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悲伤

米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两天了。

这两天里，他几乎没怎么碰甜点水母糕也没游出过房门，只是蜷在铺满珍珠贝的床角抱着那只海藻小章鱼玩偶，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缓缓游动的发光鱼群。

房间里悬浮的珊瑚因为失去他的魔法滋养渐渐褪去了往日的璀璨，几片珊瑚碎片无声地飘落在贝壳地板上，像是在为他的悲伤伴奏。

第三天清晨，门外传来父后丝维特柔和的声音：“米克，你醒了吗？我给你煮了你最喜欢的深海银鳞鱼汤，快开门尝尝吧。”

房间里没有任何回应，丝维特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是办法。不管发生了什么事父亲都在你身边，你可以跟我说说。”

过了好一会房门才缓缓打开。米克脸色苍白眼睛红肿，头发凌乱地披在肩上，看起来憔悴极了。

丝维特心疼地走上前，轻轻抱住他柔声说道：“我的孩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被父亲抱住的那一刻，米克再也忍不住，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他靠在父亲的怀里放声大哭，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和悲伤都哭出来。

丝维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着他的背，用温柔的怀抱安抚着他受伤的心。

哭了好一会，米克才渐渐平静下来。

“现在可以跟父亲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丝维特坐在米克身边握住他的手，眼神温柔而充满关切。

米克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把自己偷偷去人类都城、遇到斯蒂芬妮、以及在节日看到斯蒂芬妮和詹姆斯小哥在一起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父亲。

只是他还是没敢说出自己和斯蒂芬妮互通书信的事，也没说自己对斯蒂芬妮的心意。

丝维特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

等米克说完后，他轻轻抚摸着米克的头发说道：“我就知道你偷偷跑去人类世界了。唉，其实我早就察觉到你对人类世界的好奇，只是没想到你会遇到这样的事……”

“父亲，我是不是很傻？” 米克小声问道，眼神里充满了迷茫，“我明知道我们是不同种族不可能在一起，可我还是忍不住喜欢她。那天看到她和别人在一起，我真的好难过！”

“傻孩子，喜欢一个人并不是傻事。” 丝维特温柔地说道，“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情感之一，无论结局如何，这份心动都是珍贵的。只是你要明白并不是所有的喜欢都能有圆满的结局，有时候学会放下也是一种成长。”

“……可是我放不下。” 米克哽咽着说道，“我和她通过书信联系了很久，她是个很好的人，我真的很想告诉她我的真实身份，很想知道如果她知道我是人鱼，还会不会把我当成朋友……”

丝维特沉默了片刻，说道：“坦白身份确实需要很大的勇气，而且你还要考虑到她能不能接受你的身份，人类社会能不能接受人鱼……不过无论你做什么决定，父亲都会支持你。如果你想告诉她，父亲会帮你想办法；如果你想放下，父亲也会陪在你身边，帮你走出这段难过的日子。”

接下来的几天里，父亲和哥哥罗罗每天都会来陪米克。父亲会讲一些人鱼族古老的爱情故事，告诉他爱情里不仅有甜蜜，还有考验；

罗罗会带他去散散心，教他认识新的海洋生物，让他在与自然的接触中放松心情。

在家人的陪伴下，米克的情绪渐渐好了起来。

他开始重新打理房间里，用魔法让它们恢复生机；也开始正常吃饭、修炼魔法，只是偶尔还是会想起斯蒂芬妮，想起她们一起经历的事情。

想着想着，他的心里又开始纠结起来：到底要不要向斯蒂芬妮坦白自己的身份呢？如果坦白了，她会不会因为自己是人鱼而疏远自己？会不会觉得自己一直在欺骗她？

可是如果不坦白，自己就要一直戴着伪装永远活在谎言里，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他想起父亲说的话，想起家人对自己的支持，心里渐渐有了一丝勇气。

他觉得无论结果如何，自己都应该向斯蒂芬妮坦白真相，这既是对她的尊重，也是对自己感情的交代。

如果她能接受自己的身份，那么她们或许还有继续走下去的可能；如果她不能接受，自己也能彻底放下，开始新的生活。

米克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他决定了，他要向斯蒂芬妮坦白自己的身份。他要写一封信，告诉她自己是人鱼，也告诉她自己的心意。

至于结果如何，就交给命运来决定吧……

米克深吸一口气，终于落下了第一行字：“亲爱的斯蒂芬妮，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或许会觉得惊讶甚至会觉得被欺骗，我很抱歉，一直以来都没有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

写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觉得“欺骗”两个字太过沉重，会让斯蒂芬妮误会自己的初衷，于是又涂掉重新写道：“我很抱歉，一直以来都没有勇气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我并非人类，而是来自深海的人鱼。”

接下来的时间里，米克一边回忆，一边书写：

他告诉斯蒂芬妮，深海珊瑚丛中有瑰丽的宫殿，有会奏乐的气泡，有随歌起舞的发光水母，还有温柔的族人；

他告诉斯蒂芬妮，自己第一次偷偷浮上海面时的好奇与紧张，以及见到她时的心动；

他还告诉斯蒂芬妮，看到她和詹姆斯在一起时自己心里的难过与失落……

“我知道人鱼与人类之间有着很大的差异，也有着很多的偏见，我不敢奢求你能立刻接受我的身份，更不敢奢求你能回应我的心意。

我只是想告诉你真相，想对你坦诚一切。如果你无法接受我也理解，也会慢慢放下，只是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件事就否定我们之间曾经的友谊和书信往来……”

写完最后一句话，米克放下笔仔细阅读着信中的内容，忍不住鼻子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