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蓝把还带着露珠的蔷薇花插进放在床头柜的花瓶里,好闻的花香立刻唤醒了皱着眉睡得极不安稳的小巴蒂。
“巴蒂哥哥你醒了?”她坐到床边,牵住了他的一只手,“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没什么,我睡了几天?”小巴蒂用沙哑的嗓音问。
“两天了,”伽蓝拿起一个枕头垫在他背后,看他直起上身,忍不住吻了吻他苍白的唇,“你总算醒了,我快要担心死了。”
“别担心,只要没破坏精神就不会有事,”小巴蒂用指尖摩挲着她的手,“这两天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现在食死徒在搜捕哈利,他们控制了舆论。”伽蓝拿起床头的《预言家日报》,一张哈利的大照片占据了头版,几个突出的大字标题触目惊心的写着:通缉追查阿不思·邓布利多的死因。
当时在天文塔塔顶的人,除了食死徒和哈利之外,没有人知道是谁杀死了邓布利多,而且丽塔·斯基特在之前的报道中已经告诉魔法界,邓布利多坠楼后不久,便有人看到哈利出现在了现场。
“那天的政变很平稳,几乎无声无息,”小巴蒂说,“你父亲把斯克林杰折磨致死,但是没有获得任何信息。”
“斯克林杰遇害的官方说法是他辞职了,接替他的是皮尔斯·辛克尼斯,那个被施了夺魂咒的家伙,”伽蓝叹了口气,“父亲为什么不做魔法部部长呢?”
“他用不着,你父亲实际上就是部长,何必要坐在魔法部的办公桌后面呢?”小巴蒂说,“他的傀儡辛克尼斯处理日常事务,你父亲现在只需要把势力延伸到魔法部之外。”
“许多人推测到了最近发生的事,这几天来魔法部的政策变化太大了,他们猜是父亲在幕后指使,但他们只是私下里说,不敢互相交心,不知道谁可以相信,他们不敢畅所欲言,怕万一怀疑的情况属实,家人会受到迫害,”伽蓝说,“父亲这次非常聪明,因为宣布篡位一定会引来公开的反抗,躲在幕后却能造成迷惑、猜疑和恐惧,我不相信他现在有这么聪明,他背后肯定有个参谋,巴蒂哥哥,是你吧?”
“是我,”小巴蒂点点头,一点也没打算抵赖,“魔法部的政策变化,包括让魔法界警惕波特而不是你父亲,也是我的手笔。”
“但是我并非在效忠他,”迎着她不可思议的眼神,小巴蒂解释道,“邓布利多死后,波特就是反抗黑魔王的象征和号召,而暗示波特与邓布利多之死有关系,离间波特和魔法界其他人的关系,一方面是这个计策会让你父亲更信任我,另一方面就是在大部分人的支持或默许、不抵抗之下,你父亲就会将所有的精力用来对付波特,他没时间关注你,你会在这段平静的日子里顺顺利利的生下孩子。”
“波特算什么东西,你才是最重要的,你在白巫师那里给我留了后路,我也要在你父亲这边给你留下后路,”小巴蒂抓紧了她的手,专注的凝视着她的眼睛,“有我在,无论最后谁赢了,你总是不会有事的。”
伽蓝看了他好半晌,最终也没有说出什么责怪的话,只是仿佛被抽光了全身力气一般软倒在他怀里,她能责怪他什么呢?毕竟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和孩子,只是可怜了哈利只能像个丧家之犬一样东躲西藏,现在甚至都不敢离开老宅,一直在思索剩下的魂器在哪里。
“大坏蛋…”她喃喃的说,“聪明的大坏蛋真可怕,我好怕我们的孩子像你…”
“当然像我,”小巴蒂摸了摸她六个月的肚子,得意的挑挑眉,“克劳奇和冈特的血脉,两个最古老的巫师家族,我很期待我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巴蒂哥哥,求求你,对他好一些,”伽蓝眼里含着两泡摇摇欲坠的泪水恳求道,“别像老巴蒂一样,我很怕…我很怕艾斯有一天会把你…把你…”
“我不担心这个,”小巴蒂轻轻捏住她的下颌晃了晃,让眼泪掉了下来,“我会成为我幻想中的父亲,其实我本来没想过结婚生子的,我怕我的孩子重蹈覆辙,但是现在我认为,我可以做得更好,因为这是我心爱的女人给我生下的孩子,我一直都很好奇为什么老巴蒂不会爱屋及乌,可能就像你说的,他很不会表达吧。”
“再说了,”小巴蒂懒洋洋的把她按在胸口上,“你还可以直接揍他啊,你总是这副哭唧唧的样子,一点也不像瞬间击杀五个食死徒的强大女巫,二十年前我就知道你的内在和外表反差很大,但是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我才不会打他,”伽蓝挣扎了一下,没挣开,只好泄愤一般在他身上拱来拱去,把眼泪擦在他胸膛上,“坏蛋!不许你欺负我的孩子!”
小巴蒂打定主意绝不让她插手两个孩子的教育问题,她的性格实在太柔软了,他不想她像他母亲那样溺爱自己的儿子,导致儿子像自己一样叛逆。
他可不想步老巴蒂的后尘。
闪闪推门来送早餐时,伽蓝接过了托盘,端起蔬菜牛肉汤,一勺一勺吹凉,然后慢慢喂进他嘴里。
小巴蒂非常享受她的体贴,觉得挨了钻心咒的折磨也值了,他尝得出她的手艺,看来她炖了很久的牛骨清汤,来到房间之前才叮嘱闪闪放了蔬菜进去。
“以后不要这么辛苦了,”他眯眯眼睛,心情很好的喝完了汤,才说道,“等生完孩子再进厨房,不然我会心疼,当然,汤很好喝。”
“可是你喜欢啊,”伽蓝把碗放在床头,仔细打量他变好的脸色,才松了口气,“你总是控诉我不给你做饭,我想让你开心一点。”
“你在我身边我就开心,”小巴蒂感叹着,语气却有些失落,“以前我从来不敢想有一天你会对我这么体贴,你的眼睛里从来都没有我,如果我没有得到你,恐怕你还是不会爱上我…”
一根手指抵住了他的唇,伽蓝不想听他们曾经互相伤害的故事,“无论过程是怎样的,但是现在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我承认最开始我总是想要逃离你,因为你不像我的巴蒂哥哥,但或许你一直都没变过,对么?这才是真正的你。”
“但是你喜欢那样的我,”小巴蒂抓住那根手指吻了吻,“只要你不离开我,我愿意一直做那样的我,你的巴蒂哥哥。”
伽蓝凝视他片刻,突然觉得此刻躺在床上的他和在山毛榉树下拿书盖住脸的少年重合了,她不由自主的伸手拨乱了那些金发,似乎在寻找什么。
小巴蒂疑惑的看着她有些奇怪的动作,但她没有解释,只是嘴里不断的小声念叨,“那几根青草呢?那片山毛榉树的叶子呢?我记得它们就在这里——”
说完,伽蓝捧住他的脸,撅起嘴吹了吹,“还疼吗?巴蒂哥哥,吹吹就不疼了。”
小巴蒂又一次懊恼不该让她这么快怀孕的,不然此刻他就可以把她按在身下占有她,就像三年级时,他应该把那个绊倒在自己身上的小女孩抱进怀里一样。
他盯着眼前那张此刻凑得极近的漂亮的菱唇,仿佛一阵燥热从身体某处升起,逐渐弥漫到四肢百骸,他的手好像不听使唤一样,用力捏住了她的脸颊,迫使她微微张开了嘴。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什么想法?”她转着眼珠,不解的问。
“你很快就懂了。”
过了一会。
“不!”
“听我的!”
“唔唔…”
中午时,伽蓝逃出了房间,雷古勒斯和拉巴斯坦正在客厅里小声讨论着什么。
“你怎么了宝贝?”拉巴斯坦抬头就看到了脸颊红红的妻子,“是感觉天气太热了吗?”
“不,没有,”伽蓝定了定神,慢慢平复了剧烈跳动的心脏,这才走下楼梯,问道,“今天又发生了什么嘛?”
“没错,我们拿到了最新的《预言家日报》,”雷古勒斯指了指桌子上的报纸,“魔法部又有新政策了。”
“让我也看看。”伽蓝坐在两人中间,拿起了报纸,一目十行的看着,眉头皱了起来,久久都没有松开。
“麻瓜出身登记?”她不可置信的念道,“魔法部正在对所谓‘麻瓜出身’进行调查,以便了解他们是如何拥有魔法秘密的?”
「神秘事务司最新研究显示,魔法只能通过巫师的生育遗传,由此可见,如果没有验证确凿的巫师血统,所谓麻瓜出身的人就可能是通过盗窃或暴力而获取魔法能力的。
魔法部决心根除这些盗用魔法能力者,为此邀请每一位所谓麻瓜出身的人到新任命的麻瓜出身登记委员会面谈。」
“巫师们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伽蓝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说道,“毕竟麻种和混血巫师才是最多的,而纯血巫师是少数。”
“这种事已经发生了,宝贝,”拉巴斯坦语气散漫,看起来不太在意那些巫师的死活,“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有泥巴种被抓了。”
“可是他们怎么可能‘盗窃’魔法呢?”她震惊的说,“要是能盗窃魔法的话,就不会有哑炮了啊,对不对?而且父亲本身就是混血,按他的说法,他的血统更…毕竟我祖父只是个麻瓜,他甚至不是个巫师。”
“但现在的形式就是这样的,”雷古勒斯非常淡定,毕竟他是纯血,“现在每个泥巴种都必须证明自己至少有一位巫师血统的近亲,否则就会被认为是非法获得了魔法能力,就要受到惩罚。”
“我们都是纯血,至于你,亲爱的,你的血统比纯血还高贵,这个问题可以忽略,”拉巴斯坦是个纯血至上者,他根本不关注泥巴种的死活,没凑上去折磨他们都是对妻子的尊重了,他说,“我们讨论的是另一个更严重的事。”
雷古勒斯好心给她解惑,“你父亲开始插手教育了,这才是最恐怖的,他对霍格沃茨有了新的计划。”
“现在每个少年巫师都必须入学霍格沃茨,”他继续说道,“这是一个变化,因为以前从来不是强制性的,当然,几乎所有的英国巫师都是在霍格沃茨上学的,但父母有权让子女在家自学或到国外留学,比如去德姆斯特朗学习黑魔法,但现在这样,你父亲就能把所有的巫师从小置于他的监视之下,我猜这也是清除泥巴种的办法之一,因为学生必须持有血统证明——表明他们已向魔法部证明自己的巫师血统,才能获准入学。”
“那这样说来,今年那些刚刚接到猫头鹰送去的的入学通知信的麻种小巫师——他们可能已经从对角巷买了新书,正在兴奋自己进入魔法界,”伽蓝不可思议的说,“然后他们就发现自己永远到不了霍格沃茨了,魔法的大门永远对他们关闭了?”
“不仅仅如此,”雷古勒斯补充,“他们永远无法看见他们的麻瓜家人了,因为你父亲会清除他们。”
“可是麻种巫师才是魔法界的基石啊…”她嘴里喃喃出声,“我能理解你们两个身为纯血想要高人一等,我也从来没有反对过你们的观念,因为我就是其中的受益者,但我并不想杀死麻种巫师,毕竟纯血巫师已经越来越少,恐怕除了韦斯莱,每个家族都在血脉凋零的边缘,不是吗?你们好好想想,是不是现在每个拼命维持纯粹血统的巫师家族几乎都是单传,或者最多只有两个男性继承人,布莱克、克劳奇、莱斯特兰奇,都是如此。”
“再加上每个家族几乎都会出现一个跟家族观念格格不入的人,这种纯粹的血脉就更难维持下去了,”伽蓝思考了片刻,有些纠结的说,“我不信你们没有发现,西里斯是布莱克的‘叛徒’,而巴蒂哥哥也跟老牌政治家族——出过最多强大白巫师的克劳奇背道而驰,莱斯特兰奇乍一看正常,但是仔细想想,这个家族的继承人是混血,洛希的母亲——我是个混血,就算我是斯莱特林的后人,你们不能否认我祖父是个麻瓜,对不对?”
拉巴斯坦无力的微笑了一下,“我不在乎,只是不在乎你的血脉,宝贝,我们是纯血家族里少见的真爱,而且不得不说,黑魔王的血脉对我兄长的吸引力极大,就像雷尔猜测的,他的确在偷着乐,不然恐怕等待我的就是除族。”
“罗道夫斯怎么说?”伽蓝关心的问,想了解养父的想法,毕竟这两天她一直在担心她的巴蒂哥哥,都没来得及问雷一些情况。
“有小魔王了,谁还给他卖命,”拉巴斯坦坐直了身子,漫不经心的举起纤长的手指,对她勾了勾,伽蓝立刻靠在他肩上,“但是贝拉的确是个大问题,所以我建议他摸鱼,他同意了,必要时刻试试能不能脱离食死徒吧,他都瘦得不成人形了,你还记不记得,审判前他可比我胖多了。”
伽蓝回忆了一下审判席上的罗道夫斯,那时候他矮矮胖胖的,点了点头。
“我有点同情他,”雷古勒斯吐槽道,“我真怀疑,他跟贝拉是不是睡在一个寝室的室友啊?我甚至都在想,他们可能都没有做过那种事,贝拉看黑魔王的时候像个欲求不满的…”
他立刻住了嘴,而伽蓝已经闭上了眼睛,眼皮不停的颤动,脸颊又开始泛红。
“我不知道,”拉巴斯坦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没好气的说,“你总不能让我去问这种事吧?问我兄长‘你们两个有没有丰富多彩的夜生活’?我总觉得这么做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
“那他真可怜,”雷古勒斯一脸同情的啧啧嘴,“当初布莱克和莱斯特兰奇联姻,谁能想到会出现这种事,贝拉倒是嫁了过去,却不履行义务,你要说她像我姑妈柳克丽霞一样不能生育那我也能理解,但是哭包的存在证明了她才是布莱克的叛徒,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当初要嫁给罗道夫斯呢?”
“因为这就是布莱克对她的影响,”伽蓝平静的说,“布莱克的女孩子必须跟其他纯血家族联姻,我认为母亲接受了家族理念,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丈夫人选,但是她没办法给不爱的人生下孩子,母亲是有点矛盾的,她大概把我的养父当成了志同道合的战友,毕竟这么多年,他们也很和谐。”
“没错,他俩在阿兹卡班住双人囚房。”拉巴斯坦点点头。
雷古勒斯刚喝进嘴里的冰柠檬汁喷了出来,目瞪口呆的说,“阿兹卡班还有双人夫妻囚房?这么体贴?”
“但就是一起住了十四年阿兹卡班,他们也没有生下孩子,”伽蓝淡淡的叹息着,“我很同情我的养父,我甚至希望他在外面找到真爱。”
拉巴斯坦听了这话,撇撇嘴,他根本不认为兄长会对女人有兴趣,他更像个无情的战斗工具人,心中那一点点的温情可能只给了自己——他唯一的弟弟。
三人沉默了一会,伽蓝侧耳听了听,仿佛有几只小鸟停在了枞树上歇脚,正叽叽喳喳的发出悦耳的鸣叫,她听得有些入神了,窗前的野菊花摇曳起来,一条绿色的小蛇从窗外游进来,不紧不慢的路过花盆,突然落在她的手腕上,缠紧,不动了。
门外的树影正在婆娑起舞,午后的宁静仿佛让此刻的时间都变得清澈,她变得有些昏昏欲睡起来,雷古勒斯很有眼色的起身去看小巴蒂,而拉巴斯坦轻轻把她放倒在自己腿上,她侧身调整了舒服的姿势,满足的阖上了眼睛,在冷杉味的怀抱中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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