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德莉娅留在了这里，这里并不只有古一一个法师，还有很多很多……加德莉娅找不到很好的形容词，但是这里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回到了霍格沃兹——准确一点说是有点像没有隔绝麻瓜产品的霍格沃兹。

很奇妙的感受，毕竟英国魔法部几乎不允许巫师使用麻瓜的产品，而这里甚至可以为学徒提供电脑和wifi。

至于学费。

“不用担心这个，你总会交的，可能方式会超过你的预计，没有人能够欠卡玛塔奇的学费。”一个叫做莫多的黑人法师这么告诉她。

这是古一给她安排的类似半个老师？或者说助教的法师，走之前还非常贴心的给了她一张写着无线网密码的纸条。

房间不是那么的亮，这里装了无线网，可是却没有装什么电灯，只有晦暗的两三盏蜡可以发光，床也很硬，这位莫多法师还给了他一身新的长袍，让她明天穿上了去见古一法师，衣服是一种麻布的灰黑色，内衬是深绿色。

来自斯莱特林的女巫默默的脱下了外面拽地的黑色长袍，里面还有一件贴身一些的巫师袍，外面是黑色，镶有绿底银纹滚边，内衬是艳绿色，胸前还有胸章——斯莱特林女级长的胸章。

等第二天加德莉娅起床，从卧室往昨天呆过的客厅走去的路上，经过了这个像是宅院一样的建筑的天井——又或者说是空地的时候，发现每个人身上的外袍都不太一样，但是仔细看穿深色袍子的，似乎都比穿浅色的强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这些都无关紧要，她步入客厅的时候，古一已经在等她了。

“魔法的语言跟人类的历史一样的古老，以前的法师把这种语言的使用称呼为‘咒语’。”

加德莉娅点了点头，虽然魔力原理不一样，但是这段表述大家却惊人的一致。

“但是我想，我和你的魔法，或许有些区别。”古一伸手，非常流畅的空手在半空中勾勒出了一个圆:“我们汲取并利用现世的能量，他们或许来自不同的宇宙，又或者是其他的次元，然后在用来施展咒语，变出护盾和武器。创造强大的魔法。”

圆又随着古一的动作，分别衍生出了球和方，还有菱形。

加德莉娅点了点头:“那我所学的魔法确实跟你们不太一样。”

她伸手，放到了古一变出的图形上，再次让图案变化起来:“我们并不能凭空弄出什么东西，一切的东西必须要客观存在，我们所借用的力量一大半是积蓄在我们身体的魔力池里面的魔力，还有自己的意志。”

古一点了点头微微一推手，整个图案变为立体并且颤动起来:“看来我还是可以教你一些东西的，就先从借力和默念咒语开始吧。”

默念咒语容易，无声咒的加强版而已，难的是借力，这几乎需要推翻她对魔法的认知。

利用意志使世界中潜藏的力量与她共鸣，然后为她所用。

这是一个有一些艰难的途径，但是加德莉娅却学的很认真，这个东西说不定会改变她魔力容易枯竭的问题，只要她能够学会。

这所类似学院的地方，不仅有无线网，甚至还连了广播，可以在客厅侧面的饭厅看电视新闻。

“尽管城市饱经磨难，在这起已经证实为外星人入侵的袭击事件当中，这只名为复仇者联盟小队的英雄壮举，对很多人来说不仅是安慰，更值得庆祝，知道他们的存在真的是太好了有人在守护着我们……”

加德莉娅看着新闻播报里面的录像，有一部分应该是取材在战地记者，或者街道监控的镜头里面，有几个短暂的镜头拍到了她。

加德莉娅看到了自己，这还是她第一次直接看到自己战斗的时候的表情……挺严肃的，沉着脸，确实看不出来只有十几岁，说二十出头才靠谱。

旁边的莫多看了一眼，眼神一亮转头看她:“我看到你上电视了，你的魔法可真不错啊，难怪古一法师喜欢你，你也是什么复仇者联盟的人么？”

“我不是。”

“可是你跟他们站在一起！”

“那也不是一起的。”加德莉娅重重的戳了一下盘子里面的三明治:“我跟他们没有关系。”

“我爱索尔！”

“那些外星人是在搞破坏，到处都在爆炸，然后那个绿色的大家伙就……说不清……他们保护了我，但是我还是觉得他们的存在并不安全。”

“我就是有种被蒙在鼓里的感受。”

“纽约有超级英雄？少来了！”

“谢谢你们，复仇者联盟！”

“这些所谓的超级英雄，应该为城市的损毁负责！他们打完仗都跑了，就留下这些破破烂烂的东西。”

“美国队长是我的救命恩人，不管他在哪里，不管他们都身处何方，我只是想……我只是想说一声谢谢！”

……

电视上说什么的都有，加德莉娅看了两眼就没有兴趣了。

“我想感谢那个女巫！”加德莉娅吃早餐的手顿了顿，扭头看向屏幕，那里有个满脸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感激的女人，她手里还紧紧的抱着一个有点眼熟的孩子……如果没记错，就是昨天那对一个想给她吃的，一个觉得她危险的母女。

“我一定要感谢她，如果没有她，我们这么多人，恐怕都没有活下来的机会……可是我说错了一些话，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给她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那么说的，你是一个好人，我会永远都记得你的。”

加德莉娅手里的叉子落在了盘子上，她挥了挥衣袖，整个托盘上的东西都消失无踪。

麻瓜的想法还真是简单，有威胁就是坏人，有利益或者好处，就是好人。

“嗨，你去哪？才吃这么一点不会觉得饿么？”

“我去练习魔法。”

加德莉娅不怎么喜欢电子产品，放在她寝室的电脑她从来没打开过，那张写着无线网密码的纸条更是不知道去哪里了。

但是她喜欢书，没有事的时候她就窝在这里的藏书馆，接着魔杖上‘荧光闪烁’的光芒去看书。

她不挑，什么书都看，不过她对那些写着魔法的书更有兴趣。

维山帝的魔法跟她所学的东西有很大的出入，但是也有重叠的地方。

守着图书馆的是个很温和的亚洲法师，自称姓李。

没错，这里人种杂乱程度可以比得过加德莉娅过去十几年所见的好几倍了，黑人白人黄种人棕肤人恐怕都不够给这里的人分类的。

而且她还见识到了卡玛塔奇的大方……就算是古一法师的私人珍藏，包含禁术的书，也是可以随便借阅的。

加德莉娅在上面看到了逆转时间空间，沟通黑暗次元的魔法。

“这比不可饶恕咒看起来更恐怖……”加德莉娅这么感叹的时候，古一站在了她身后，高大的阴影落在书页上惊醒了沉寂咋书里的女巫。

“怎么样？”古一微微笑着问她：“看到这种魔法的感觉怎么样？你对我们的魔法有什么见解么？”

“见解？算不上。”加德莉娅合上了书页：“但是古一法师，你不应该让任何人看到这些魔法的，不管学不学的会。”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因为人心善变，不可试探。”

“但是你看到了，斯莱特林小姐。”古一笑了笑：“卡玛塔奇没有禁止阅览的知识，我们希望能有更多的人拥有更多的力量，所以这里只有一些禁止施展的魔法而已。”

“就像是不可饶恕咒一样。”加德莉娅摇了摇头，抽出了自己的魔杖，仔细端详着：“在我生活的地方，有三个被魔法部禁止，从逻辑伦理上来说不可被饶恕的咒语，”

“偶？这个我倒是想要听听。”古一坐到了加德莉娅的对面：“我想好好的听听，斯莱特林小姐一定愿意为我讲解吧。”

苍白没有什么血色的手指一松，魔杖被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两个面对的人中间。

“在我所在的地方……按你们的说法，是另一个宇宙空间里的地球，巫师和麻瓜是分离的，英国那边有四千多个巫师，说少不少，说多不多，平均一万五千人里面就有一个是巫师，”

“听起来可真不少。”

“我们有保密协议，不能在麻瓜面前施展魔法，或者告诉他们我们是巫师。”

古一眼睛睁大了一些：“因为英国出现过猎杀巫师的事么？”

“可以这么说吧。”加德莉娅点了点头：“但是我认为这是不对的，躲起来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让问题变得更加复杂，就我所看到的历史记载，在大多数巫师躲避起来以后，那些麻瓜……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加德莉娅的后糟牙互相磨了磨，花了不小的力气，才控制好自己不要露出仇恨的神色来：“巫师是忽然出现的，有的麻瓜家庭也会出现拥有巫师天赋的孩子……或者说巫师们不慎遗失自己的孩子，这就成了他们发泄的渠道。”

狰狞的笑意克制不住的浮现了一些：“虐待，歧视，当做玩具，各种羞辱的办法层出不穷，彻底割裂巫师和麻瓜。可是畏惧那些不堪行为的只有幼年的巫师，等到巫师长大一点，能够动用魔力的时候，那都不再是问题，可是同时，巫师却要开始遵守保密法，不能去伤害麻瓜……听听，多么可笑的法案啊。”

“于是，在我出生前几十年，有一位伟大的巫师横空出世，他让英国的那些麻瓜察觉到了巫师的存在，恐惧于巫师的力量，他支持让所有的巫师去统治麻瓜！”

说到这里的时候，加德莉娅站了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他太自以为是，他认为他可以战胜所有的巫师，一个人统治世界包括巫师，甚至连纯血都要拜服于他的话，他本来应当成功的。”

“他推崇不可饶恕的咒语，一共有三个。”

“魂魄出窍，也就是夺魂咒。克里斯塔咒，又称钻心剜骨。还有……阿瓦达索命。”

“他靠第一个夺魂咒控制别人，靠第二个咒语使人屈服，靠第三个咒语杀死对手，建立他的统治。”

“我只从文字上见过那段时光，荒芜，黑暗，做到这个的不仅是凶恶的巫师，贪婪的人心，还有锋利的魔咒。”

加德莉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么多，或许这跟古一有关系，她的眼神里面充满了温和和鼓励，像是无论她说什么残酷的过去，古一都会愿意听，愿意跟她慢慢的说，愿意去了解。

古一听着她的描述，脸上温和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动摇：“那么你呢，斯莱特林小姐，你认同他的做法么？你有贪婪的心么？你会锋利的魔咒么？”

“每个人的看法都有所差别，古一法师。那个凶恶的巫师本姓里德尔，是麻瓜的姓氏，她母亲是纯血派冈特家族的女儿，他厌恶自己，改变了自己的姓氏，毁去了一部分的容貌，在我看来这些动作本来就不对，他想要以全新的身份，做全世界唯一的王。我并没有这个目标。”

“但是我姓斯莱特林，我当然会那些强大的魔咒，我们崇尚血统与强大，我的前辈们都希望我们的世界能由巫师……尤其是强大的，高贵的纯血的巫师来统治。”

“你也是……”古一法师细细的把这句话揣摩了一遍：“那如果抛开你的姓氏呢？真正的加德莉娅小姐是怎么想的呢？还是想要巫师统治世界么？”

加德莉娅一愣。

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想过。

在她从未对人提起的过去里面，有过一段非常痛苦且刻骨的时光，她曾经以为那是她漫长生命的全部。

斯莱特林……这既是她的姓氏，也是救赎。

在那个陈旧的连小精灵都已经死去的古宅里知道自己姓氏曾经拥有的辉煌的时候，那个时候，她找到了自己生命的意义，就是让辉煌与荣耀再次加诸于斯莱特林家族。

她下定决心，为此努力了五年之久，为了战胜自己的怯弱，为了战胜自己那些犹犹豫豫的想法，她付出了一些代价，最后却在临门一脚的时候，被按了暂停键。

她依然想要回去完成自己的任务，但是比这个更清晰的是，被关在囚笼里面的时候，她是放松的。

很难得的放松。

斯莱特林不择手段，斯莱特林阴狠狡诈，斯莱特林纯血至上，斯莱特林……

加德莉娅怎么想重要么？连这个名字……都不重要。

“斯莱特林必须做到，而我，就是斯莱特林！”

古一点了点头，转而又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你说你们有三大不可饶恕咒，你学到了什么地步呢？对什么样的人用过。”

“我都会，就想你会那些禁止施展的魔法一样，古一法师。”

古一的脸色变了变，加德莉娅意识到自己无意中可能说到了对方的痛处，她抿了抿嘴：“我会夺魂咒，但是我也擅长控制它，我能把这个咒语带来的伤害控制到一个非常容易被抚平的地步，这个不可饶恕咒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禁术，只是做事的一种手段而已。”

古一看向她。

“至于钻心剜骨，这个魔咒能够让人从灵魂深处感受到痛苦，多次施展下来，足够将一个人彻底逼疯，我用它报复过一些向我施展恶咒的人，但是我很小心，没有留下痕迹，也没有把他们折磨到需要去圣芒戈的地步。”

加德莉娅说着，脸色也沉重起来，她说起了一个她并不想提起的咒语：“最后，阿瓦达索命咒，我会，而且能算擅长，但是也只有这个咒语，我从来没有在人身上用过，因为唯独只有这个魔法，破坏灵魂，无法掩饰，不可饶恕。”

古一笑了：“看来，斯莱特林小姐，并不愿意坏事做绝不是么？无论什么样的魔法，都不过是你达成自己目的的手段而已，即便如此，你还在恪守底线。”

“可是并不是所有看到强大魔法的人，都能做到，即便是我，今日的我不想破坏他人的灵魂，但我并不能保证，明日，后日，以及与我而言无数的未来中，我也这么想，将能够摧毁他人的魔法列为禁咒禁止使用是有必要的。”

古一看着她，整张脸在昏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眼神却清澈见底。

加德莉娅能从里面看到一个自己，一个卑劣的斯莱特林，一个令人厌恶的巫师。

她垂下了眼睛，不在跟古一对视。

“或许确实有必要，但是就如你所言，斯莱特林小姐，这个世上总有数不清的，不断变化的人心，我相信，有多少人想要破坏这个世界，就有多少人想要守护这个世界。坏人不择手段，好人却处处掣肘，这不是什么好事。”

加德莉娅一愣，她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于是她又看向古一。

“如你所言，破坏他人的灵魂，罪无可赦，可是，如果这个魔咒破坏的是一个罪犯的灵魂呢，实施这个魔咒以后可以制止他的犯罪，救下更多人的灵魂呢？那么它还是不可饶恕么，斯莱特林小姐？”

古一站了起来，走到了她面前，以一种极为珍惜的样子握住了她的手：“人在出生的时候，无法决定自己拥有什么，这一点或许会蔓延到我们整个生命中，可是……最少，只要我们还活着 我们还有选择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的权利，不是么？”

“找到自己，斯莱特林小姐，找到你自己，而不是找到作为斯莱特林的你，这一点在我看来，比什么都重要。”

加德莉娅看着这个法师，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