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巧啊！莱姆斯。”詹姆斯风尘仆仆地将外套往床上一丢，一屁股坐下道。

“我们居然在同个寝室。”

卢平将行李内的必需品一一摆出，闻言朝詹姆斯温和地露出个微笑。

“是啊，真巧。”

“你怎么不感慨我们分到了一起？”小天狼星探头打量着格兰芬多四人寝的环境，对于好友舍近求远的行为撇了撇嘴。

“重新认识一下。”他朝隔了一个詹姆斯床位的卢平颔首道。“西里斯·布莱克，你未来的舍友兼同学。”

“叫我莱姆斯就好。”卢平回复道。

“詹姆斯·波特，你们都知道的……”男孩挠了挠自己的黑卷发，转头看向同寝最后一名从未开口、全程保持沉默的舍友。

波特少爷可不会在满心激动的分院仪式上在乎教授喊的到底是谁，于是理所当然问道。

“——那你呢？”

正安静旁听，却被意外照顾到的身影无意识地缩了下肩膀，眨着双浅淡且暗沉、显得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蓝眸，有些结巴的道。

“我、我也知道。”

詹姆斯嘿嘿笑了声，随手将手中的小包往床脚处一扔，怪有意思地盘起双腿。

“我不是问你这个——好吧，既然如此，那就说说看是怎么知道本少爷的？”

他干脆将话题转到自己感兴趣的点上。

小天狼星同样将摊开的行李堆在脚边，饶有兴致地看向貌似有些社恐的新舍友。

“说不定是听说过什么关于你横行霸道的故事。”他将一同带过来的麻瓜零食往詹姆斯床上丢了几包，嘴里不客气道。

“别把他吓到了，詹姆斯。”

“我？我可不敢当！想想那些事到底是谁主张要做的——比如说在罗尔小姐的婚礼上用三脚猫功夫的飓风咒吹起伴娘团的裙子。”

波特少爷不满的嚷嚷。

“这差点让我提前上了预言家日报头条！西里斯。我以为我初次在公众前露面的理由会是因为打败巨龙而荣获一级梅林勋章。”

“我提议的是捉弄新娘，但你迟疑了。”小天狼星摊了摊手。“只能退而求其次。”

“况且在获得巫师荣誉前多闹几回，岂不能让看好戏的家伙们期待落空、狠狠打脸？”

“……”

詹姆斯辩论不过地哽了下。

“这很引人注目，但行为并不算好。”眼看两人逐渐偏移话题，卢平浅浅评价了句，贴心朝不知所措的舍友解释道。

“他刚才是在问你的名字，佩鲁姆。”

“还是叫我彼得吧。”小个子男孩受宠若惊地摆了摆手，腼腆道。

“请别客气。我也很庆幸能和大家、以及莱姆斯分到一起——先前我就期待过了。”

小天狼星和詹姆斯的声音顿了瞬，空气霎时陷入安静。疑惑的目光在两人中徘徊几许。

“你们认识吗？”詹姆斯率先问道。

“在分院仪式前遇到的。”卢平称得上是有问必答。“他和我坐在了同一艘船上。”

彼得点了点头，有些紧张地道。“还有赫奇帕奇的麦克唐纳、和被分到斯莱特林的格林德沃。”

“格林德沃？”詹姆斯的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小天狼星和卢平，思索着摸了摸下巴。

“是的，就是最后分院的那个……”

“我知道，很早前就认识了，那时还想着找她一起坐船呢。”詹姆斯打断彼得的话。

“我才不想。”小天狼星轻嗤一声。“她这么挑剔的人，能安分坐上那艘小破船？”

彼得敏锐察觉到小天狼星言语间的针对，静观其变地收回下意识夸赞女孩的话。

“格林德沃小姐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西里斯。”卢平抿了抿唇。“她很会照顾人，更不会随随便便就对外在条件挑剔。”

“哦？”小天狼星高挑起眉。

他跨步跳上詹姆斯的床，对其另侧的卢平面对面道。“——照顾人？”

“我还不如相信梅林昨晚穿着黑边蕾丝长袜在格林德沃庄园的豪华大床上卖弄风姿。”

“这太疯狂了！西里斯，真有你的。”詹姆斯笑着把小天狼星的脚踹出床边缘的位置。

“但别把没洗过的脚搭在我这儿——至少施个清洁咒，伊万斯可不会喜欢这样。”

小天狼星翻了个白眼。

“先不追究伊万斯怎么知道的。哪怕我今晚睡在这儿，明天你的心上人也不会对你笑脸相向。”

卢平轻叹一声，将注意力重新转回行李。

——他就不该指望几年前就怼天怼地又自恋至极的家伙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真是不顾及我的感受。”詹姆斯板着张脸，故作佯怒的把枕头砸到小天狼星身上。

“怪不得薇安娜脾气这么好，几年来都没给过你什么好脸色。”

“谁稀罕她？！”

小天狼星被戳到痛处般、猛地提高音量。

“附和本少爷的人多了去了，我管她的态度怎么样？小爷我自个儿开心就好。”

他绷着脸、大咧咧往詹姆斯床上一倒。

“倒是你，见人家伊万斯一面就粘着人不放，把自己放低成那样——可别成笑话了。”

卢平摆好床头柜上的字画，忍不住看向听到名字后就开始嘿嘿直笑的詹姆斯。

“我乐意。”詹姆斯龇了个大牙。

“我就没见过这么漂亮又能打的姑娘。”

“受虐狂。”

小天狼星没忍住骂声。

“其实格林德沃还蛮好相处的。”彼得看了两眼替薇安娜说话的卢平和詹姆斯，斟酌道。

“虽然我没怎么插上什么话。”

——倒不如说，那时的格林德沃和莱姆斯在进行了短暂的自我介绍后，就略过旁人，在船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自己的事。

“但她施咒让整条船都舒服了不少，就像呆在船舱里一样、避风又暖和。”

“那是当然。”

出乎意料的，第一个肯定这话的人居然是最先开始抨击女孩的小天狼星。

＊

彼得·佩鲁姆沉默了下。

他突然有些搞不明白小天狼星的态度到底是什么——原以为只是站在了人数较多的格林德沃支持方，没料到会是反方最先附和。

“啊……是吗？”彼得结结巴巴道。

“毕竟这人娇惯的很——你们几个也就是和她一条船、才顺带着蹭上了些好处。”

小天狼星哼了声。“可小心点，像她这种黑心小巫婆，指不定转眼给你丢水里了。”

“……这样吗？”彼得缩了缩肩，不太肯定地依着设想道。“我看她温柔漂亮极了。”

“你是对的，彼得。习惯就好。”

谢天谢地，詹姆斯好心抚慰道。

“西里斯向来口不对心，比谁都听不得薇安娜的坏话——他自己说出口的不算。”

“收起你的臆想。”小天狼星踹了下他。

打打闹闹拼凑起来的氛围还算祥和，卢平脸上的笑却是肉眼可见的浅淡了不少。

他看向赖在波特床上、张口就是反驳话语的小天狼星，面部肌肉不受控地扯动了下。

清秀的少年垂下眸子，温声劝道。

“先休息吧，各位。明早有课。”

斯内普原以为薇安娜在入学后会更多和舍友接触，从而和自己淡下关系。

这很合理——对于一个斯莱特林而言，和地位等同的贵族小姐交往，远胜于费精力和自己说话。

是的，费精力。

斯内普知道自己在某些方面上有些矫情。

包括但不限于赌气后闷声不吭的个性，以及在闲聊探讨时下意识否决对方提出的——完全不合理、甚至天马行空的观点。

因此，在开学后第一节魔咒课上，看到薇安娜坐在身侧空荡荡的前排，抬手朝他示意的时候，斯内普意料外地顿了下。

——是啊。

那可是薇安娜。

可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在自己没来的那些时间里，女孩开口拒绝过多少人。

“……等我？”

落座后，他轻声问道。

“我倒没有一人占两个位置的野心。”女孩声音里夹杂着轻飘飘的笑意。

【西弗勒斯·斯内普好感度 2，当前好感度：72】

“上课没必要非得坐一起。”他侧过脸，躲开薇安娜笑意盈盈、丝毫不见恼意的神情。

“横竖都得静心听讲……幼稚。”

“可我同级又没有什么相熟的——有人给我安排了单人寝。”薇安娜点了点下巴。

“看来多此一举了，也的确该多交几个朋友。不及时扩充社交的话，万一被淘汰……”

【西弗勒斯·斯内普好感度-2，当前好感度：70】

“你从不缺社交。”斯内普皱眉道。

——和那些大贵族交涉迂回还不够，就这么想脱离他认识新的人？

“说得对。”薇安娜柔声笑了下，课桌下的手自然而然地覆上男孩内侧的胳膊，又顺势滑落到腕侧，微凉的指尖抵上分明的骨节。

“哪怕一个人生活，有你也足够。”

斯内普指尖动了动，像极想触摸腕骨上附着摩挲的手的样子。“别乱动。”

他扫过后排自顾自复习的蛇院众人，又看向还未来人的另一侧长桌。

“怕什么？”

女孩在他耳边轻声吐息着。

“又没人看见。”

黑发被无意间喷洒的气息吹动，沁人的馨香裹挟凉意打上抑制不住发烫的耳根。

“我的人，我碰下手都不行了？”

她带着不理解的语气，长出小段的指甲缓缓划过腕骨处苍白的皮肤、酥麻而轻痒。

【西弗勒斯·斯内普好感度 5，当前好感度：75】

他整个身子一僵，随后红着耳根垂眸，长睫以一种细微的幅度上下颤动着，难言羞涩。

“在外……别。”

斯内普的视线移向发出动静的门口，曲了曲手指，一不做二不休地反握住重复划拉腕骨凹陷处的薇安娜。

掌心处的小手又凉又软，没骨头似的、在生着薄茧的皮肤上轻蹭，没一会儿滑入指缝。

“这才对嘛。”她满意道。

男孩苍白的面颊难以避免地染上一层薄红，眼眶霎时睁大、又随即掩下，往日沉静的黑眸伴随心口震动的起伏溢出幽深的色泽。

他抿了抿唇，余光瞥了眼前方还暂且空荡、只有角落处停留着一只虎斑猫的讲台，生怕被人发现似的、将交握的手藏于课桌底下。

“注意点、先听课。”

他压着音调，试图强势地命令道。

“别在外人面前做小动作。”

指尖不由得紧了又紧，交握的手不知不觉间已然升温，在摩挲间传递着灼人的温度。

发烫的耳根与空气相触，暧昧的绯红如化入水面的红墨般、不断往脖颈和雪白色的衬衣领口下扩散。

薇安娜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好吧。”

她倏地收回交互牵扯的手，不等男孩反应，又装若无事地翻了页面前被摊开许久的课本。

“……”

斯内普一时哽住。

虽然是自己亲口提出，但他也没想到薇安娜会决定得这么干脆利落——这不禁让人的心底泛上点憋屈的意味。

“其实……”

“——我就说我能找到这儿！！”

詹姆斯·波特一个箭步冲入教室，扬着声音、活像个胜利者般挥舞双臂。

“方向感真强！詹姆斯。”紧随其后的小个子男孩俯身喘气、却即刻捧场地道。

“但我觉得已经绕了一个圈。”

卢平无奈敛眉，又偏过头，第一时间朝右侧前排、金发女孩所在的方向弯了弯唇角。

“早上好，薇安娜。”

“得了吧。别对斯莱特林这么客气，莱姆斯。”小天狼星追着步子进来，抬手勾住了褐发少年的脖子，朝女孩的方向高挑起眉。

“他们只会觉得你好欺负。”

斯莱特林的翻书声同时一顿，不免有几人抬头瞥过这名进入格兰芬多还沾沾自喜、张口就是欠话的布莱克。

但许是看在家族姓氏的份上，终究没人开口呛声、亦或者主动做出过激的行为。

詹姆斯将课本往后排角落处一丢，转头朝小天狼星明目张胆地丢了个白眼。

“坐这么后面干嘛？”小天狼星嘴里嘟囔着，自以为隐蔽地扫过面色不变的薇安娜。

“还想近距离看某人在第一堂课上手忙脚乱呢——省的她拿那些伎俩整我们。”

“你可以自己留在前排。”詹姆斯耸了耸肩。“没人拦你追……好吧，自娱自乐。”

彼得抬起脑袋，左右看了看无所谓的詹姆斯和满脸晦气的小天狼星，试探问道。

“那我能和你坐后排吗？詹姆……”

“不、不行，哥们，你不能。”

詹姆斯摇头拒绝的很干脆。“我只是想给伊万斯留位子，除非她嫌弃到狠狠揍我，可能才会重新和你们一起坐——特殊情况除外。”

卢平叹了口气，随便挑了个靠近前排的位置坐下，顺便将依旧疑惑的彼得拉到身边。

“什么才算特殊情况？”

彼得眨着颜色浅淡的蓝眸、追问道。

——贬低？辱骂？

总不能是追到手后、家长里短的争吵。

“喵～”

讲桌上蹲立着的虎斑猫突然舒展般仰起脑袋，神色悠然地踏了踏步子，转而一跃而下。

不过瞬息时间，重新变化回人形的麦格教授掀开眼皮，轻飘飘地扫过正响声闲聊的格兰芬多四人——重点落在詹姆斯和彼得身上。

课堂霎时一片寂静。

斯莱特林众人齐齐低下头，恪守纪律地翻阅起不知已经复习多少遍的初级变形术课本。

“噢、是的。”

詹姆斯挠了挠头，疑似慢半拍的回复声音在落针可闻的教室内分外清晰。

“就比如这种特殊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