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莎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小巴蒂疯狂地冲她挥舞双手,眼里的恳求都快化成实质,她才回过神来,上前掰开克劳奇夫人的手臂。
“天呐,克劳奇夫人,他喘不过气来了!”伯莎尖叫着,手下不断用力,终于把小巴蒂从克劳奇夫人的臂弯里撕扯了出来。
小巴蒂脸涨得通红,他大口呼吸着,终于感觉空气进入了自己的肺里,然后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谢谢…谢谢…”
“哎呀,没事儿,你憋死了我还能吃上今天的晚饭吗?恐怕只能吃席了。”伯莎以为自己很幽默,但这句玩笑话造成的后果明显让她猝不及防。
克劳奇夫人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她捂住嘴,哀哀戚戚地哭了起来。
“宝贝,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想你了,”她断断续续地抽泣着,“你父亲不能经常在家里陪我,我天天都在想你,就算每天都能收到你的信,我也知道你是报喜不报忧,你从小就内向,这次一个人去了霍格沃茨,肯定会害怕的,也许还会有人欺负你,这可怎么办呢?”
伯莎心虚地偷瞟了一眼还俯着身子正在大喘气的小巴蒂,眼睛都快眨得抽筋了。
还不替我跟你妈狡辩!
噢不,解释!
“诶,妈妈,别这样,没人会欺负我,”小巴蒂接收到了这个暗含一丝威胁之意的眼神,他善解人意地抱住了自己的母亲,低声哄道,“妈妈,你看我都把同学带回来了,大家都很喜欢我呢,不然她怎么会想拜访咱们家?这可是圣诞节呢!”
克劳奇夫人似乎是被安抚了,她抱着儿子宝贝甜心一顿乱喊,把小巴蒂按在怀里揉了又揉,这才破涕为笑,她擦了擦眼泪,语重心长地叮嘱道,“以后宝贝不许跟我说一切都好,妈妈想知道你的烦恼,哪怕只是一些很小很琐碎的事,我都想知道,如果什么让你感到疑惑或者苦闷,妈妈都会帮你解决问题。”
她用手轻轻捋了捋儿子的两边脸颊,然后落下密密麻麻的吻,“我很高兴你受到欢迎,我更开心你带同学回来,还是个女孩子,天呐,接到你的信时,我都在想,你好厉害,这么快就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女朋友呢…”
伯莎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而小巴蒂的脸更红了,他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妈妈…你在说什么呀,我才11岁呢…”
“马上就12岁了,我的宝贝真棒!”克劳奇夫人并不在意儿子的躲闪,她终于亲够了,这才转头看向伯莎,态度和善地说,“你就是伯莎·乔金斯小姐吧,伯莎,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当然,克劳奇夫人,”伯莎点点头,见她没有纠结“女朋友”的话题,终于松了口气,“我是克…巴蒂的朋友,我经常听他说起您,哎呀,我早就想来拜访克劳奇家了,希望你们不要嫌弃,毕竟这几天我一定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怎么会!”克劳奇夫人挥舞着那张沾满了她眼泪的手帕,高高兴兴地说,“我只是一个孤独的母亲罢了,家里只有巴蒂一个孩子,他父亲又忙,我总觉得很冷清呢,要是你能经常来,我一定会更开心的!”
“那好吧。”
那双漂亮的绿色眼睛盯着伯莎,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伯莎受不了克劳奇夫人的温柔攻势,她晕晕乎乎地拍着胸脯保证下次放假时一定来看她,对方柔柔一笑,她更迷糊了,直到小巴蒂发出一声叹息,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答应了什么事。
天啦噜!克劳奇夫人是不是有媚娃血统啊?她不是在火车上还信誓旦旦的承诺下次放假带小巴蒂回家吗?
小巴蒂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伯莎耸了耸肩,示意他爱莫能助。
她真的拒绝不了美丽温柔的克劳奇夫人!毕竟她实在太热情了!
几人坐在温暖的厨房里时,克劳奇夫人终于平复了激动的心情,开始上上下下地打量儿子。
“你的眉毛是怎么回事?”她抚摸着儿子那条有些泛着焦黑的金色眉毛,那看上去就像一朵枯萎的花枝,“好像被火烧了似的,应该是这两天发生的事…妈妈帮你治一治…”
“没事妈妈,我搭噼啪爆炸牌失败了,所以才被烧了眉毛,”小巴蒂撒谎不眨眼,他搂着母亲的手臂撒娇地说,“怎么治?用白鲜吗?还是需要那本《外伤大全》?”
“哪里就用得到白鲜了?”见儿子没有大碍,克劳奇夫人放松地舒了口气,“妈妈立刻就能把你治好。”
她复杂的一挥魔杖,柔和的白光闪过,小巴蒂的眉毛又变得完好无损了。
“治疗魔法真神奇,”小巴蒂摸着眉毛,那里凉凉的有点舒服,“妈妈,你知道霍格沃茨医疗翼的庞弗雷夫人吗?之前有个在魁地奇比赛上受伤的同学,我看到庞弗雷夫人三下两下就把他治好了…”
“那当然,她是我和你父亲的同学,”克劳奇夫人搂着儿子,怀念地说,“她比我们高两个年级,是斯莱特林,那时候我和你爸爸都以为她脾气不好呢,谁知道她毕业后就去了圣芒戈实习,有名气后又回霍格沃茨做了治疗师…”
听到母亲提起父亲,小巴蒂的表情微微有些僵硬,但他很快就掩饰了过去,抱着希望问道,“爸爸呢?他今天会早点下班吗?”
“噢,可能不行,”克劳奇夫人说着,指挥闪闪把晚餐放在桌子上,她给儿子拿了一块康沃尔馅饼,又切了一大块羊排,仔细地剔着骨头,继续说道,“恐怕这几年他都会很忙,宝贝,不是你爸爸不想陪着我们,而是自从神秘人和他的黑暗势力出现后,他们就把魔法界搞得风声鹤唳,人人自危,这让你爸爸越来越忙…毕竟法律执行司负责的事务你也知道…”
小巴蒂眼里的光消失了,但他依然耐心地听着母亲絮絮叨叨的替父亲开脱,只是放在桌子下的那只手猛然抓紧了。
伯莎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她抿了抿唇,纠结了一会儿,用自己的手附在他的手上,然后轻轻地摇了摇。
小巴蒂无力的松了手,翻转手掌,把她的手紧紧抓在手心里,此刻她和母亲都在安慰他,这让他心里好受了一些。
“诶,伯莎,你怎么不吃啊?是晚餐不合你的胃口吗?”克劳奇夫人把切好的羊排整整齐齐的放进儿子的盘子里,她皱了皱眉,盯着一动不动的伯莎,苦恼地说,“是不是乔金斯家不吃这些?毕竟我儿子最喜欢康沃尔馅饼,噢,不过还有牛排,下次我会提醒闪闪的,据说你家在北海附近,应该喜欢海鲜…”
“噢,噢,不,克劳奇夫人,我当然爱吃,我最爱吃东西了,我不挑食的,”伯莎对着她猛点头,忙不迭抽回手,这时闪闪已经在她盘子里放了一份滋滋冒油的牛排,她立刻拿起刀叉准备大快朵颐,“多么美味的牛排呀,闻着真是太香了…”
她的语调很甜蜜,还透着一股轻快的意味,把克劳奇夫人逗得莞尔一笑,她完全能够看得出来,伯莎是真心实意的夸赞这顿晚餐,而且因为儿子太瘦,她十分喜欢伯莎肉嘟嘟的小圆脸蛋。
她捏了捏伯莎的脸颊,动作轻柔,“我真的很想要个女儿,可惜一直未能如愿,都怪我身体太差,当初巴蒂出生时也很瘦小,这些年来我都很愧疚…”
伯莎眯着眼睛,十分享受克劳奇夫人的宠溺,上辈子她总是因为不会看人脸色而被嫌弃,甚至有一次吃瓜时还被同学用了恶咒,而她只是逗了逗他,她说自己上星斯四看见他在暖房后面和另一个女同学接吻,就被对方气急败坏的甩了个咒语在脸上,这让她长出了很多红色的疙瘩,而邓布利多只是悲哀地告诉她,从一开始她就不该为了吃瓜而跟着他。
在被老巴蒂使用遗忘咒之前,她一点儿也不健忘——而且正好相反,她虽然性格有些糊涂,但在流言蜚语方面的记性堪称一流,这经常使她陷入一大堆麻烦,她好像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应该闭嘴,所以她在部里时一直是个讨厌的累赘…
她尽力不想让这辈子的自己也那么讨人嫌,导致她失踪了都没人会想寻找她,所以她努力跟霍格沃茨的人气王詹姆相处,又经常揣摩莉莉的一言一行,这的确让她的人缘好了很多。
她只是个糊涂虫,但本性不坏,重来一世,她想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这顿饭伯莎吃得很开心、很满足,克劳奇夫人不停指挥闪闪往她盘子里放各种美味的、淋了肉汁的烤蔬菜和蘸了番茄酱的芝士薯条,以及丰盛的周末烤肉,她的肚皮都要塞不下了。
最后伯莎满足地叹了口气,她向后仰,靠在客厅的沙发上努力消化着食物,手中还抓着一份让人垂涎欲滴的乳脂冰淇淋。
“我妈妈是不是太热情了?”小巴蒂坐在旁边,凑近了她,悄悄地说,“你不会有负担吧?”
“怎么会,盛情难却啊。”伯莎摇头晃脑地说,眼睛还盯着在厨房水槽边克劳奇夫人的背影,她正在用家族魔法清洗碗碟,水流的哗哗声和碗碟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简直就像一首美妙的催眠曲。
伯莎伸直了两条腿,她现在舒服得就像在冬日一个不常见的晴天里暖洋洋的晒太阳似的,甚至都差点打起了瞌睡,“多么好的母亲,虽然我妈妈也很好,但她有些胆小,我想着,做克劳奇夫人的孩子一定很幸福,是跟我不一样的幸福…虽然我也不知道她们哪个更好,但是…巴蒂,有这样的母亲,其实父亲忙碌一些,好像也不那么重要了…”
“但我很想得到爸爸的认可,”小巴蒂神情有些黯然,“我知道,他才是克劳奇的一家之主,而妈妈也被他支配着,就像有时候他对我提出一些非常严厉的要求,尽管她在哭泣,却也不能帮我什么…”
“噢?那可不一定,”伯莎撇了撇嘴,不以为意地说,“我直觉,你肯定小看了克劳奇夫人,你觉得她是个弱不禁风的母亲,不像你父亲那样强大,无法保护你,是不是?”
“难道不是吗?”小巴蒂诧异地问。
“当然不是,”伯莎肯定地说,“你看你父亲现在都没有回来,可你母亲无动于衷,或者说,她对此习以为常,从这件事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他们的相处一定是极有默契的,她提起你父亲时甚至连一丝埋怨的语气都没有,所以他们十分相爱,那么,你母亲一定有办法拿捏你父亲,不然不苟言笑的克劳奇先生为什么会那么紧张她?紧张到为了她无端责备你这个儿子?只是你一直没发现而已。”
小巴蒂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伯莎终于努力吃完了冰淇淋,她起身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又把茫然的小巴蒂拉起来。
“我猜你父亲今晚一定很晚才回来,别等了,我都困了,巴蒂,我住在哪里?闪闪之前有安排吗?”
“有,当然有,”小巴蒂回神,带着她往三楼走去,“就在我的房间旁边,不过,我有个事情还想问你。”
“说吧,说完了我就睡觉。”伯莎已经呵欠连天了。
“你怎么开始叫我巴蒂了?”小巴蒂的语气有些不自在,眼神闪烁不定,仿佛他问出这句话需要极大的勇气,做了很多心理斗争似的。
“因为我相信你了啊,”伯莎推开卧室门,一室粉蓝的家居装扮让她猜测克劳奇夫人甚至把为女儿设计的房间留给了她,“你父亲这么久都没回来,我可以想见在日常生活中,他是如何忽略你的,哪怕你是他唯一的儿子,但恐怕,在他心里,工作也是极为重要的事。”
“没错,我很高兴你终于相信我了,”顿了顿,小巴蒂试探着说,“那我也叫你伯莎?”
“当然,不然你还想继续叫我乔金斯?”伯莎疑惑地说,“你就不怕克劳奇夫人发现我们不称呼彼此的教名,从而怀疑我们之间的关系其实很生疏吗?”
“哪里生疏了!”小巴蒂不满意地叫道,“你都住进我家了,既然你不再误会我,那么——”
“我很抱歉,”伯莎毫无诚意地敷衍他,“我不该误会你,更不该想要摔死你,现在我可以睡觉了吗?”
“你的道歉很勉强!”
“不许得寸进尺!”伯莎恶劣地扯着他的脸颊,凶巴巴地威胁道,“再不接受就咬你!”
“哎哟!哎哟!我接受!”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真欠!让我咬你一口!”
“嘶——轻点儿…”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