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与哈尔飞上天

一个长着四只脚的怪物城堡,在灰蒙蒙的大雾中走着。

云雾散开,露出了绿色的田野和几个矮矮小屋,小小的人在放羊,羊儿一颗一颗像棉花糖。

怪物城堡发出咆哮声,从上方的云雾中走出来,走到了绿色田野上。

城镇里的房屋烟囱冒着黑烟,绿皮火车在街道中央的轨道驶过,发出呼啸声,街道两旁三两粒的行人。

浓烟散开,一个破旧的紧闭着的小窗户显露了出来。

在这扇窗户的里面,一个身穿湖绿色长裙的少女坐在窗边缝着什么,她梳着棕色的低马尾,腰间系着一条白色围裙,右手一扬一扬地拉长针线。

在她的周围有着各式各样的帽子,以及一些工具配件。

她秀气的手在缝着一顶酒红色的帽子。

这时,身穿紫白条纹裙的在帽子店帮工的胖妇人在门上敲了敲,对少女说:“苏菲小姐,都已经收拾好了,苏菲呀,也跟我们一起去嘛。”

“我想把这些缝完,你们好好去玩吧。”苏菲转过头,对胖妇人委婉地说,清秀的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好吧,那就不管你啰。”见苏菲不肯,胖妇人只好作罢,转过头对后面外间的女孩子们喊:“我们该走啰!”

身后的那群女孩子跑着嚷着:“哎等等,我这样穿会不会很怪呀?”

“哎,你们看,哈尔的城堡来咧!”这时,其中一个女孩兴奋叫起来,并冲向窗口。

“哈尔!在哪里?”另一个女孩也激动地跑过去,高跟鞋在木地板上踏踏作响。

“你看,就在那边啊。”

胖妇人闻言也凑到窗边去观望,“欸,真的是他欸!”

听到她们的说话声,苏菲也转过头望向窗外。

“他不会是要到镇上吧?”女孩们七嘴八舌讨论着。

苏菲没有搭话,只是默默注视着前方。

窗外,远处那片绿色的山丘田野上,长着四只脚的怪物城堡在浓烟中慢慢移动着,几艘痔疮栓形状的单人战斗机从半空中飞驰而过。

苏菲沉默地闭上了眼,又缓缓睁开。

“又走了……”其中一个女孩沮丧地说。

“只是躲起来了,因为来了很多军队呀。”另一个女孩接话。

“哎你们知道吗?听说城南那个叫玛莎的女孩,心脏被哈尔拿走了欸!”一个女孩开始八卦。

“好可怕喔!”另一个女孩表示惊恐。

“别担心,”某个女孩打趣说,“他不会找上你的。”

然后几个女孩子哈哈大笑起来。

“动作快点喔。”胖妇人催促。

“喔,走啦走啦,”几个女孩叽叽喳喳,“哎,你好讨厌喔,老是爱胡说八道。”

她们的说话声飘远了。

谈话内容,苏菲都有听到,不过她不甚在意,仍专注地缝制着手中的帽子,似乎对哈尔的事迹并不关心。

窗外浓烟滚滚,像是预示着什么。

缝好一顶帽子之后,苏菲把它放到帽托上,又拿起下一顶继续缝。

她叹了口气,跳下凳子,走到桌前,拿起她平常戴的那顶帽子,走了出去。

将帽子戴到头上之后,她来到了楼下,也就是帽子店的正门,绿色的墙面复古又温馨。

她推门进去。

天空中战斗机的呼啸声响着,悬挂着史柏丽王国国旗的战斗机从上方飞过去,后头还跟着一堆小的战斗机。

苏菲在复古欧式雕花镜子前站定,戴上帽子强迫自己微笑,却很快垮下脸来,把帽子拉低盖住上半张脸,闷闷地走出了帽子店。

把门锁好之后,她朝大街走去。

大街上到处是古老欧洲尖顶的房屋,运送军火的车辆在大街上驶过,带来阵阵黑烟。

挤满了乘客的蓝色列车,不断地有人挤上去。

苏菲也跟着上了这班车。

她站在车门口,单手抓着车门把手。

车子行进起来,苏菲的裙摆在风中飘动,她默默注视着街景。

街道旁有小贩牵着一只小毛驴,毛驴背上驮着两筐圆形颗粒的土黄色农作物。

挂有史柏丽王国国旗的战斗机在天空飞过,全镇的人民都在欢呼鼓掌,他们举着帽子、手绢,激动地甩着。

气派的军队在大街上行进,五颜六色的碎片飞舞着。

苏菲对这一派热闹景象并不动容,她抿着嘴唇,严肃地穿过巷子。

走出巷口时,看到一个穿蓝色军服的士兵,她吓了一跳,加快脚步往前走。

无视周围欢呼的人群,苏菲走进巷子深处,从口袋里掏出妹妹蕾蒂写给她的信,按照信上给的地址,小心翼翼摸索前行。

这时,突然一个穿蓝色军服的士兵出现在她面前,她一愣。

“嗨,你是不是在找什么呀?小老鼠。”这士兵不矮,单手撑在墙上,语气挑逗地对她说。

“不,没,没什么。”苏菲谨慎回答,紧张地摇了摇头,睁着无辜的眼睛望着士兵。

“那么,我请你喝个咖啡怎么样?”士兵油腔滑调,“我能有这个荣幸吗?”

谈话间,旁边有个大胡子士兵凑了过来,好奇地盯着苏菲看。

苏菲被看得心里发毛。

“不用了,我还有事情要办。”她委婉拒绝,表情仍是拘谨。

“真的是一只小老鼠欸!”大胡子士兵俯身,看着身材矮小的苏菲,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呃,你几岁?住这里吗?”第一个士兵不打算放她走,仍不依不饶地问。

这个场面,让苏菲有些窘迫了,她鼓足勇气提高了音量:“请让我过去!”

“哈!看吧,都是你这个大胡子害的。”第一个士兵转过头,假装埋怨他的同伙。

“可是她生气的样子还真可爱。”大胡子说。

就在苏菲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温醇悦耳的男性嗓音打断了士兵:

“啊,对不起啊。”

两个士兵闻声抬头。

这是个高大英俊的美男子,他身穿红色底的灰菱格外套,内搭一件真丝白衬衣,形似王子,胸前的蓝宝石吊坠在阳光下璀璨夺目。

他顺势把手搭在了苏菲肩膀上,食指上的指环发着耀眼的红光。

苏菲一愣,不敢抬头看。

“我一直在找你欸。”哈尔倾身靠近苏菲,轻声说出这句意味深长的话。

温暖的气息洒在苏菲耳畔,她满脸诧异,只觉脸颊发烫,脑袋短路,不知如何回应。

她并未对这句话做过多理解,只当他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你是谁呀!”好事被打断,士兵有些恼火。

“我是她的朋友,两位要不要到别的地方去散散步啊?”哈尔盯着士兵,脸上莞尔笑容未变,以淡定的语气对士兵提出一个“友好”的建议。

说完,他不等两个士兵回答,轻轻抬起搭在苏菲肩膀上的那只手,食指一弹,迸出一道无形的气音,再丝滑从容地往旁边一挥手。

咻咻咻——

那两个士兵的身体立刻站直,一前一后老老实实地站好。

“欸,怎么回事啊!”

“啊,怎么回事啊……”

士兵们惊呼,只觉自己身体不受控制,脚步自动迈开,带着他们走出了巷子。

望着士兵渐行渐远的身影,苏菲惊讶不已,脸上挂着呆呆的表情。

哈尔把手放回苏菲的肩膀上,非常自然地搂住她。

“别害怕,他们其实人还不坏。”他安抚苏菲,嗓音比先前还要温柔。

苏菲这时才敢抬头看他,瞬间被他俊美的脸庞给震惊到——他飘逸的金发半遮住莹亮的蓝眸,眸中透着柔光,薄唇轻轻勾起,扯出一个微弯的弧度。

“要去哪里?需不需要我送你过去啊?”哈尔体贴地问,目光始终凝在苏菲脸上,说话时棱角分明的喉结一起一伏。

“不用了,我只是要去茄佳丽西点店。”苏菲不好意思让他送,便婉言谢绝,可眼睛却睁得大大的,视线无法从哈尔脸上移开。

哈尔无视她的拒绝,突然俯身贴近她,放低音量对她发出指令:“装成没事的样子,有人在跟踪我。”

苏菲脸色一僵。

“往前走。”他牵起苏菲的手,绿宝石耳坠随着他的动作而晃动。

苏菲识相地勾住了他的臂弯。

两人并排走着。

与俊逸卓尔、高大挺拔的哈尔走在一起,苏菲只觉得心跳加速,眼睛瞪得大大的,大气不敢喘一下。

就在他们走进一条巷子时,后方的墙壁上,钻出了一大坨戴着米白色礼帽的黑色黏稠怪物,一坨紧接着一坨,数量从一坨变成很多坨,不断地从墙壁上挤压出来。

“抱歉,把你拖下水了。”哈尔淡定地对苏菲说。他知道它们来了,但语气中没有一丝惶恐。

苏菲脸上写满恐惧,下意识环紧了他的手臂。

她不懂他这句话的含义。

黑色黏稠怪物从各个墙壁挤压出来,愈来愈多,张着三根手指头的爪子,从后面逼近苏菲和哈尔。

“这边。”哈尔一个极速转弯,引领着苏菲切换方向。

他们加快了脚步,后面那一大堆黑色黏稠物也加快了跟进的速度。

黏稠物们前进的速度愈来愈快,眼见就要追上苏菲和哈尔了。

“小心了。”这时,哈尔突然搂住苏菲的腰,飞了起来。

后面那堆黏稠物扑了个空,横七竖八地撞在了一起。

“啊——”苏菲忍不住低呼。

哈尔抱着苏菲穿过高耸的墙壁,笔直地飞上了天空。

苏菲的裙摆飘了起来,大有走光的趋势,比这更可怕的是,她看到大片大片的房屋,在自己下方快速移动着。

“继续往前走,千万不要停。”哈尔抓住苏菲两只手,发出柔和的指令。

“啊——”苏菲慌得语言功能失调,感觉自己心脏快跳出来了。

他们在空中迈着脚步,每一步都踩在空气上。苏菲可以清楚看到下方房屋屋顶上的土橘色瓦片、街道上形形色色一粒一粒的人们在旋转着。

她的脚步慌乱,找不到着力点,生怕踩空掉下去,只能努力地学着身旁的他那样踏着空气。

“对了,就是这个样子。”哈尔鼓励苏菲。

他们两人在空中踏着“舞步”,全城的景色在他们脚下一寸寸地移动着。各式各样挂满黄粉相间的旗帜的三角屋顶的房屋、挤满跳着舞的人群的街道,被他们尽收眼底。

她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和他手掌略微粗糙的触感。

他带着她踏过橘棕色的屋顶,看到前面下方的街道上,密密麻麻的人群在旋转跳舞。

苏菲和哈尔的衣物随风飘扬。

“你做得很好。”哈尔握住她的两只手,在她耳边给予肯定的赞美。

苏菲的自信心受到鼓舞,脸上原有的惊恐被微笑取代,“嗯!”

他们踏过一个绿色的尖尖的屋顶,踩着仿佛具有弹性的空气,就这样在人们眼皮子上方经过,最后在茄佳丽西点店的阳台降落。

哈尔抓着苏菲的手,把她安全地放置在了阳台的地板上。

待她稳稳地站定后,他站在阳台围栏上对她说:“我去把那些家伙引开,你先待在这里,等一下再出去。”

蓝眸紧睇苏菲,眼底盈满温柔。

“好。”苏菲乖巧地回应,抬头充满信赖地看着他。

这时她的心里已有些芳心暗动了。

哈尔轻柔地松开她的手,“我走了。”

说完,他张开双臂向后撤退,风将他的金发和红色菱格外套吹得飞扬,俊美立体的五官在阳光下散发着无穷的魅力。他身体优雅敏捷地往下降落,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她眼前。

看他瞬间不见踪影,苏菲不由自主地趴到围栏上,向下望去,试图寻找他的身影,可是却只能看到那一堆密密麻麻跳舞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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