抱着几分期待,她慢慢展开了这叠看上去有些年头羊皮纸。大体浏览完图形和标注,她带着惊叹长舒一口气。她差点忘了,这不是完整的城堡地图,而是只有所谓的地下城,但单单地下的部分,就足以画满这张长宽三英尺的纸面。看着一道道曲折蜿蜒的暗河,一间间奇形怪状的石室,一条条忽上忽下的密道,她觉得格兰芬多的雄狮之魂降临到了她身上。

大章送上!嗯,不算迟到。

忽然发现照这个单章字数,再有两到三章本卷就结束了;卷二一开,呼声极高的伏地魔就来了。开心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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