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离开后，才正值学生上学的高峰期。

先前围观的多半是路人，可没一会儿朱雪娟在学校门口闹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学校。

甘承昊今天到办公室的时候比以往都要早。他记得他的柜子里有消肿用的冰袋。

他还在翻找的时候，办公室的其他人都陆陆续续进来了。

“我刚听夏老师说，季老师早上被那个方佳慧妈妈删了一巴掌。”石老师满脸震惊地问陆老师。

陆老师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季老师就是太善良，天天免费给方佳慧补习。听说昨天方佳慧爸爸来接方佳慧的时候出了车祸，方佳慧妈妈就来学校闹让季老师出一万块误工费。”

“一万？”石老师大为震惊。“这她该不会以为我们当老师的一个月挣很多钱吧？”石老师说话的时候将自己的包收进办公桌左侧的柜子里。

陆老师因为气愤还站着，“关键是方佳慧爸爸出车祸是因为自己喝酒还逆行跟季老师有什么关系？根本就是胡搅蛮缠。”

石老师转过身:\"季老师真的是太善良了，现在解释又解释不清楚，只能吃哑巴亏……”

陆老师也点头：“他们一家人真是侮辱了季老师的善良。季老师花自己的时间给方佳慧补习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他们真是现实版农夫与蛇。陆老师越想越气，“最离谱的是听说方佳慧的妈妈还打了季老师一巴掌，在校门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哎呦！”石老师听到都觉得难受，“她这不是存心羞辱季老师吗？这一家子真的是人吗？”

一直在找冰袋的甘承昊冷哼一声，“这一家人……”他欲言又止实在找不什么词来形容。

“甘老师，你也听说这个事情了？”陆老师问他。

甘承昊摇头，“我早上和季老师一起来的学校。”

等甘承昊找到冰袋起身的时候，林欣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位置上。”我去给季老师送个冰袋。”

“去吧！也安慰安慰季老师。”石老师说。

林欣优起身：“我和你一起去吧。”

甘承昊摇了摇头，“我自己去行了。”

说完，甘承昊没等林欣优再说些什么便离开了。林欣优有些落寞的坐下，看着甘承昊离开的背影五味杂陈。

甘承昊去食堂找了些冰，然后就去五年级办公室找季夏，季夏不在。

他又去了教室，季夏还是不在。

于是他跑回了三楼。他去了上次和季夏吵架的科学实验室看了看，她果然在这里。

桂川小学因为师资匮乏，并没有专业的科学老师。大多都是数学老师代上的，也因此各班上科学课基本都是在教室完成的，科学室也常年是空置的状态。

季夏坐在最后排的位置，离她最近的窗户被打开着。

海风将她的头发吹起。她的视线望着窗外。

甘承昊小声敲了敲门。

季夏的视线才回过来，她看着他嘴角升起微笑，只是整个人看起来还是十分憔悴。

甘承昊在她身边坐下。

男孩将她的椅子直接转了过来，下一秒季夏便整个人直接对着甘承昊。

他的举动让她意外。

时间忽然静止了，四目相对。

下一秒，男孩将她左侧的长发别到耳后。过近的距离让独属于季夏的香气闯进男孩的鼻腔。他拿起冰袋轻轻放在她的左脸。

男孩的动作很轻，就好像是在触碰一朵花，深怕自己的用力就要弄碎她。

强烈的温差令她不自觉皱眉。

“我太用力了吗？”他小声地问。

她笑了笑，摇头：“没有。”说完不知怎的红了眼眶。

她想要伸手去擦，甘承昊去赶在了她之前。女孩的样子叫他心疼。

季夏仰起头好让眼泪不至于落下来，她看着甘承昊：“我是不是看起来像个白痴。”

甘承昊点头，“大白痴。”

她没想到甘承昊会这么说她，季夏看着他先是一愣随即两个人都笑了。

“想哭就哭好了，干什么装作很坚强的样子。”甘承昊看着她，“到底是谁说成年人不能哭的。”

甘承昊的手拿着冰袋还在给季夏消肿，看着季夏的神情不如之前紧绷他的心里也觉得舒服些。

“那个钱的事情你不会打算真给吧？”甘承昊问她。

季夏苦笑：“如果不给估计她还是会来学校继续闹吧。一家人就指望这方佳慧爸爸一个人挣钱，现在他没法上班，一家人吃穿用度的确没法解决。”

“可那也不是你的错啊。”甘承昊想到早上那个女人发疯的样子，再次怒火中烧，“要不是你拦着我，我真想上去就给她一拳。”

季夏看着甘承昊，忽然她摸了摸他的脑袋，就像摸小狗那样：“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我很感激。但是以后千万不要动手，因为……”女孩看着他认真地说：“最后你总会受伤。如果你受伤的话爱你的人都会担心。”

甘承昊看着她的样子看得入了神，以至于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自己还没有发现。

甘承昊知道自己是个冲动的人，可每次有人劝他不要这么冲动的时候他总是听不进去，甚至觉得大家都是胆小鬼。总要有人出口恶气，因此那个出头的人总成了他。他从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包括联赛他揍了裁判一拳被禁赛他也不觉得后悔。

可是季夏的话竟让他想乖乖答应。

“恩，我尽量。”男孩嘴上还是倔强地回答道。

“什么尽量，是一定。”季夏纠正他。

“知道了，季老师。我以后一定不冲动了。”他故意装作小学生的样子。

季夏笑着，心满意足。

甘承昊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

“这张卡里刚好有一万块，是我之前打比赛赢得奖金。”男孩把卡递给她。

季夏始料不及：“甘承昊你才是大白痴！”

没等到季夏感激地看着他，上来就被骂了一句。

“我们认识不过才半个月，你怎么借陌生人钱啊！”季夏觉得甘承昊单纯地可怕。

“你不是陌生人啊！”

季夏把银行卡还他，“心意我领了，你们在岛上支教又没多少钱。虽然我工资不高，但在岛上也没有什么能花钱的地方。一万块钱我还是能拿出来的。”

“可是……”

“你把钱收好，不然我要生气了。”季夏佯装生气的样子。

甘承昊最怕季夏因为生气不理他，便只好又把卡收了起来。

“不过你要是真的钱周转不过来，或者遇到其他情况一定要跟我说！”他一再叮嘱，就怕她不好意思跟自己说。

季夏点头，“肯定会麻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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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办公室的人都走了，甘承昊没着急走，他想等季夏下班一起回去。原以为出了这样的事情，季夏不会再给方佳慧补习。

所以他在窗口看篮球队的孩子们离开后，便下楼季夏。五年级的教室灯还亮着。甘承昊不知怎的看着方佳慧有些烦躁。

“她怎么还在这里？”甘承昊的臭脾气真是改不了。

“佳慧作业还没写完。”季夏觉察出甘承昊有些不对劲，对方佳慧说：“你先写作业，我和甘老师出去一下。”

方佳慧点头，然后继续做作业。

季夏走出教室，问他：“你怎么还没回去？”

甘承昊板着脸：“我在等你。”

“等我做什么？”

“等你一起回去。”

“可我还要好一会儿，今天的作业好像挺多的。估计还得要一个半小时。”季夏看了看手表。

甘承昊全然没忍住心中的怒气，直接喊了她的名字。

“季夏！”

甘承昊强忍着怒意，深吸一口气。

季夏原本嘴角还带着笑容，却因为他很严肃地叫自己的名字忽然笑不出了。

“方佳慧的妈妈早上这么对你，你现在还要给她补习？”甘承昊实在不理解季夏的行为。早上朱雪娟那么过分，她干什么还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佳慧妈妈是佳慧妈妈，佳慧是佳慧。”季夏收起笑容严肃地回答他。

甘承昊气得想敲墙，结果他冲进教室，对着那个小女孩说：“赶紧给我收拾书包回家！以后少麻烦季老师！一家白眼狼！”

甘承昊的举动很明显地冒犯了季夏。

“甘承昊！你干什么！”

方佳慧被眼前的情景吓到，一边收拾书包一边流眼泪。

“佳慧，你继续在这里写作业。不要听甘老师的！”

然后季夏使出全身的力气将甘承昊拉出了教室。

出了教室，季夏用十分严肃的神情对甘承昊说：“甘承昊，我原以为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甘承昊看着她，眼神没有丝毫的示弱。

“现在发现，我们不行。所以，以后请你不要管我的事情。”

甘承昊冷哼一声，将自己的衣服拉扯整齐，“谁要管你的事情。季夏！我只是不知道你就这么喜欢被人欺负？还是你喜欢当白痴当上瘾了。”

季夏没有给甘承昊任何的答复，转身回了教室。

甘承昊气得往学校外走，走到过道的时候，心里还是越想越气，一脚揣在了过道的墙上。

他自言自语到：“世界上还有比季夏更白痴的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