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把安东尼送出幻境之后,我看着自己构建的威尔维特庄园又一次地坍塌。
在宴会和幻境魔法的准备阶段,我们大部分的时间都耗费在魔法实验上,也无数次看到幻境的坍塌,而那些被用来实验的魔法生物,也就随着幻境,跟着一起烟消云散。
如今我身处其中,倒是体会了一下它们的感受。
花园里刚刚被我打发出去的宾客们也在惊慌失措地叫着,我不知道以我当时所剩无几的魔法还能送走多少人,但能有多少是多少吧。
很吵……
建筑坍塌的声音,水晶晃动的声音,女巫们的尖叫和抱怨声……
我简直难以判断最后让我头疼的根源究竟是这些过于杂乱的声音还是灵魂深处的震荡。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到一阵清明,无论是大脑还是耳朵,眼前是一轮血月和一地残骸颓圮,耳边仅剩的声音是水晶随风轻摇的碰撞声……
“我该说,我是高估了你的天赋还是低估了你的天赋呢?”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回首望去,奥利弗斯先生正小心翼翼躲着脚下的碎砖块,向我走来,“或许是你的胆子比我想象的要大了很多。”
“让您失望了?”我微微行礼,“看起来我可能要和您一起在这个幻境**度余生了?”
“听起来我这看不到头的生活似乎有了些新鲜事?”他回答道,“但算了,小维多利亚,我习惯了清净,你也不是能安稳在这里生活的性子,正如你不会安安稳稳待在威尔维特庄园一般。”
他说这话时并没有看向我,而是在地上随便找了个堆砌的石块,坐了下来,看向了我们头顶的那轮血月。
“您也觉得,我该遵循您的命令那般,一辈子做个不参与魔法世界事务的威尔维特吗?”我循着他的看向那轮血月,暗红的颜色裹挟了原本的月光,盯久了眼睛会有些酸痛。
“在你准备这场宴会时,你有想到最后的结果会是这样吗?我指的是,你被困在这里和我这个老头子作伴?”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蛮有兴致地想要看到我的回答。
“从我选择自己进入这个幻境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再接受最坏的结果了,更何况,我以为最坏的结果是我会和那些可怜的魔法生物一样,直接跟着幻境一起消失,又或者跟娃娃屋的传言一般,做个在环境中没有灵魂和知觉的行尸走肉?”我和他一样,找了个还算平整的地方坐下,如今宴会已经结束,我也不用担心裙子会被弄脏或者弄破,“这么一看,还能像现在这样清醒地跟您聊天,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那您呢,当您只身前往审判时,您有想到做出的决定会带来如此惨淡的结果吗?您后悔做出的决定吗,无论是打开威尔维特庄园的大门收容麻瓜还是和恶魔签订契约?”我反问道。
“看起来我们半斤八两?”他笑了两声。
我把目光重新移向血月,“无论巫师世界还是人类世界,社会即为魔法力量的巨大蓄水池,只能为各种世俗目的所用,而这非威尔维特家族学习使用魔法希望看到的……”
“这是您在审判中说出的话,作为一个威尔维特我应该谨记于心,但如今我却没办法独善其身了。”
“当时的我同样不能独善其身,”他又苦笑了两声,“如今想想,这句话又多么的理想主义……”
“我以为您会说我做错了,就像邓布利多一样,他始终认为我更加正确的选择。”
“我从来不喜欢评判别人的对错,”他摇了摇头,语气暗淡下去,“我当年做出的决定又遑论对与错呢,或许我当年隐藏家族的命令过于草率,或许这个命令源自于我内心对于失败的不甘和对于选择的后悔……才会让我们一次一次陷入新一轮的劫难,才会让你背负着这些,让我们有机会在这里谈论谁对谁错,我点燃了一把不可控的烈火,而你又为这场烈火加了些燃料,如今这场烈火终于将我们烧的只剩点灰烬了。”
“这点灰烬指的是这个寄存了您灵魂亦或是记忆的娃娃屋?”我漫不经心地问道,“那这么说,我的记忆或灵魂也寄存其中,才能跟你在这里谈笑风生?”
“这是个失败的魔法而已,不值一提,”奥利弗斯先生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一个灵魂与记忆的共存体。”
“魂器?”我好奇地问道,尝试着把刚刚过于沉重的话题引入我们两个都更佳感兴趣的魔法研究。
“我是个懦弱的人,魂器魔法的发现者并非只有你的丈夫,但百年来似乎只有他敢于一再将自己的灵魂剥离,忍受这份灵魂四散的痛苦。”
“但您却似乎成功了,您没有四散灵魂,却以这样的形式一直生活在这里?才能等到我的到来?”
“误打误撞的成功罢了,我在构建这个娃娃屋时是在整个威尔维特庄园最危难的时刻,当时只不过是想着,如果真的失败了,整个威尔维特庄园惨败于那张战争,我们至少也能留下些什么纪念这座曾经辉煌的建筑,如果要是真的有后代能够得到这个娃娃屋,也能看到些当时的辉煌,”他徐徐道来,“为了它更加的真实,我又加了些记忆进去,没想到这些无心之举竟然成了我身死后的栖居地……”
“记忆,灵魂,守护,娃娃屋……”我思索着他语句里的关键词,“谢谢您,奥利弗斯先生,这就当是您让我背负这么多的回礼吧……”
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线索,而我这个点了火的人也不甘心只做个苟延残喘的灰烬。
……
“维多利亚!”希尔维亚第一个冲上来抱住我。
“安东尼还好吗?”我象征性地安抚了她,紧接着快步向楼上走去。
“他很好,”希尔维亚跟上我的脚步,“但是先生……”
我心里一惊,脚步也跟着快了起来,很快到了他的书房,阿布拉科萨斯和沃尔布加站在门口,正在商讨着些什么。
“夫人,”他们看到我来后,停止了交流。
“出了什么事?”我克制着自己的声音保持着该有的沉稳,但却忍不住去想最坏的结果,我才刚刚拿到去拯救他那破碎的灵魂魔法的线索,他最好不要让我又一次后悔自己之前的决定。
“先生没什么大事,”沃尔布加抢先一步挡住我进入书房的路,“您是不是也应该跟我们说说,您二位究竟计划了些什么,先生又为什么会因为这个魔法昏厥,又为什么让我们一同进入那个大型娃娃屋,差点被堆在废墟之下?”
“注意你的身份,沃尔布加,还没轮到你来质问我的时候。”我并不打算和他纠缠过多,“如果我想,你早都被埋在废墟之下了。”
“请原谅,夫人,沃尔布加心急了。”阿布拉科萨斯站在我们之间,拉开了我们的距离,“您先去看看他,剩下的事情,我们之后再说。”
我推开了书房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已经坍塌一地的娃娃屋,以及另一边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巫师尸体。
我皱了皱眉头,无论是惨白的尸体和被我自己亲手毁成碎片的娃娃屋的场景都不是很好看。
越过书房是他的起居室,他阖着双眼依靠在一把躺椅上,我不自觉放轻了脚步,路过沙发时拿过我昨天才盖过的毯子,盖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呼吸均匀,眉头舒缓,连我的靠近都察觉不到,我很少看见熟睡着的他,更多时候都是我先他一步在书房昏昏欲睡。
没事就好,他太累了,也该休息了。
不管怎么样,这场宴会,我们大获全胜。
我没有在他身边坐很久,当务之急是把后面的事情安排下去,让差点忘了规矩的人记得各司其职,至少先清理掉书房的一片狼藉。
等我再回到起居室时,已经将近傍晚,窗外的夕阳刚好找到房间内,把一天的最后一点暖意挥洒进房间。
我坐在他的身侧的扶手椅上,漫无目的地看着远处渐渐在天际边沉没的日落,放空自己。
当最后一点余晖即将淹没在远处时,我也察觉到了身边细微的变化,微微侧头看去,很容易就落入了他的眸子里,我看见里面那点微弱的橙红色余晖和一个小小的我的倒影。
他的眸子是难得的刚刚睡醒的朦胧,看不出任何的想法,余晖落了,那便只剩下我了。
不自觉弯了弯嘴角。
“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开口,声音还有些喑哑。
“比预想的晚一些。”
“还算顺利?”
“如果不算沃尔布加差点以为我要暗害你以外,还算顺利。”
“你会吗?”
“这话问的可真是没有良心。”
“开个玩笑。”
“嗯,我没生气。”
“想不想休息一阵子?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我选地方?”我问道,“想去看雪了,那瑞士吧。”
“好。”
……
1954年年末,我的宴会成了最大的新闻,尽管《预言家日报》从我发出邀请到宴会结束都没有任何的报道,但这并不耽误大大小小的巫师都在谈论这场宴会。
有人推测宴会的邀请对象,猜测魔法部的行动成功与否,有人试图从琳琅满目的假消息里找到威尔维特庄园的所在地,有人好奇这场看似没有硝烟的战争是否给魔法界带来了全新的和平,因为看起在那之后似乎各个国家都没有再出现什么黑巫师,而魔法部的清剿活动之前有多声势浩大,如今就消失得有多悄无声息……
一时之间,在这个圣诞即将到来的日子,传闻、笑话、阴谋论以及各种各样的猜测成了魔法界各个场馆的主要话题,而故事的官方,我们以及魔法部却没有任何的消息,这个官方当然更多代表魔法部,他们总不能指望我们发出什么简单的官方声明,至于《预言家日报》,一派祥和,就仿佛有关威尔维特宴会的事情只是什么小说电影中的情节。
魔法部如何斟酌我不知道,或许他们忙着核算在这场宴会之后那个所谓的特别行动小组失去了多少人,又或许只是顾及着我们会因为一个简短的声明而再次带来些什么麻烦。
至于我们……
宴会最初设定的目的已经完美实现,我们成功清除了叛徒和卧底,将摇摆不定的家族收为己用,除此之外,当幻境的消息被放出去之后,这场宴会最终的目的也得以实现:我们的敌人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他们不清楚宴会上与他们相谈甚欢的是幻境还是本人,这也就衍生出了另一个让他们细思极恐的问题,他们的同僚、朋友、盟友、乃至魔法部的各级长官们,究竟谁被收买,谁又只是简单地赴了一场危险重重的宴会……
我想这很大一部分要归功于我不耐其烦地写了很多的邀请函。
而我也有了意外之喜,将计就计之下,从奥利弗斯先生仅剩的灵魂身上得到了我想要的线索,除了我以外,这个世界又有谁知道,幻境的倒塌有多少是真,有多少只不过是我的另一场幻境呢?
无论如何,一夜之间,局势扭转,我们的危险解除了,而他们的才刚刚开始,这当然值得一个惬意的假期。
1954年末,我和汤姆把所有事务抛在脑后,带着我们已经开始牙牙学语的安东尼,来到了瑞士的格林德瓦小镇。
几年前,汤姆和我参加过一场瑞士大家族的酒会,我很爱这里童话般的风景,却很遗憾没有多停留几天,没能在这里过上圣诞,没赶上一场大雪,于是我们决定带着安东尼,在这里过上几天什么不管不顾的日子。
我呢,也终于有些闲暇的时光重新提笔,在我久违的日记上添上几笔,想想自从安东尼的降生,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于是很可惜,那只从我还在上学时就最爱用的羽毛笔也只能凄惨地被遗落在墨水瓶里。
我试图拯救过它,实际上只是需要一个清理一新罢了,但我任由它继续和墨水缠绵,选择在这边的魔法小店里,选了一只全新的羽毛笔。
小店的老板看出我们并非本地人,兴致勃勃地拉着我们讲述当地的魔法传说,有关永生录的故事:
“说起来,你们都是霍格沃茨的毕业生吧,这个传说跟你们也有些渊源……”
传说几百年前,有对伉俪情深的夫妻,他们在霍格沃茨相识相爱,落脚于少女峰脚下的小镇,从十几岁的青葱岁月到白发苍苍的暮年,数十年如一日,他们从未分离,直到最后的时刻都是牵着彼此的手共赴来生,而让故事成为传说的是,他们的遗体安睡在家族陵墓,当儿女翻看他们的遗物,发现他们在对方日记的终页留下了自己的姓名,于是这段令人感叹的爱情成为了小镇的传说,没人不知道这对夫妻的故事,可当几十年过去,当他们的儿女都已经垂垂老矣时,却在小镇里看到了和父母一模一样的年轻夫妻,年轻的夫妻了解他们的一生,知道他们的一切,为他们做了父母最擅长的佳肴,陪着他们走过父母牵着他们的手走过的路……
在第二个早上,年轻的夫妻离开了小镇,却把永生录的传说留在了这里,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是不是那对伉俪情深的老夫妻,更不知道这个故事是不是儿女们头脑糊涂的幻想,但追寻浪漫的少女将故事记录,他们的爱情感动了梅林,那些记录着相爱一生的日记,那铭刻于一生的爱人的名字就是他们爱情的魔法,于是梅林让他们不必老去,不必分离,直到永远永远……
自此之后,日记本和羽毛笔成了小镇的热卖产品,无论永生录的魔法是否真的存在,没什么能阻止陷入爱河的小情侣将彼此的名字工工整整地写入自己的一生,期待着魔法的降临……
上一次我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了这个故事,但显然为了羽毛笔的好销量,小店老板讲述的显然比大家族小姐的故事更具传奇性,于是我在他期待的目光中又多拿了几只花里胡哨的羽毛笔。
“年轻的先生和夫人,愿永生录的魔法在你们的人生中得以实现。”
他这么说着,目送着我们离开了小店。
刚下过雪的小镇到处都被白色覆盖,但两边色彩鲜艳的小房子亮着暖黄色的灯,映照在雪上,让这里更像是童话的世界,而这里的人相对于保暖咒似乎更喜欢这种把自己裹成熊的笨拙感,于是我们入乡随俗一般穿上了最厚的毛衣和在英国完全用不上的厚厚外袍,手牵着手走在雪地上,就像还在上学一样。
“这是你选择来这里的原因?你对这个故事是不是有些太过于执着了。”他问道。
“大部分原因是我想看大雪了,而且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你的名字早就被我写在日记本的尾页了?”
“像你写邀请函那样歪歪扭扭的字迹?真的能让人知道那是我的名字?”
我佯怒着快速走了几步,想要和他故意拉开距离。
结果显而易见,我跑的再快也赶不上他几个大步走上来一把揽住我的肩。
“好了,我很感激,维多利亚。”他说道,“尽管有些蠢。”
“我大概也不用去幻想某人的日记本封底能有我的名字,毕竟似乎你的日记本都还在我这里。”我把脸缩在围巾里以隔绝寒冷的空气。
“我也没有写日记的无聊习惯。”
“等永生录的魔法真的实现时,你会因为没有这个无聊的习惯而后悔的。”
“你知道的,我不需要这种毫无根据的魔法也能得到永生。”
“但……魂器……不稳定……”我下意识说出了这个词,又不得不想起之前险些让我们两个一同陷入危机的灵魂魔法,于是我及时止住了。
“维多利亚,我不希望听到这些,上次只是意外。”但很明显他和我一样对上次的事情难以释怀,但他还是很生硬地转开话题,“回家?要不要带安东尼去湖边转转?”
“好,那要给他戴个帽子,真的好冷。”
我也同样不希望难得的假期再次变成争论我们两个人谁对谁错的又一场辩论,或者是又一个不眠不休被书海和羊皮卷宗淹没的夜晚。
假期的日子很美好,我们就像一对最平凡的巫师夫妇,带着我们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孩子,在圣诞前夕请了个长假,选择来到世界的另一端享受一下难得的平静。
安东尼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比寻常的小婴儿更多了些和这个世界尽快打交道的**,这几天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许多,于是咿咿呀呀的婴语也就变得更多了些目的性,我敢肯定不过几日他就要学会叫爸爸妈妈了。
而我们的生活也简单的很,早上迎着难得的阳光看看木屋窗外的雪景,或者干脆窝在温暖的房间里睡个够,起来悠哉地吃个早午饭,陪着我们的儿子玩些幼稚的巫师玩具,看着那些蹦蹦跳跳的小人偶,或者给他裹得像个小毛绒熊,在小镇上漫无目的地走上一走,进几家有趣的小店,汤姆会和老板聊上些无足轻重的话题,我呢,买上些无聊的小东西,至于晚上,安东尼安睡后,那就是我们的时间了,在镇上的小酒吧喝上几杯,会有来自不同国家的巫师主动与我们攀谈,聊些政治,聊些魔法,聊些有的没的,每当聊起和我们相关的话题时,我和汤姆便相视一笑,等待着他们的评价,但更多的时候,也只是我们两个,听着舞台上驻唱歌手的小调,相互依偎着……
我珍惜这样的每一分每一秒,难以遏制地去贪婪这样平稳的日子,尽管我知道我这一生这样的日子大概会越来越少,汤姆永远不会放任自己放弃对于权利的角逐,我也不会因为这样美好的日子而忘记我们仍在面临的困境。
平安夜,又是一场鹅毛大雪,邻居的老婆婆差几个小孙女孙子给我们拿了保温的良好的热可可和他们新鲜出炉的烤棉花糖,作为回礼我挑了几个圣诞树下的礼物盒。
“幸好安东尼还没有到会计较自己礼物多少的年纪,圣诞树下少了几个包裹他也不会介意。”他坐在壁炉旁的沙发上,我拿起刚刚被打断没有看完的书,重新倚靠回他的身边,他身上的温度和壁炉带来的暖意冲散了刚刚孩子们带来的寒气。
“怎么,难道他长大以后会和他的父亲一样,对于母亲准备的礼物有些偏颇的意见?”我看向他。
“我只是没想到今年你还在为邓布利多费心思准备礼物。”
“他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我说道,“而且我不觉得我的魔法已经退化到他会顺着我的礼物找到我的地址?”
“当然,”他侧过身,从我的手里拿走那本只翻了几页的书,吻过我的额头,“我的礼物呢?你准备了什么?”
“今年没什么特别的,”我抬头去迎合他一点点下移的吻,直到我最后的声音被吞没,“但等等我,我保证,最多两年的圣诞节,我们都会得到我们想要的礼物的……”
圣诞后,我们的假期接近尾声,原本的惬意似乎也跟着圣诞假一起消失,我们不再有时间一同在小酒馆里坐上一个晚上,更多的时候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处理着一夜之间多出的信件,而我呢,也同样窝在我的书房里,时不时看一眼睡得正香的安冬尼,用我新买的羽毛笔在日记本上写下几个词语:记忆,灵魂,娃娃屋,日记本,永生录……
我很难控制我的思绪不回到宴会的那一日,又或者更早一点,我刚拿到娃娃屋的那天,我无法对于第一次进入幻境时的恐怖景象视而不见,也无法忘记当他的灵魂遭到反噬时,我们曾经陷入怎样的危险。
我或许可以放手去尝试些什么,给我的日记加些记忆,又或者把我的记忆制作成和娃娃屋一般的幻境,但这怎么能让灵魂得以存储……我的日记没有副本,一旦失败会让我辛辛苦苦一个字一个字写上去的记忆跟着灰飞烟灭,这不是个好玩的事情,那样我便真的只能把我的记忆放全部抽取出来做一本假日记了……
……
两场宴会的事情占据了维多利亚笔记本上1950年和1954年两个日期的位置,而我是在霍格沃茨的圣诞舞会后才看到的这些文字。
在这之前,我以自己的身份走入了1950年那场黑魔王夫妇第一次在公众场合携手同行的罗齐尔家族宴会,又在那之后从一个名叫夏洛特格罗斯文纳的女巫的视角参与了那场穆迪教授难以忘怀的1954年宴会。
我不知道那个叫做夏洛特格罗斯文纳的女巫是否和我一样有这样的好运气逃出幻境,又会不会因为宴会之后的连锁效应和丈夫的失败而一蹶不振,至少在我的记忆里,魔法世界没有什么姓氏为格罗斯文纳的大家族。
至于我,在众目睽睽下使用了夺魂咒,我本以为在我从幻境和记忆中出来后会直接被拉入阿兹卡班,但奇怪的是,当时在我身边的人似乎全部忽略了我的举动:
卡卡洛夫忘记了那个晚上的凄惨遭遇,仍然做他那个外强中干的德姆斯特朗的校长,每天想着如何去给他的勇士多打听些比赛的内幕,再看见我和穆迪教授的时候仍然吹胡子瞪眼,扭头就跑;穆迪教授仍然疑神疑鬼,嘴里嘟嘟囔囔着黑巫师到处都是;弗莱迪,似乎也跟着忘记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以为我们的计划失败,每天都在想着能找个什么机会,再去找卡卡洛夫校长套话。
我也没有把日记和幻境的事情再告诉他们,但自己却在私下,把维多利亚这两篇日记翻了不知道多少遍,我和日记里的她一样,执着于永生录的传说。
封皮下面的名字,记录了一生的日记,幻境,记忆,魔法……
我在羊皮纸上写下这些词语,在看过永生录的传说以及奥利弗斯家主的介绍后,我很难不把维多利亚的日记和永生录联系在一起,加之我不止一次感受到维多利亚在我身边的存在,我也越来越确定,她一定是在销声匿迹的前夕,实现了永生录的魔法。
至于是真的完全实现,如那对夫妻一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不知名的角落,还是和奥利弗斯家主一般,做了个半成功的残次品,将自己的灵魂寄存在日记之中,等待着后人的发现,我仍然不敢确定。
但我能确定的只有一点,她的日记本在指引着我,去寻找最后的答案。
日记原本有七个空白的日期等待填满,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在黑湖畔解锁了1950年审判后的记忆,在圣诞舞会上解锁了1950年罗齐尔家族和1954年宴会的记忆,文字的浮现让我对当年发生的事情和最终的真相逐渐有了猜测,而除此之外剩余的四个日期,仍然虚位以待。
按照我和邓布利多教授之前的猜测,我应该去寻找维多利亚魔法残留的地点,但经过此次宴会,我想,除了地点,或许相关的人物和相似的事件也可以让我重回当时的记忆。
而这一切不是我在霍格沃茨就能实现的……
在新学期的前夕,我再一次前往了校长室。
“啊,克莉丝,圣诞快乐,假期过的怎么样?”邓布利多教授仍然为着新学期忙碌着,“我听说,你是这个假期待在图书馆里最长时间的小巫师了。”
我一五一十地把我的猜测和有关永生录的传说告诉了他,当然,我隐藏了夺魂咒。
“所以,我希望您能同意我,下个学期能够休学一年,我想尽快把维多利亚的日记填满。”
“一整个学期?”他重复了我的话,垂首思索着什么,“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克莉丝,先不说你还太年轻,在没有监护人的情况下很难在麻瓜面前使用魔法,而且最近魔法部的暗潮汹涌你不是不知道,如果你说这一切跟维多利亚以及汤姆有关,我便更不觉得我该在这个时候放任你出去。”
“我可以去找康妮阿姨,”我连忙说道,“她一直是我的监护人,而且康妮阿姨也知道很多当年的事情……”
“我和弗里小姐这几年一直都有联系,我想她和我一样,都只是被维多利亚委托来关照你的一两个信任的朋友而已,加上弗里家族从来就不是什么黑魔王身边的左膀右臂,我认为她相比我也并不了解多少?”
“但我担心,那四个日期发生的地点,和霍格沃茨的关系并不大,我想去可能的地方多走一走,哪怕多找些线索也好,我总觉得无论是黑魔标记,还是日记本突然的变化,都在告诉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理解的你的心情,克莉丝,如果你认为他们都还活在世上的话,那早一点得知真相,确实对我们都好,魔法界已经没有办法再经历一场巫师大战了。”邓布利多教授似乎想到了什么,“我记得之前把我和维多利亚的部分信件给了你?”
我点点头,“只是它们和日记本一样,都被母亲设置了文字浮现的魔法,来到这里之前我还看过它们,仍然是一片空白。”
“我真的很难理解维多利亚的用意,”他笑了笑,“一边用日记指引着你去寻找最后的真相,一边又把线索隐藏,记得我们之前聊过她的记录和真实回忆的差距吗,她看起来真的很矛盾,既想让你了解全部真实的她,让你做出忠于你自己的选择,却又一次次美化记忆,让你完全接受她的选择,就好像……”
“……就好像是,她的日记像是两个人的手笔……”我跟着接上这句话。
“去把那些信件拿过来吧,她忘了这段记忆的掌控权不止在她的手里,我们可以用其他办法提前找到些线索。”邓布利多教授说道,“虽然我不能同意你整个学期都在外面到处游荡,但我想,周末的时候或许你愿意走出霍格沃茨和霍格莫德,根据我们能找到的线索,去碰碰运气?”
“太好了,您同意了!”我兴奋地简直要跳起来。
“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会和你一起去,我想,我们确实该加快速度了。”
宴会over~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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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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