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HP2

一觉醒来家没了。

多哥从没睡这么久，这么沉。

他缓缓从水晶碎屑堆中站起身，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体内涌动的澎湃能量。它们像是有无数溪流汇聚成江海，在四肢百骸间循环流淌，每一次呼吸都能吸入比以往浓郁数倍的魔力，且无需刻意引导，就能自行转化为自身力量。

他心情愉快，低头打量自己，毛发比沉睡前更加光亮顺滑，爪子弹出时带着金属般的寒光，轻轻一挥就划破了身旁的一簇水晶，多哥略带歉意。

他的骨骼也变得格外强壮，原本就矫健的身形更添了几分爆发力，连尾巴摆动的幅度都带着无形的力量。五感也得到了增强，只要他想，他能清晰地捕捉到很远的声音和气息，甚至能透过岩石感知到地下水流的走向。

而最特别的，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预感。那大概是吃了预言水晶后才出现的直觉，此刻正不断催促着他：出去看看，立刻，马上。

多哥来不及分析这种直觉，不再犹豫，纵身跃出水晶洞。

多哥发现原本遮挡洞口的藤蔓也变成了粗壮的古藤，缠绕着岩石向上生长，将洞口遮得只剩一道缝隙。

藤蔓能长这么快吗？这是第一个信号。

多哥立刻拨开古藤，踏上洞外的土地，脚下的泥土松软，与记忆中失落王者山谷的荒芜截然不同。

抬眼望去，沧海桑田的变化让他心头一沉。曾经散落着铠甲碎片的空地，如今被茂密的森林覆盖，高大的树木枝干交错，遮天蔽日。风化的石碑早已碎裂成小块，混在泥土中，再也看不清上面的字迹。要不是他“昨天”刚刚走过，绝对无人认出这是哪里。

远处的山脉轮廓虽未改变，但山脚下的河流改道后冲刷出了新的河谷，原本的干涸地带竟形成了一片小小的湖泊。

多哥俯身，用爪子拨开地面的泥土，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愈发确定。土地的侵蚀痕迹、岩石的风化程度，绝不是几年、十几年能形成的。尤其是那些裸露在外的岩层，层层叠叠的侵蚀纹路，分明是百年时光流转的印记。

他打了声意大利人的招呼Ciao。

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山谷！卡梅洛！

更关键的是，当他决定去冒险，莫德雷德刚好在卡梅洛，他没有亲自道别，只让猫头鹰带了封信——他原本以为自己最多两个月就回去了。

多哥几乎能感到莫甘娜冷漠的宣判“你完了”以及那小孩死死盯着他的眼神。

什么破水晶！居然这么不靠谱！

那丝破坏了山洞的歉意消失无踪，多哥来不及体会一夜之间可能失去所有人的慌乱与痛苦，他怀抱着希望：也许只有一百年，巫师寿命那么长，也许还活着……

多哥不再停留，展开身形向记忆中戈德里克山谷的方向急速奔去。

他的速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快，四肢蹬地时几乎化作残影，茂密的森林在他面前如同无物，树枝与灌木根本无法阻挡他的脚步。

就像在和时间竞赛，只是沿途的景象越来越陌生，似乎在嘲笑他的无用功。

曾经熟悉的小路早已被植被覆盖，河流改道后形成了新的障碍，连标志性的山峰都因为常年的风雨侵蚀，少了几分当年的陡峭。他凭借着模糊的记忆与敏锐的感知辨别方向，一路马不停蹄，足足奔行了一个昼夜。

当他终于抵达记忆中戈德里克山谷的位置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不好的猜测成真了。

回家的路途会先经过卡梅洛，多哥心情沉重，偶尔能看到一些村庄和城池，普通人的定居也发生了变化。

越靠近卡梅洛，沿途的荒芜与破败就越严重，倒塌的石屋、锈迹斑斑的铁器、破碎的陶罐，却看不到任何活人的踪迹。

当他抵达卡梅洛城堡的旧址时，看到的只是一片巨大的废墟，或者可以成为平地。曾经的宫殿、广场都已不复存在，城墙早已坍塌，只剩下几段残垣断壁，显示出人类活动的痕迹。

地上被茂盛的杂草与灌木覆盖，偶尔有小型食草动物穿梭其中，田鼠在寻找食物的时候碰见一块断裂的铠甲碎片，埋在泥土中，反射着微弱的光，它嗅了嗅，没什么兴趣地跑走了。

看来不止一百年。

他离开的时候，卡梅洛正处在历史上最强盛的时候，甚至都没有达到它的顶峰。这么繁荣的城邦，从覆灭到消失，一个世纪的时间不大够。

多哥心中有了准备，加快速度跑向山谷。

不幸中的万幸，戈德里克山谷仍在，里面还有巫师村庄。

多哥知道这个是因为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与烟火气，还有微弱但稳定的魔法波动。不是攻击性魔法，而是用于生活的照明、净化类魔法。

只是没有了熟悉的建筑，自己建的二层楼消失了，大都是平房，村子的布局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也没有了延伸的铁轨。

多哥放缓脚步，悄悄靠近村庄，看到村民们正在田间劳作。有人用简易的木犁耕地，有人隔空漂浮起水壶浇水，几个小巫师正围着一块田地，嘴里念着咒语，催生地里的蔬菜。他们的穿着与当年的山谷居民相似，却又多了几分粗糙的质感，显然经历过艰难的岁月。

倒是村子中心有几座奇怪的雕塑，近两层楼那么高。

材质像是大理石，表面没什么风霜的痕迹，呈现出较新的白色。多哥的目光立刻被雕塑吸引，缓步走了过去。

最中间的是一只巨大的狼，身形矫健，肌肉线条分明，狼头微微抬起，朝着大路的方向，眼神锐利却带着温顺，嘴角没有狰狞的獠牙，反而透着一股守护的姿态。多哥猜测应该是自己。

狼的右边是一个穿着长袍的陌生老年人，他的面容大部分被长长的胡子掩盖，双眼被雕刻得沉稳肃穆，左手握着一卷展开的卷轴，右手抬起，像是在发布指令，长袍的褶皱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随风飘动。

左边是个骑士装的中年人，多哥也不认识。他高大强壮，面容冷峻，周身透着一股不容侵犯、运筹帷幄的威严，他单手挥出利剑，仿佛正在与邪恶战斗。

多哥的目光还停留在广场中心的雕塑上，一个清脆又充满活力的声音突然在身侧响起：“你喜欢吗？”

多哥转头，看到刚才村边田里捣鼓蔬菜的少年之一凑了过来，脸上是满满的好奇与骄傲。

没等多哥开口发问，少年就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这是三年前我们全村一起建的！据说原来的雕塑在百年前的灾难里倒了，风化得只剩碎片，我们就照着老人们口传的样子，重新刻了新的。你看，从右到左依次是传奇法师梅林、兰德领主，还有莫德雷德大人！”

是吗，怎么一点也不像？多哥嘀咕了一下。他想象了他们成熟变老的样子，还是无法和雕像对上。

“老村长说，我们的村子能在战乱中活下来，全靠他们当年的守护……”

少年渐渐停止了说话，安静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那只大狗在难过，他从大狗的脸上居然看出了怅然的神情。

少年忍不住邀请大狗回家：“你饿了吗，跟我走，我可以把藏起来的肉干分给你吃。”他想起什么，继续道：“我一直很想要一只多哥犬，但爸妈不同意，他们说家里有一只狗就够了。”

多哥犬？多哥竖起耳朵，勉强打起精神。

少年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以为大狗对自己的肉干感兴趣，立刻高兴起来，招呼大狗跟上自己。

多哥吃了肉干，被少年偷偷藏在了他的房间里。

说是房间，更确切点说是储藏间，里面摆了家里暂时用不上的杂物。他家很小，的确没有多余的空间给宠物了。

多哥没有对少年用心灵感应，一开始是心情低落不想说话，后面因为听到多哥犬而谨慎起来，他干脆装作普通的大狗，和少年同吃同住，偶尔晚上偷跑出去打猎叼只兔子回来。

但很快，多哥还是被发现了。

少年父亲进屋找绳子，结果被像狼的犬只吓了一跳，他大声呼唤最大嫌疑人：“里克，你搞什么鬼？！”

声音先引来了女主人。

“这是多哥犬。”少年母亲看明白，笑着解释，语气中带着几分喜爱，“我听说以前村里家家户户几乎都养，他们温顺又通人性，还特别能跑，不管是放牧、送信、运货，还是陪着孩子玩，都是一把好手。”

“听名字像是大陆来的，为什么叫这个？”少年父亲好奇道。

“没人知道确切原因了。老人们说，是几百年前巫师们创造出的品种，一开始就叫这个名字，或许和当年的兰德大人有关？毕竟传说中兰德大人是狼形领主，而这种犬和狼有几分相似。”

接着他们讨论起来，透露了不少信息。“多哥犬不仅对人友善，还特别聪明，能听懂简单的指令，甚至会帮着主人叼东西、看家门。就是寿命太短，只有七八年，养久了分开，总让人舍不得。”

“后面战乱，有一部分离开了村庄到了野外，大家都以为它们活不下去，没想到它们竟然在森林里繁衍生息，建立了族群。野生的多哥犬会更活泼，它们喜欢奔跑，在家里呆不住，总是拆家，所以现在想做它们的主人，必须精通各种清理、修复咒语才行。”

清理和修复咒语？多哥默默记下，心中泛起波澜。

如果非要说几百年的时光飞逝有什么好处的话，那他现在终于看到一丝了。

多哥在里克家住了下来，和他分享一个床铺，和他一起跟着父母学习咒语。

魔法在数百年的时光中也经历了巨大的发展，领域细分，释放往往配合魔杖和咒语使用，过程变得复杂，但直观有序。

少年母亲非常擅长家务相关的魔法，在她挥舞魔杖清理厨房的时候，多哥紧紧盯着那根细长的木棍，能感到她的魔力有序、精准地从魔杖顶端流出来，带着明确的指向性，往桌面残局而去。

这与他记忆中德鲁伊那种靠感悟自然、随心而动的魔法截然不同。当年山谷的魔法，德鲁伊主要与自然沟通，巫师尽管也运用魔法道具，但更依赖自身的天赋与直觉。

而眼前的魔法，更像是一种可以学习、可以训练的技能，有固定的咒语、道具辅助，每种咒语对应明确的应用场景。

在多哥的观察里，少年母亲使用咒语时从来没有脱离过魔杖，从咒语起势到能量收尾，木杖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的掌心，仿佛那不是辅助工具，而是魔法生效的必要前提。

好像失去魔杖就不能施法一样。

多哥正思考，少年里克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

他满脸通红，语气里的兴奋几乎要溢出来：“村里组织会魔法的年轻人去见奥利凡德先生，我要有自己的魔杖啦！跟我走！”

多哥抬起头，目光疑惑：奥利凡德？魔杖？

怀着疑问，他站起来，跟里克一起跑了出去，前方有几个大人和小孩子等着。

在人们的话语中，多哥明白过来，奥利凡德家是流动商贩，驾着车四处走，据说为了隐藏魔法才不固定在一个地方。他们家做的魔杖选材讲究，品质优良，据说每根魔杖都能和特定的施法者产生共鸣，让魔法效果翻倍，得到了巫师的广泛喜爱。

很快，奥利凡德的流动推车如期出现在村外的空地上。那是一辆由两匹马拉着的木制推车，大概是为了遮掩车身看上去很普通。只是此时，最前方立着一块巨大的木板，上面用墨汁写满了醒目的广告宣传语，引得村民们纷纷驻足围观。

多哥跟着里克挤到前排，目光落在木板上，顿时嗅到了工业革命后熟悉的商业味道。

“魔杖商店，自一千三百七十二年前即制作精良魔杖。”

“工艺经过梅林认可，兰德领主亲口夸奖。”

“祖先曾任莫甘娜女王御用魔法师。”

“莫德雷德起义军优质武器供货商之一。”

多哥：后世人编造历史的时候，就没想过历史人物就在他们面前嘛……

第一次着急发忘记感谢评论区乞卓的灵感[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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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物品制造与鉴定专业技能考试

判断题：奥利凡德自公元前三百八十二年即制作精良魔杖。

学生自信打勾：我买魔杖的时候看到了！

老师：那、是、广、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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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HP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