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在温室玻璃上蜿蜒出银亮的脉络,坎蒂丝踮脚凑近那株蔫头耷脑的喷嚏草。
晨光穿透她浅金色的发梢,在叶片上筛落细碎光斑——本该是墨绿的叶脉间,竟浮动着诡异的靛蓝色。
"这不对劲。"
她抽出魔杖轻敲花盆边缘,杖尖涌出的诊断咒语却像撞上无形屏障般四散溃落。
身后突然传来书页翻动的簌簌声,摊开的日记本在石台上无风自动。
**「试试月长石粉末。」**新浮现的墨迹比往日更深,仿佛吸饱了晨雾的水汽。
坎蒂丝将信将疑地研磨矿石,淡蓝色粉尘落在叶片上的瞬间,靛蓝色纹路突然扭曲成无数尖叫的人脸。
她踉跄后退撞翻水壶,冰凉的液体浸透了赫奇帕奇院袍。
"黑魔法污染?可温室明明有防护咒......"
**「知识从不挑剔求知者。」**汤姆的字迹优雅地绕过水渍,「把槲寄生浆果和八眼巨蛛毒液按3:1混合,滴在土壤里。」
暮色降临时,喷嚏草已经开出珍珠白的小花。
坎蒂丝摩挲着日记本烫金起卷的边角,没注意到霉斑消退的封皮下渗出蛛丝般的黑雾。
那些曾让她夜不能寐的魔药公式,在汤姆的解说下化作月光溪流中的银鱼,轻盈地游进记忆深处。
三周后的魔药课上,当马尔福嘲讽她切月光草根茎的手法时,坎蒂丝第一次在课堂上举起了手。"或许改用纵向切口能更好地保留汁液活性?"她声音发颤,后背抵着斯内普教授黑袍翻卷的阴影,"比如...像槲寄生导管的结构?"
地窖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斯内普的鹰钩鼻微微抽动,漆黑的眼睛眯成危险的弧度:"盖勒妮小姐突然对植物解剖学产生了兴趣?"
"我...我在《中世纪魔药改良》里读到过......"
"格兰芬多扣十分,因为波特踩到了纳威先生的蟾蜍。"斯内普猛地转身,黑袍掀起的气流扑灭了哈利坩埚下的火焰
"至于你——"他拖长的语调像蛇信擦过坎蒂丝的耳膜,"如果下次引用的是卡拉克塔库斯·博克的黑魔法著作,最好先确认图书馆的**区是否少了藏品。"
那天深夜,天文塔的风裹着雪松香气。
坎蒂丝把发烫的脸颊贴在冰凉的日记封皮上,看汤姆的字迹在星光照耀下泛出奇异的珍珠光泽。
**「你该看看自己说出槲寄生时的样子,像嗅到毒苹果的夏娃发现了新大陆。」**
"斯内普教授肯定发现了什么。"她屈起膝盖,羊皮纸上的星轨图被揉出细碎折痕,"你教我的那些配方......"
**「知识是淬毒的匕首还是救命的银刀,取决于执剑之手。」**墨迹突然凌厉如刀锋,又迅速柔和下来,「还记得我们修复的那株毒触手吗?同样的汁液,既能腐蚀血肉也能中和蛇毒。」
流星划过天鹅座时,汤姆教她辨认起司林伯爵在1612年妖精叛乱中使用的星象密码。
当冰凉的幻影流星穿透掌心,坎蒂丝恍惚觉得那些闪烁的古代魔文正将自己缠绕成茧。
次月初的满月夜,她在桃金娘哭哭啼啼的回声里找到了二楼的女生盥洗室。
潮湿的大理石地面上,汤姆承诺的月光草正在青铜坩埚里翻滚出银蓝色泡沫。
"顺时针搅拌七周半?"坎蒂丝擦掉睫毛上的水雾,"这和斯内普教授教的完全......"
**「信任你的魔杖。」**日记本在窗台月光中微微发烫,「或者信任我。」
当坩埚中腾起金红相间的凤凰幻影时,她终于看清魔药深处悬浮的晶体——那不是普通的镇定剂,而是一滴凝固的月光。
指尖触碰药液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汹涌而来:母亲在圣芒戈病房调配解毒剂的侧影,分院帽触碰发顶时涌入的雏菊香气,还有某个雪夜在禁林边缘看到的、绿光闪烁的......
"啪!"
鲁伯·海格的小屋方向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巨响。
坎蒂丝惊慌后退,打翻的坩埚在积水地面嘶嘶作响。
等她再抬头时,日记本上的字迹正渗入纸纤维深处,仿佛逃避什么般迅速消退。
第二天草药课时,护树罗锅们拒绝靠近她的衣袋。
潘多拉·弗兰克斯的狐媚子突然发狂,在温室里撞碎了三个月的心血。
而当坎蒂丝颤抖着翻开日记本求助时,等待她的只有大片空白——直到午夜钟声敲响,最新浮现的字迹边缘泛着可疑的暗红:
**「我们需要更多槲寄生浆果。」**
魔药储藏室的门在身后无声关闭时,坎蒂丝终于注意到异常。
月光草汁液在瓶中泛着珍珠母光泽,本该翠绿的槲寄生浆果却呈现出熟透樱桃般的猩红。
她的手指抚过最新配方上晕开的墨迹,突然发现汤姆的笔迹不知何时从优雅的铜版体变成了锋利的斜体。
"你最近很少用问句了。"她对着月光举起日记本,看见纸页间有蛛网般的金线一闪而过。
**「当园丁发现玫瑰生虫,难道还要询问刺藤是否该修剪?」**这次的字迹快得近乎急躁,「把月光草汁液涂在手腕上。」
坎蒂丝愣住了。
隔着变形课教室的墙壁,她听见费尔奇沙哑的咒骂声由远及近。
冰凉的汁液顺着脉搏跳动处流淌,皮肤下突然浮现出淡金色的古代魔文,像锁链又像缠绕的常春藤。
**「现在,想着最让你安心的地方。」**
霍格沃茨厨房的南瓜甜香突然涌入鼻腔,家养小精灵的说话声近在咫尺。
坎蒂丝震惊地看着四周跳动的炉火,膝盖上还沾着魔药教室的灰尘——无痕瞬移?可这远远超出二年级学生的能力范畴!
家养小精灵叮当将热可可塞进她颤抖的掌心时,日记本在怀中发出满足的震颤。
坎蒂丝没有看见,厨房火光映照下的纸页上,汤姆最后的字迹正从深褐色变成葡萄酒般的暗红:
**「很快你就不需要那些愚蠢的护身符了。」**
窗外的打人柳在风中狂舞,远处禁林上空盘旋的夜骐比去年多了三只。
地窖暖炉边,坎蒂丝将新采的槲寄生枝条编进发辫,没注意到身后阴影里,斯内普教授的目光正如黏稠的蝙蝠血般凝固在她装订笔记的皮绳上——那上面用妖精银线绣着的,正是1612年妖精叛乱时使用的密文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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