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的学年在一片沉重、惶惑且草草收场的气氛中走向终点。

塞德里克·迪戈里的葬礼在一种低调而悲伤的氛围中进行，魔法部则极力否认哈利·波特关于伏地魔复活的说辞，试图将一切描绘成一场不幸的意外和疯子的阴谋。

城堡里失去了往年的欢乐，OWLs和N.E.W.Ts考试带来的焦虑也被更大的、对未来的不确定感所笼罩。

对奥瑞恩·博尔赫斯而言，这意味着他在霍格沃茨的第六年结束了。明年，将是他的最后一个学期，紧接着就是决定未来道路的终极巫师考试（N.E.W.Ts）。

这个消息像一记警钟，敲醒了许多沉溺在悲伤或迷茫中的六年级学生。

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里，讨论学业和复习计划的声音逐渐取代了关于三强争霸赛悲剧的窃窃私语。

“梅林的胡子啊！古代如尼文笔记我还没整理完！”

“魔药学的第十二种解毒剂配方我永远记混！”

“谁借我看看黑魔法防御术的实践笔记？我那天光顾着害怕穆迪——哦不，是小克劳奇了！”

安托万·卡德维尔抱着一摞快比他脑袋还高的复习资料，“砰”地一声砸在桌上，瘫进沙发里，发出一声长叹：“我感觉我已经看到我N.E.W.Ts成绩单上一片‘T’（极差）在向我招手了……”

他哀怨的目光扫过旁边正悠闲地翻着一本与考试无关的、关于北欧神话符文应用的奥瑞恩。

“我说，奥瑞恩。”安托万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你知不知道明年就要N.E.W.Ts了？你今年翘了多少课？魔法史、占卜、甚至弗立维教授的魔咒课你都敢溜！你疯了吗？到时候你打算拿什么去考？”

奥瑞恩从书页上抬起眼，灰眸里依旧是一片懒洋洋的、没什么焦点的神色。

他轻轻“唔”了一声。

“也许……靠我无与伦比的魅力让考官们集体晕眩，然后给我全‘O’？”他漫不经心地回答，指尖划过书页上一枚复杂的符文。

“一点也不好笑！”安托天翻了个白眼，“我是认真的！你看看爱德华！”

他指了指休息室另一边。

爱德华·沙菲克独自坐在窗边的位置，面前摊开着七八本不同科目的笔记和课本，他正以一种惊人的效率和专注力快速翻阅、批注。

他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冰冷而高效的气场，仿佛一台为N.E.W.Ts而生的精密机器。

即使在与奥瑞恩彻底决裂后，他在学业上的统治地位也从未动摇，甚至更加变本加厉。

“那才是一个备考N.E.W.Ts的人该有的样子！”安托万压低声音，“你再看看你！”

奥瑞恩顺着他的目光瞥了爱德华一眼，对方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奥瑞恩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淡淡地收回目光，重新落回自己的书上。

“人各有志，安托万。”他轻飘飘地说，语气听不出是认真还是玩笑。

“那你的志趣在哪？泡在炼金术教室和西塔楼发霉吗？”安托万嘟囔着，但还是没好气地把一叠自己整理的魔咒学要点笔记塞给奥瑞恩，“喏，别说兄弟没帮你！赶紧看！至少别在弗立维教授的考试上死得太难看！”

奥瑞恩看着那叠写满安托万潦草字迹的羊皮纸，愣了一下，随即唇角微微弯起一个真诚些的弧度：“谢了。”

但他并没有立刻开始看。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奥瑞恩的备考方式在所有人看来，依旧堪称“疯狂”和“自暴自弃”。

他依然不会出现在所有的复习课上。

当其他七年级学生疯狂背诵《魔法理论》的难点、练习复杂魔咒的无声施放时，他可能正窝在炼金术教室，对着勒梅的笔记琢磨一个早已超纲的能量转换模型。

或者出现在西塔楼，一待就是大半天，没人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

甚至有人看见他在黄昏的黑湖边，只是静静地坐着，看着湖水，什么也不做。

他仿佛完全脱离了N.E.W.Ts带来的集体焦虑漩涡，行走在另一条平行的轨道上。

然而，细心的观察者（比如对此耿耿于怀的安托万，或是偶尔冷眼扫过的爱德华）可能会发现一些不同。

奥瑞恩虽然翘课，但他并非真的毫无准备。

当他偶尔出现在图书馆时，他翻阅资料的速度快得惊人，目光精准地捕捉到最关键的信息，并能迅速将不同学科的知识点串联起来。

他在魔药课上的实际操作依旧完美得无可挑剔——甚至更加行云流水，仿佛那些步骤早已融入他的本能。

在邓布利多的炼金术课上，他提出的问题愈发深邃，显示出他对魔法本质的理解正在以一种非常规的方式飞速提升。

他似乎是在用一种属于他自己的、旁人无法理解的方式在进行着最后的冲刺。

他像是在搭建一座独属于自己的知识高塔，地基或许歪斜（缺了那些必修课），但塔尖却直指云霄，蕴含着惊人的潜力。

安托万对此的评价是：“……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奥瑞恩。你要么是个隐藏的天才，要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奥瑞恩对此依旧不置可否，只是笑笑。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在炼金术教室和西塔楼度过的时光，那些对时间、能量、存在本质的探究，远比死记硬背《魔法史》年代表更能触及魔法的核心。

而那种触及核心的理解，反过来又能让他以另一种视角，更快地掌握和应用N.E.W.Ts考试所要求的知识。

这是一种赌博。赌他的天赋和非常规的学习路径，能否弥补他缺失的系统性复习。

学期的最后一天，天气阴沉。学生们收拾着行李，互相道别，气氛依旧有些压抑。

奥瑞恩站在拉文克劳塔楼的窗边，看着下面拖着行李走向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的学生们。

他的最后一个暑假开始了，紧接着，就是最终章的序幕。

明年此时，一切将会如何？

他轻轻吸了口气，感受着胸前衬衫下，那枚冰冷坚硬的拉文克劳鹰徽贴着皮肤。

疯子也好，天才也罢。

这条路，他只能按照自己的方式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