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斯内普不解地表情,克莱曼汀叹了一口气:“让我先提醒你一点吧——你是不是在她面前提到过你跟劫盗者的恩怨?”
斯内普表示肯定:“闲聊时,随便介绍了几句。”
克莱曼汀用假设的方式诱导:“如果你之前告诉过我,他们每逢月圆必夜游,之后卢平会变得虚弱,我一定劝你在昏迷魔药里多添一味附子草。”
“你是说……”斯内普终于反应过来了:“我母亲她……早就猜到卢平是狼人?”
“你回想一下,在校长讲完他改编过的事件后,斯内普夫人第一个问题是什么?”
“她问……狼人……”
“是啊,她也担心你再次遭遇危险。之后校长虽然认了错,又信誓旦旦地保证,她的反应并不算热情。她看出校长在玩文字游戏。禁林里当然没有狼人——狼人就在学生中间呢!”
“那她指责我……”
“我只能说,她指责的都不错。如果没有家世做后盾,不能绰绰有余地自保,去冒险准备得还不充分,当人面做手脚又不够隐蔽 ,那还不如老实留在寝室里睡大觉,否则就是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你说做母亲的能不生气?”
“我、我……”斯内普的脸刷得红了,讷讷着半晌说不出话。
“你的母亲想必当年是位斯莱特林吧。”克莱曼汀摸着下巴露出敬佩之情:“仔细回味一下,她说话的艺术还真是了不得!以退为进,指桑骂槐,绵里藏针,自圆其说——连校长都要避其锋芒!”
像是自己被夸奖了一样,斯内普的脸又红了一层:“哪有你说得那么厉害……”
“当然有!不管校长非议你什么,她都能另作一番理解,紧扣一个中心思想——我儿子这次行事确实不够谨慎,但责任都在被包庇的几人身上。最绝的是主动要求上门感谢那段——校长若看不出她已知情,那她就装糊涂给他看;要是看出她猜到真相,就明白她是在反讽和告诫。谁敢让斯莱特林的毒蛇整天惦记着?校长只能赶紧彻底谢绝,再帮着格兰芬多认不是。”
“原来我母亲……真的是斯莱特林啊。”
克莱曼汀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斯内普夫人的出身,你还能不如我清楚?”
“我知道,她当然是,不过……”斯内普犹豫了一下才道:“我父亲是麻瓜,他们相恋结婚,后来……嗯……”
“那就是他们的故事了。”克莱曼汀想了想,加了句总结言辞,其用心不言而喻:“纯血巫师歧视麻瓜不假,重视血统追求纯粹也对,但爱情来了谁也挡不住。”
“哦。”斯内普拿起茶杯仓促地喝了一口。
“如果说斯内普夫人是斯莱特林……”克莱曼汀点到即止地带开话题:“我好奇地其实另有一点。”
斯内普悄悄松了口气:“你说!”
“你是不是……很避讳让她接触黑魔法?”所以邓布利多一提让斯内普夫人出席威森加摩,情形就立即急转直下,让他一开始虽不明显但仍存在的优势消失殆尽。邓布利多的解释只能说服他自己,上了年纪的人总喜欢自以为是。克莱曼汀能觉察到,斯内普的担忧不在法庭而在诅咒。
“……嗯。”斯内普等了许久才应了一声。
意识到他的回避,克莱曼汀不由迟疑,要不要继续问下去,然而在她开口前,斯内普却主动了:“我母亲她……是斯莱特林,想要嫁给麻瓜,总要付出代价。”
克莱曼汀听得一半迷惑一半懂。她知道在很多纯血贵族世家,如果子女自甘堕落混乱血统,那只有被家族除名从此自生自灭一个下场。斯内普夫人当年的婚事,想必也历经了重重困难。不过不管再怎么受处罚,巫师依然是巫师,如果私刑太严苛,致使其变成哑炮,整个魔法界都有权对该家族进行谴责乃至制裁。
也许是克莱曼汀作为倾听者姿态端正态度诚恳,斯内普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教她难得有机会一窥当年旧事。
事情经过描述起来其实也不复杂。斯内普三岁那年,家里遭遇第一次经济危机,迫不得已搬入了蜘蛛尾巷。斯内普夫人为了让丈夫东山再起,打起了从本家获得资助的主意。然而信送走了,人也引来了,却不是来提供帮助的。
懊恼于女儿胆大妄为私自结婚,却又不得不顾惜唯一的继承人,斯内普的祖父先来软的,劝斯内普夫人抛弃丈夫,带着孩子改姓回归家族。可一门心思想着与丈夫共渡难关的斯内普夫人哪里肯依?见好言相劝无用,只剩一个选择,斯内普的祖父大手一挥,一个随行手下开始对着他看不上眼的麻瓜女婿放起钻心咒,并在哀嚎声的伴奏中再次询问女儿的决定。
“……然后,我母亲自请逐出家族,并折断了自己的魔杖,立誓永远不再入魔法界。”斯内普下意识地望了一眼校长办公室的方向:“所以,这次校长的邀请……她愿意开通壁炉,已经算是极限了。”
“那看来,斯内普夫人声称上门道谢,也真的只是说说而已。”克莱曼汀又忍不住疑惑:“你既然知道这点,那她对校长这么说时,你怎么明白到她别有用意?”
“我以为,她又要破例……她接送我坐霍格沃茨特快,已经算是重回魔法界了。”
“你是她儿子,为你破例又何妨?不过,听你这么讲,我也没觉得她对魔法很抵触啊?”
“主要是黑魔法,特别是……钻心咒。”斯内普再次低下头:“我的父亲三年前猝死于心肌梗塞,这是麻瓜受钻心咒的后遗症之一。”
克莱曼汀沉默了一下才道:“你好像……也应该跟你母亲一样迁怒黑魔法才对。”
“为什么要迁怒?魔法无论黑白都没有错,错只错在谁在使用罢了。”顿了顿,斯内普补充了一句:“更何况……我不喜欢我的父亲。”
凭克莱曼汀对他的了解,能让他将反感直言不讳的,那大概已经是厌恶到极致,对其死亡甚至会拍手叫好。成长在父母恩爱家庭和睦的环境中的克莱曼汀有些难以想象,究竟是怎样的经历会让他连自己亲生父亲也记恨上。
可能是她的情绪外露比较明显,斯内普用简单几句话为她释疑:“我母亲魔杖折断后,没办法施展遗忘咒,父亲就一直记得她是邪恶的女巫,为他招来厄运和折磨,从此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并且每逢酗酒喝个大醉,他都会殴打她……和我。”
“就这样一直到三年前你父亲去世?”克莱曼汀倒吸一口凉气。
“……嗯。”
“你母亲就这么忍着,没想过还手,也没打算离婚?”
“她虽然折断了魔杖,骨子里头还是个女巫。”
克莱曼汀明白他指的是巫师对婚姻的慎重和忠诚。不同于现如今离婚率不断攀升的麻瓜,魔法界里哪对夫妻分道扬镳了,甚至可以成为稀罕事上报纸头条。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巫师不出轨找情人,维系婚姻契约的不仅仅是男女情感,而且一辈子不婚无嗣的也大有人在。眼下黑白魔法师的领军人物——伏地魔勋爵和邓布利多骑士,都还各自孤家寡人着,可谓起到了相当表率的作用,让不少男巫女巫以单身为荣。
看着似乎陷入自怨自艾中的斯内普,克莱曼汀微微一笑,起身绕到他背后半跪坐着,双手穿过腋下抱住他的腰,把侧脸贴到他消瘦的后背上。斯内普登时浑身僵硬,紧张之情溢于言表:“你、你这又是做什么?”
“安慰你啊!”克莱曼汀用脸在他背上磨了磨:“你露出这样的表情,不就是需要拥抱,需要支持和温暖嘛!”
“我哪有!”斯内普死不承认:“你怎么可能看见……”
“我就是看见了!”克莱曼汀才不在这时候跟他讲理。
“你!”斯内普哑然,好一会儿才像是适应了她的贴近一样,身上紧绷的肌肉渐渐松弛下来。就在克莱曼汀以为他默许时,他又含含糊糊地抱怨说:“安慰人……不都是当面……”
克莱曼汀咧嘴笑了:“你介意我在你背后,于是你看不见我啊?那好说!”她架起他的一条胳膊,直接钻进他的怀里,把上半身的重量完全压在他盘坐的腿上。恰逢他诧异地低头,她送上大大的笑脸:“现在你看见我了!”
“我不是……”斯内普下意识地反驳。
“嘘——”克莱曼汀伸出食指点住他的嘴唇:“不要说话了!傍晚时光多么清闲美好,我们安静地享受一会儿!”
她倚靠着他的肩膀,望着蓝色渐深的天空,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然而享受傍晚的似乎只有她一个人,身边人的呼吸清晰到有粗重的嫌疑。渐渐地,她感觉到有热气扑到脸上,然后她的双唇被覆盖住了。
这是蜻蜓点水般的一次试探。斯内普退开后,有些忐忑地问:“可以吗?”
——当然。克莱曼汀笑而不语,索性连眼睛也没睁,免得四目相对了他更局促不安。她勾住他的脖子,主动贴了上去,用行动告诉他答案。
斯内普的吻技很糟糕,这是她早有心理准备的。但对于他的青涩笨拙,她当真一点也不排斥。不过再像上辈子一样调/教他一遍,她可以毫不避讳地表示她乐在其中。
接吻应该是双方的来往互动,这样才能难舍难分尽情尽兴,单方的亲吻哪怕情感再丰沛,也难以借此沟通彼此的内心。他们两人纠缠良久才分开,看着他比晚霞还嫣红的嘴唇,克莱曼汀颇有成就感的笑了。
平静下来的斯内普脑子转了半圈:“你的技巧……跟那什么斯基学的?”
明白他永远记不住叶夫根尼姓氏的克莱曼汀明智地不再做多余提醒:“西弗勒斯,你我都是有前任的人,我们谁也别挑剔谁!”
“哦。”斯内普的脑子又转了半圈:“你的前任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有关系就出鬼了!你们该叫我情何以堪!”克莱曼汀忍不住打趣。
“克莱曼汀·卡罗!”斯内普老羞成怒地叫她。
“我在。”克莱曼汀不慌不忙地补充:“或者确实有关系——因为我。”
斯内普一哽,又无言以对。
克莱曼汀的话说得简直不能更直白,斯内普不做正面回应,就证明时机还未成熟。也许气氛太美好,他一时情难自禁,于是冲动之下吻了她,但离动心仍隔一线。伊万斯的来信和她后来自己的亲眼所见,都令她不难看出他们的关系到了哪一步。正如叶夫根尼在她提议分手后,还会再写两封信试图挽留,每一段恋情宣告终结时,总有一方在垂死挣扎试图补救。
她再次埋进他的怀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微笑。既然自己退而不愿,那还不如更进一步。反正斯内普最起码还有十多年好活,她就不信她不能在他心里博一席之地。
先把斯内普夫人洗白到这儿,其他的以后再说,成不成功……你们自己看吧。
——其实有把锅又甩给斯内普祖父的嫌疑,哎。
女主离得偿所愿只差一步了,挡住她的是原著强大的剧情——在书里可以称为命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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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1-44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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