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The worst of crimes

“恭喜你逃出牢笼。”

这是暑假过后詹姆对西里斯说的第一句话。

西里斯回到家的第一秒就又爆发了和沃尔布佳的战争,离家出走这事他盼了有几年了,她骂他是耻辱,想要揍他,让他滚,所以他就把箱子收拾好滚了,这个结局最好,挂毯上他的名字被烧掉,他再也不受什么“永远纯洁”的束缚了。

他站在站台上,带着没有多少重量的行李,准备坐火车去戈德里克山谷,詹姆或许已经收到了他的信。在四列驶过的火车上,窗户被用力打开,旅客们穿着短袖站在车厢里。列车驶过之后,他飘起的衣衫重又贴在身上,头被瞬间中断的气流搅昏,眼睛像是旋转木马骤然停下后感觉胀痛,眼球仿佛要被从额头拽走,被气流冷却后大得眼眶无法包住。火车行驶过之后,却好像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他可以从被晒成棕黄还有很多黏腻划痕的玻璃车窗上看见自己的样子,有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把那扇窗子拉下来对他抛媚眼。

西里斯闭上眼睛提起行李,往站台延伸的方向继续走。

戈德里克山谷不同于格里莫广场,这里好像总是被阳光沐浴着,是辽阔的、放肆地碧绿着。波特夫妇待他很好,詹姆就不用提了,他比雷古勒斯更像他的亲兄弟。 雷古勒斯要么觉得父母永远更在意他,要么觉得他无理取闹只伤家人的心,西里斯想,那些“家人”并不值得他对他们好,尽管所有“家人”都觉得雷古勒斯才是比他强得多的那个孩子。

傍晚的时候,詹姆会骑在扫帚上,绕着小镇边缘那个缠满了葡萄藤的水塔飞,他躺在底下的草地给他放哨看有没有麻瓜过来,顺便和他聊天,西里斯其实会飞,但他不像学校里同龄的男孩那么热衷于飞天扫帚或者魁地奇,他记起小时候阿尔法德舅舅给他买了一个玩具飞天扫帚,他骑着那玩意在家里飞来飞去,雷古勒斯看见了说也要玩,但那扫帚似乎承重能力有限,最后他们两个一起从三楼摔了下去,沃尔布佳知道以后将那把扫帚当着他们的面折断了。他至此之后都不是很爱玩飞天扫帚,雷古勒斯倒是没放弃那个爱好,他现在是斯莱特林球队的找球手,球场上混得如鱼得水,沃尔布佳一定骄傲坏了,西里斯突然又想起了去年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的那场比赛,雷古勒斯为了抓住金色飞贼好像眼里没有别的东西了一样,直接撞到了还在慢速飞行的拉文克劳追球手伊迪丝·夏瑞恩身上,他们两个一起从九英尺高的地方摔了下来,伊迪丝和雷古勒斯在医疗翼住了两个礼拜。西里斯想起这事觉得很好笑,就跟詹姆说了,詹姆也笑得吭哧吭哧飞下来,然后他说:“哎,你说,你弟弟会不会是故意摔到她身上的啊?”

“什么意思?”

“啧,你不觉得伊迪丝其实长得也很漂亮吗?你弟弟会不会是看上她了?”

伊迪丝是和他们同年级长得最漂亮的拉文克劳女生,和莱姆斯是童年玩伴,詹姆也喜欢和她一起打球,据传她母亲是某位西班牙纯血巫师家族的子嗣,起码这很好地解释了她的西语口音和拉丁血统,席恩·乔普林说自己都给她递了差不多两年情书了。西里斯认为她讲话有些刻薄,而且貌似脾气不太好,她和詹姆说了不少西里斯的坏话。

“我觉得不可能。”尊贵的母亲大人要是知道雷吉宝宝看上了一个漂亮刻薄又傲慢的私生女一定会气死的。

詹姆在他旁边躺下来,他们都拿交叉的双臂当枕头,开始嚼着花、叶子和草,蝉的叫声吵得他们必须大声闲聊。

“嘿,大脚板,你记得我们今天早上在食品杂货铺门口看见的那人吗?那是阿尔戈·派瑞提。”

西里斯想起那个黄眼睛的、带着丝绸手套的华丽男人,油腔滑调地向詹姆问候尤菲米娅。“谁啊。”他嘟囔了一句。

“他写了《炼金术:古代艺术和科学》。”

“我想起来了,雷古勒斯在去年寒假有看那本书,他当时坐在沙发上,沃尔布佳骂我的时候顺手拿了他那本书丢到我脸上。”

“我爸说他看上去不是什么好人,像黄金蟒蛇。”

西里斯笑了两声,“说不定你可以靠这个把他上报到魔法部,让傲罗们抓住这只毒蛇。”

“不错的主意,我们得先搜罗些证据,不过我看那家伙挺狡猾的,哎,我们这么揣测别人不太好吧。”

“可能?”西里斯挑起了眉毛,把狗尾巴草换到另一边去嚼。“你这么反思自己的语气像极了虫尾巴。”

“啧,我只是觉得我该改善一下我自己,不单单只是为了伊万斯,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不过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的,哥们儿。”他怎么都搞不懂为什么会有人想要改变自己,更可恶的是为了别人、为了框架和既定轨道把自己弄得一团糟还很无趣的那些人。

然后他们就开始聊今天去超市看杂志看到的那些摩托车,西里斯说他有了钱得想办法弄到一辆,詹姆鼓励他给那辆摩托车来点魔法改造,比如说飞起来什么的,他觉得这个主意实在是太棒了。晚饭的时候他们两个便向弗里蒙和尤菲米娅提出了这个想法,尤菲米娅觉得他们应该等从学校毕业了再考虑这事,弗里蒙答应他们作为补偿,可以带他们去乡下观星,詹姆非常期待。

去到了诺森伯兰国家公园,那里的草地比戈德里克山谷的要荒芜些,远处偶尔有羊群低吟,星星的光很纯净并且冷冽,炎热的空气开始游走化作微风。西里斯对星星其实没什么好印象,布莱克家的人都把自己命名为星星,那显得很尊贵或者很神秘吗?

詹姆嬉皮笑脸地问他能不能认出哪个是天狼星,弗里蒙和尤菲米娅也好奇期待地看着他,西里斯不是很好意思地仰头望了起来然后随便指了一颗比较亮的,“那个。”

“哇,好亮啊。”詹姆的手掌搭在眉上惊叹道。

“嗯,那是除太阳以外最亮的恒星。”西里斯说,“起码书上是这么说的。”

那晚过后弗里蒙找了一个麻瓜租了一辆房车——“就是那种可以住在里面的车”,尤菲米娅想顺便游览了诺森伯兰郡,暂时属于波特家的车越过凸起的地面,向前行驶,下了公路后是没有铺砌过的路面。尘土飞扬,詹姆不得不摇上车窗。田野平坦、干焦,空旷无物。农场后方一丛丛的灌木投下阴影,乌黑的松柏树荫如同一片无人能接近的湖泊。他们沿着一条狭长的小路颠簸而上,然后到了一个叫莫珀斯的小镇,尤菲米娅赞叹着这里的环境真好,弗里蒙数了数袋子里的麻瓜货币,说他们可以在这个小镇待上几天,让詹姆和西里斯好好玩玩。

詹姆和西里斯去书店买了一份地图,莫珀斯在旺斯贝克河河畔,那附近有个卡莱尔公园,詹姆出了个歪点子,他们变成动物形态去吓唬那些麻瓜,直到有一个老太太被他们吓得丢掉了拐杖,那拐杖断成两半,他们知道玩脱了,詹姆偷摸摸变成人形将拐杖复原让西里斯把它还回去。

中午天气开始变得很热,詹姆喘着气抱怨。

“你好像比我更像狗,叉子。”

“闭嘴。”詹姆使劲捶了一下他肩膀,随后他又两眼闪起了光,就像在学校里见到莉莉·伊万斯那样,但这次他是看到了冷饮店,他拽着西里斯饥渴地冲过去,一人买了一瓶汽水和冰激凌蛋筒,站在小镇的喷泉旁边吃,会有一些微小的水滴飞扬起来溅到他们身上。

“麻瓜的东西真是太好吃了。”詹姆的嘴周围是一圈白色的冰激凌,他把那些都舔掉,“我觉得霍格沃茨的食堂也该提供这个。”

西里斯已经开始咬蛋筒了,“你说的没错——”

他被两个麻瓜女孩打断了,其中一个很兴奋地问他:“很抱歉打扰你一下,能给我你的数字吗?”

西里斯皱起了眉,詹姆偷笑着对他耳语道:“她指的是你的电话号码。”

“哦,我没有那种东西。”

“拜托,别开玩笑了!”另外一个女孩挥了挥手掌,“我叫朗达,她叫乔瑟琳,听着,帅哥们,你们今天可不能扫我们的兴,今天我们一个朋友要办生日派对,她家里有泳池,我们还打算搞点酒来,你们一定很想来的吧。”

詹姆尴尬地和西里斯对视了一眼,然后对那两个女孩说:“很抱歉,我们不——”

“得了!啰嗦什么呢?我们带你们去见那个朋友,你们一定会很喜欢她的。”乔瑟琳尖声笑着说,然后就拽上了詹姆的手臂,硬生生把他拉走,朗达想来拉西里斯,他谨慎地后退了一步,“我自己会走。”朗达失落地叹了口气,走在前面。

她们很大步地绕过喷泉,一边走还一边嬉笑着,詹姆无奈地看向西里斯,西里斯用眼神询问他要不要给这两个姑娘施遗忘咒。宽阔的广场上停满了车,一束阳光从高空中照射下来,让山坡上的观光台熠熠生辉。有几个和他们年纪差不多大的人坐在一家咖啡馆户外区的遮阳棚下聊天。朗达开始叫起来:“小伊!小伊!我们在喷泉那里看见两个帅哥。”

“嗨,伊迪丝!”乔瑟琳松开了詹姆的手走过去。

詹姆在学校的球友伊迪丝就坐在那群人中间,她抬头看他们,她穿着一件低胸的彩色碎花吊带裙,金棕色的头发夹在脑后,话讲到一半,手里拿着一杯玫瑰粉的柠檬气泡水。

“伊迪丝?”詹姆惊讶得走不动道了。

伊迪丝脸上立刻绽出一个微笑,眼尾上翘,眼睛笑起来还是弯的,露出一对兔牙,她抹了口红,那些人都在看着她,她起身走过来,“詹姆·波特和西里斯·布莱克,真是很久没见呢。”

“也没有很久吧。”西里斯嘟囔了一句。

朗达抓住伊迪丝的手臂,“老天,你认识他们?”

“他们就是我在那个苏格兰寄宿学校的同学,詹姆还有西里斯,朗达和乔瑟琳是我的小学同学。”她问詹姆:“你们怎么在这呢?”

“我们就是来旅游的,你呢?”

“我住在这儿。”

“哦!今天是你生日吗?”

“其实不是,我生日在半个月以前就过了,她们非要在我家弄个派对。”她把小麦色的肩膀内扣起来,皮肤上沾了很多汗,浓密的睫毛让她看起来像极了那种染了金发的拉美裔姑娘,西里斯在她身上闻到水果利口酒的味道。

詹姆继续和她寒暄,“是这样啊,你今天很漂亮嘛。”

“谢谢。”她又笑了。

“跟他们说一定要参加派对,小伊。”朗达搂上了她。

“你们想去吗?”

“可以啊。”詹姆居然点了点头,西里斯惊恐地缩了缩下巴,伊迪丝捕捉到了,她似乎被他的动作逗笑了,她对他说:“你要是不想可以不去的,怕没人陪的话——莱姆斯在我房间写作业。”

“我们也不知道小伊为什么这么执着于那个书呆子。”

“他才不是书呆子,朗达,闭嘴。”

“莱姆斯也是我们的好朋友。”西里斯说:“他是级长,我们学院的很多小喽啰都怕他。”

伊迪丝腼腆地对他笑了一下,眼睛弯起来。

“那他也不是那么没意思嘛。”乔瑟琳轻轻用手指推了推伊迪丝的肩膀,“我去酒吧叫我哥拿多点酒,你知道的,罗比和小菲要来的。”

“你们是想把罗比和小菲灌坏吗?”

“那本来就是我们的目的。”朗达说:“更别提现在又多来了两个朋友呢。”她一摇一摆地挽上乔瑟琳的手向酒吧的方向走去。詹姆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真是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吗?”伊迪丝凑近他们一些小声问。

“没有,你朋友很热情。”詹姆回答。“我们想写封信告诉我爸爸妈妈。”

“哦,对,差点忘了那个,我家里有信纸,可以让荞荞帮你们送。”她说,“你们稍等我一下。”她走回去向那群原先的伙伴解释她要离开的原因,他们看上去相当不满她的这个决定,最后她还是折返了回来,步履轻盈地带着他们走到停车的区域,“这边。”她的身形很纤细,这使她无论做什么都显得很勇敢,包括穿过一个满是车的停车场。

最后他们在一辆米色的凯迪拉克敞篷车边上停下,光照在金属外壳镀烙上,很晃眼,她让他们上车。

“你会开车?”西里斯的眼睛在刺眼的光线下不得不眯起来。

“不然呢?”她看着他笑,“不然我逼你们开吗?”伊迪丝拉开车门,把自己跌进驾驶座里。西里斯和詹姆上了车。她花了五分钟教他们怎么系上安全带,看他们的眼神像是在看白痴。

“真酷啊,你怎么学会开车的?”詹姆问她。

“秘密。”她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车子开始启动,驶过坑洼时有些颠簸。西里斯想起他把詹姆穿着隐形衣去偷看伊迪丝和斯拉格霍恩的事情瞒着她时自己也是这么说的。“她是不是在报复我们?”他问詹姆。

“报复什么了?”伊迪丝很奇怪,过了几秒她就忘了,“前面下山的地方有一个连续的双弯道,你们想看我玩漂移吗?”

“真的假的?”西里斯难以置信。詹姆问飘移是什么。伊迪丝说:“等会你就知道了。你们两个抓紧了。”她握着方向盘,然后车子就开始急转,在地上划出弧线,那种飞行时会有的离心感觉涌上脑子,詹姆一定会喜欢这种感觉,他高兴地欢呼起来,乱糟糟的黑发飞到他脸上,西里斯忍不住大声嘲笑他,然后也吃了一嘴自己的头发。车子下了山,阳光愈发刺眼起来,伊迪丝猜测他们还没有吃午饭,她提议他们可以去她家一起吃,詹姆乐呵呵地答应了,他和伊迪丝聊起英国和爱尔兰魁地奇联赛最近的赛事,西里斯靠在皮座椅上打量起街道上的几排树和玻璃橱窗,清新又强劲的风吹动花园里的棕榈树,露出褪色的招牌。

夏瑞恩庄园是很显眼的白色法式别墅花园,大概是仿照南法的罗斯柴尔德庄园别墅建的,只不过没有采用玫瑰色而且规模要小一些,花园里整齐地修了砖石道,栽种了鸢尾和夹竹桃,还有不太符合这里气质的棕榈树,大门前的花园中央有很气派华丽的雕塑喷泉和长方形水池。在灌木丛后面,或许有一个没有放水的露天游泳池等待着夏天的到来。伊迪丝的车停进车库了以后,詹姆就迫不及待地下了车。

“哇。”她准备拉上车库门的时候憋着笑打量起他们两个,“你们看上去……帅呆了。”詹姆疑惑地看了西里斯一眼,等他们经过门厅的镜子才发现头发已经比詹姆平时的鸡窝头还要糟了。

“莱姆斯!莱姆斯!看看谁来了?”伊迪丝开心地走上楼,他们跟着她经过一段天桥式的楼梯过道,再走过一条装了书架和蒂凡尼玻璃窗的小走廊,直到尽头,才到一扇的藤紫色双开门前,她推门走了进去,房间很大,高挑的弧形天花板上悬挂着华丽的吊灯,墻面是复古的青绿和淡粉,还有一扇八角窗。莱姆斯就坐在那窗边看书,开着有线广播,他迷茫地抬起头来看,地毯上到处都是裙子,简直有上百条。裙子旁边白色的天鹅绒沙发像一只漂浮着的木筏。

“真是不好意思。”伊迪丝手忙脚乱地把那些裙子都抱起来丢到她的床上,请西里斯和詹姆去沙发上坐着,她去找羽毛笔和羊皮纸。

“梅林,她把你们怎么了?”莱姆斯好笑地盯着他们的头发问,他肩膀上停了一只护树罗锅。舞了一下魔杖让他们的头发恢复原样。

“哪来的?”詹姆吃惊地指了指它,莱姆斯说:“伊迪丝的朋友。”

“真有意思。”西里斯仰面笑了两下。

“所以是什么让你们出现在了这里?”

“我们本来是去国家公园观星,来这里歇息的时候碰上她的。”詹姆说。西里斯放松地躺在椅背上补充道:“遇上了她那几个很吓人的朋友。”

伊迪丝又走上楼来,她带了纸和笔,后面有两个茶杯飘进来,飞到他和詹姆身边,“你们可以自己加糖或者牛奶。”杯碟子里有奶球精和砂糖,她先把纸和笔给了詹姆,詹姆将纸压在扶手上开始写,她又转向西里斯,西里斯没有动。

“你不要吗?”她本就算大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一些,显得很无辜。

“不用了,谢谢,我离家出走了。”

伊迪丝先是愣了一下,才站起来,把本该交到他手上的纸和笔收起来,“好吧……我是说,那挺酷的。”

詹姆把信寄出去之后,伊迪丝带他们下楼去玩,那只护树罗锅在他们下楼的时候跳到她肩膀上朝西里斯吐舌头,詹姆和莱姆斯偷偷嘲笑他。伊迪丝和护树罗锅在厨房里做午饭,他们觉得让她一个人待在那里面忙活不太好,所以就都挤进厨房和她聊天并帮点忙。她教他们做安达卢西亚的炸鱼和番茄冷汤。

“真是太感谢你们了,一会儿我妈妈会下来吃午饭——”

“你妈妈?”西里斯的眉毛凝到了一块。莱姆斯似乎在深呼吸,伊迪丝自顾自地一边给炸鱼挤橄榄油一边说:“对呀,我妈妈,她是个麻瓜,我爸爸又是一个‘名扬四海’的斯莱特林。”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竖起两根手指在空中划了一道双引号,西里斯注意到她的指甲上涂了一层很好看的薄荷色指甲油,“所以你们知道我爸爸为什么要隐瞒她的身份了吧?”

詹姆和西里斯对视了一下,莱姆斯谨慎地观察着他们两个。

“也不用太意外啦,她就是下来吃个午饭而已。”她再次露出她的兔牙,把盘子端起来,“不会影响到你们什么的。”

伊迪丝有七分像夏瑞恩太太,只不过她母亲的脸更长一些,皮肤也更白皙,她下楼看到他们的时候也有些惊讶,她和伊迪丝用西班牙语说了几句话,然后就朝他们友好地笑了一下,坐在伊迪丝旁边吃饭。“这是我妈妈,嘉佰莉拉。”她对詹姆和西里斯说。

“这个名字很好听。”詹姆坐直了一些,嘉佰莉拉向他点头道谢并询问了他们两个的名字。她很快地吃完就上楼去了,走之前亲了一下伊迪丝的额头,伊迪丝的蓝绿色眼睛垂下来显得有些失落。詹姆见大人一走便开始向莱姆斯打探莉莉的消息,莱姆斯说自己也不清楚,詹姆转向了伊迪丝,她最近和莉莉好像关系不错,女级长在公共休息室里好几次谈起拉文克劳的夏瑞恩是一个很不错的人,伊迪丝恍惚地摇了摇头,用勺子搅着番茄冷汤。在詹姆和莱姆斯聊他们的就业倾向的时候西里斯和伊迪丝都没什么话要说,他环顾着餐厅墙壁上的镀金烛台和装饰画,直到没地方看了才去看对面的女孩,她正一边用手吃炸鱼一边盯着窗台的花瓶发呆,西里斯小心翼翼地看她的脸,这个时候伊迪丝就像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一样,他们的目光撞在一起时她在吮自己的食指,下一秒她便像触电一样躲开了,手也收了回去,那是很尴尬的场面。

吃完午饭之后伊迪丝去露天游泳池放水,莱姆斯在厨房的窗口给夏多布里昂牛排摆盘,詹姆本想试试水,他突然把脚悬在半空问把脚浸在水里的伊迪丝:“我们没有带泳衣,我们该穿什么呢?”

伊迪丝看向窗口的莱姆斯,莱姆斯也看着她,下一秒他们同时大笑起来,詹姆和西里斯都非常疑惑。

“脱掉你们的衬衫和裤子,把内裤当泳裤啊。”

“你认真的吗?”西里斯蹲在詹姆旁边,瞪大了双眼,他知道有些在海边没钱买泳裤的麻瓜男孩有时会这样做,但他实在无法适应自己穿着一条内裤在所有人面前晃悠,况且这里还有几个熟人。

“你才是认真的。”伊迪丝对着他眯起了眼睛,西里斯忍不住翻白眼。

“好吧好吧,我差点忘了,莱姆斯,这里有两个保守派,看来我们下午不得不去镇上采购一下了呢。”

“说谁是保守派呢?”西里斯站起来,双手插兜试图震慑她。

“你们两个呀。”她笑眯眯的,双手靠后撑着泳池边缘,慢慢往后倒,她笑起来之后裙子上五颜六色的花好像突然都没了颜色,最后她躺在了地上,脚在水里晃悠。西里斯哼了一声把头转过去。

弗里蒙和尤菲米娅写信来说詹姆和西里斯可以在她家留宿一晚。傍晚伊迪丝那些吵吵闹闹的麻瓜女朋友们又来了,她很热情地请她们进来,莱姆斯带着詹姆和西里斯躲回了伊迪丝的卧室。

“你总是住在伊迪丝这里吗?”詹姆问莱姆斯,他正坐在窗台上吃苹果。

“暑假的时候我爸妈很忙,我有时候会来她家住,而且她家很大,对我来说比较方便,你知道的。”

西里斯坏心眼地问他:“你该不会睡在她房间吧。”

“当然不是。我睡在隔壁房间,她觉得在大房子一个人很无聊,所以会叫我过来聊天。”

“那她妈妈呢?”

“嘉佰莉拉阿姨总是待在楼上,其实她们以前还经常偷偷出去玩,但伊森叔叔说最近事态严峻。”

“好吧。”西里斯有些嗤之以鼻,“说实话,我觉得她父亲这样做就有些太过了,为了什么都要保全,把她们两个关在这里,这对她很不公平啊,想想她在学校里因为那个身份受到的待遇吧——”

“你们想下去吃晚饭吗?”伊迪丝站在门口,她已经换上了白色的比基尼泳装,搭着一件海蓝条纹长袖衬衫,头发披散下来,耳朵上别了一朵花园里摘的鸢尾。她看着西里斯,声音就好像冰雹一样,他感觉自己被一阵冷风吹走了,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如果不想的话我可以拿上来给你们吃。”

“行啊。”莱姆斯说。詹姆问:“那泳池怎么办?我们还想下去玩呢。”

“我爸爸大概十点回来,朗达和乔瑟琳他们九点前就都会回家去了,你们不喜欢的话可以等他们走了再下去玩。”

詹姆如释重负。过了五分钟那只护树罗锅端了几盘烤肉和一点红酒上来,那个绿色的小东西看上去摇摇欲坠,干完活之后累得瘫倒在花盆里。

“她刚才是不是听见我说的话了?”西里斯从后窗望下去,底下的地灯已经开了,伊迪丝的朋友们都穿着泳衣,在水里进进出出,喝着饮料聊天。伊迪丝坐在泳池边,拿着一只装了红酒的玻璃杯,已经脱掉了衬衫外套,她在大笑,看着几个男孩在泳池里玩游戏,规则应该是让一个人坐在另一个人肩膀上,然后各组试图把对方的人撞进水里。

“估计是听见了,但我们谁也没注意她来没来。”詹姆拍了拍他肩膀,“行了,她又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你看她现在就跟忘了你那事一样。”

一个女孩跳进水里面,溅出来的水花把伊迪丝的头发淋湿了,她放下杯子,伸出双臂嬉笑着遮挡的时候又被她的同伴拉下水去,很快就坐到了其中一个男孩的肩膀上。

“没事,反正她说你坏话也被你知道啦,你们扯平了。”莱姆斯说。詹姆忍俊不禁。

“梅林!”西里斯翻起了白眼,“这辈子都想不到会被小姑娘嚼舌根子说坏话。”詹姆和莱姆斯笑翻在沙发上。楼下放了皇后乐队和ABBA的歌,最后是平克弗洛伊德。声音渐渐浅淡下去,他们才下楼,伊迪丝肩上搭了一件白色浴巾,一个人在昏暗的泳池花园收拾杯子和盘子,詹姆一边高声欢呼一边跳进泳池里,他甚至还穿着T恤和短裤,水花打得浇湿了莱姆斯浑身,他埋怨起詹姆来,下一秒后者便将他也拖进了水里打闹,伊迪丝一时间忘记了收拾东西,笔直地蹲在那里看着他们傻笑,打湿的浅咖色皮肤闪烁着微光,西里斯蹲下去帮她收拾托盘。她略微惊讶地扫他一眼,“谢谢,我自己来就好了,你去和他们一起玩吧。”西里斯没走,“对不起,你知道,我不是故意要说那些话的。”

“嗯,你不是故意要说那些话让我听见的。”她转过头来瞪着他,湿透了的刘海掀到脑袋后面去,露出美人尖,他才发现其实她眼睛的颜色是绿松石色的。

“嘿,我是真心在向你道歉的,你为什么总是好像很生我气的样子。”

“因为你就是一个讨人厌的混蛋。”这真是杀伤力最弱的一句话了。

詹姆在水池里拍水叫嚷着:“快下来玩,大脚板!”他让他们等一下,抢过了伊迪丝手里的托盘走到厨房去洗盘子。伊迪丝跟在他后面,脚步听上去就很愤怒。

“你到底是想干嘛?”

“跟你道歉啊,这里还有一块牛排。”他把盘子边缘的牛排捡起来吃了。

“你真滑稽,布莱克。”

“我觉得你那些男朋友更滑稽,他们全都穿着一样的油蜡猎装夹克和玫红色休闲裤。”

“他们不是我朋友。”伊迪丝开了一瓶罐装啤酒,“小学那些人很难称得上是朋友,他们有时候只是想和你凑近乎,跟你上床,然后再和全镇人炫耀。”

“哦,听上去可真够幼稚的,我是说——”

“你觉得自己就很成熟吗?布莱克,我们家的事用不着你管。”她走到他旁边,浴巾掉在了地上,西里斯把身子转过去,等她把浴巾重新披上。

“我只是觉得你爸爸这样做不是很妥当,我没说别的什么,他本来能让你们好受一点的,学校里那些人天天对你那样。”

“他们对我那样是他们的错,和我爸爸无关,你连他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她说话很快。

“好吧,对不起。”西里斯把洗干净的杯盘摞整齐,“看在我给你道了这么多次歉、还帮你洗东西的份上,你就原谅我吧。”

她站在原地没说话,盯着他的样子还是很漂亮。

西里斯叹了口气,把头昂起来绕过她走出去,他能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但是没有理会,西里斯跨了一大步跳进水池里,把莱姆斯和詹姆吓了一跳,他们一直玩到夏瑞恩先生回来,好在那位看似严肃的先生并没有生气,他听他的宝贝女儿解释完以后便收出了两间空房间给西里斯和詹姆住,伊迪丝洗完了澡,穿着一件棉绸睡裙站在她头发花白的父亲身边,她现在真的像一个异国公主,她用绿松石的眼睛傲慢地瞥了西里斯一眼,让人想到一朵极美的花开放在一片布满火山的土地上,西里斯忍不住偷笑,他其实本来不想笑的。

1.能给我你的数字吗?(Can I have your number?)

2.你是认真的吗?-你才是认真的(Are you serious?-You ARE Sirius.)

3.皇后乐队(Queen)是一支英国摇滚乐队,成立于1970年,以其独特的音乐风格和舞台表演而闻名。乐队的成员包括主唱弗雷迪·默丘里(Freddie Mercury)、吉他手布莱恩·梅(Brian May)、鼓手罗杰·泰勒(Roger Taylor)和贝斯手约翰·迪肯(John Deacon)。他们创作了许多经典歌曲,如《波希米亚狂想曲》(Bohemian Rhapsody)、《我们是冠军》(We Are the Champions)和《有人愿意活下去吗》(Somebody to Love)等。

4.ABBA是一支瑞典的流行乐队,成立于1972年,由阿格尼莎·福斯库格(Agnetha F?ltskog)、比约恩·乌尔瓦乌斯(Bj?rn Ulvaeus)、本尼·安德森(Benny Andersson)和安妮-弗瑞德·林斯塔德(Anni-Frid Lyngstad)组成。乐队的名字是由四位成员名字的首字母组成的。

5.平克·弗洛伊德(Pink Floyd)是一支成立于1965年的英国摇滚乐队,以其迷幻与太空摇滚音乐而闻名,后来发展成为前卫摇滚乐队。乐队以其哲学性的歌词、音速实验、创新的专辑封面艺术和精致的现场表演而著称。乐队的成员包括席德·□□(Syd Barrett)、理查德·赖特(Richard Wright)、罗杰·沃特斯(Roger Waters)、尼克·梅森(Nick Mason)和大卫·吉尔摩(David Gilmour)。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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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零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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