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姐找周岚,是听说某个短视频平台要招募练习生活动,让他去找那位Samantha,这是个体面差事,只是一定要让张子腾知道,否则成了在和卢姐密谋什么。
张子腾坐在宝格丽公寓的床边说,“这活动我才不在意,抛头露面的事我还是少干,不然被我亲爸亲妈知道了,还不找人将我打一顿!”
后来Samantha给了周岚中间人,再推给卢姐。卢姐左思右想,还是准备推选Teddy和Kenvin前去比赛。周岚劝说,“若是红了,这两位少爷就脱胎换骨,正儿八经唱歌演戏去了,难不成还把经纪约给你,让你分一杯正经钱?若是没出头,那也没多少流量,可要有人心怀怨恨,再把你白马荟的事炒作一番,你以后的生意做还是不做,上次的危机算是解除了,难不成如今还是自己再自投罗网?”
卢姐说,“好弟弟,这些道理我都想过,也知道娱乐圈的水深,并非我这么个头脑简单的人可以硬闯,我就是好奇,想看看这花花世界里面倒是有什么有趣的,或者能拓展我的生意和客群,赚些曾经没想过的钱,开拓新天地。就算吃一棒闷头亏,退回来继续做白马荟的老板,我也甘心!”
看她想得通透,周岚并未多劝,只是过了一周就在白马荟的999包厢设了局,请来演艺圈的几位导演和制作人,还有几家资方,正巧各家分利不均,卢姐便做起东道,说要说和。
先是几位少爷唱歌,伺候女客人们吃菜喝酒。周岚刚进去的时候,正好一桌牌局结束,一身红衣的资本老板有些生气,卢姐赶紧让王皓晨上前哄人。
王皓晨穿着半开的西装衬衫,坐在女老板身边,“好姐姐,不必生气,这会儿亏空的银两,必定在别的地方赚回来。”
这人觉得可笑,“早就听说白马荟是女人的无底洞,在这赢也是输,输也是输。你告诉我,怎么赚回来?”
王皓晨说,“赚钱靠的是天地人和,八卦生阴阳,阴阳相调,紫气东来,便有了运气。姐姐若是少了什么,我替姐姐补上。就像人们只看到武则天气吞山河的气度,却没看到她身边薛怀义、张易之等人的贡献。不然,这人间自然,为何要两种性别呢?”
谈不上高明的话,但从皓晨这张温柔的嘴里说出,却让这女老板柔软,佩服地看向卢姐,“曾经就听说白马荟的少爷们乖巧体贴,竟有如此心肠,我十分受用。”
王皓晨说,“只是不知道,是否能让我入围那练习生的选拔?”
他倒是自报家门,一位女导演马上问说,“那你有什么才艺呢?总不能上台只靠口舌吧?我们也不是脱口秀大会,更不是主持人比选。”
王皓晨说,“我能唱几首歌,给各位听听。”
说着就上前点了两首周杰伦和许嵩的歌,再有一首毛不易的歌,虽然五音齐全,但是却干巴巴地像一块晒干的抹布,咿呀咿呀像是粉笔涂墙。卢姐看众人没反应,赶紧先让他下去,别扫了今日的兴。后来Teddy上前跳了段街舞,才让两位导演起了兴趣。
短发导演说,“这位不错,身段也好,今年几岁了?”
Teddy回答说,“十九岁了。”
“家里是做什么的?”
“我老家在山西的,父亲是做培训的,母亲开了间便利店。”
短发导演问,“这样的出生太平淡了,不够特别,他们是否离婚了?”
Teddy回答,“没呢。”
短发导演不解,“若你家里和睦,你为何要来这白马荟赚钱?”
Teddy如实回答,“我喜欢买球鞋,一双就好几千,可我那点零花钱哪里够,不如跟着卢姐赚点钱。”
卢姐打断他无趣的理由,马上说,“不如我给你编一段身世,就说你父亲做老师常年劳累,今年竟然检查出得了大病,需要一大笔钱来做手术,所以想要出道。”
周岚摇头说,“编排自己的父亲只怕犯了忌讳,况且若是有日真的红了,被人追究起当日同情的来处,发现是假的,那不是更坏事。就说是舅舅,或者是大伯,只因从小教导你,所以你愿意赚钱来资助他们。再编造些你在上海四处打工的事,便利店熬夜当服务员、餐厅里洗盘子,送外卖做代驾,怎么奔波辛苦怎么讲,不把观众骗得颠三倒四都不算完!”
短发导演立马对周岚刮目相看,“这位少爷虽然年长几岁,却像有了几十年的老道。这些话最合适,没人查得了这些小事,到时候粉丝们只觉得哥哥辛苦有孝心,感动都来不及,哪里顾得上查证事实。”
说到身世,Kenvin走上前说,“我的身世倒不用编,从小父母离婚,他们如今都有各自新的家庭,根本不管我,我从小跟着外公过活的,像乞丐一样走南闯北,在火车站假扮过得小儿麻痹的残疾人,还当过小偷,前年外公死后,我便越发没皮没脸,什么行当都做,都不觉得丢人。饭都吃不饱,哪里顾忌了那么多,睡在谁的身边都无所谓,只要暖和就行!”
另一位长发的导演说,“那你有什么才艺没有?”
Kenvin说,“我会架子鼓,还能唱歌。而且我身材也好。”
卢姐像在介绍一盘鲜美的佳肴,“这倒是名副其实,八块腹肌。那胸肌练得,连我都自愧不如。”
Kenvin立马将身上的衬衫脱了,周岚也是第一次见,确实是好身材,却不像健美干巴巴地拉丝,肥瘦匀称,连他都不得不佩服,这不是在健身房就能练出来的,一定要有饮食的限制和系统的训练。
长发的导演伸手召唤他过去,抢在短发导演前头,她也觉得身边空空,环视一周,喊了周岚过去,问道,“这位弟弟的气质好,不知是做什么的?”
周岚说,“坐办公室的,我一无才艺,二没有健硕的身材,全是废材。”
卢姐说,“他最是谦虚的,晓天每说一句话,至少在脑中过两百遍,没一句是错的,也没一句是失礼的。”
包厢中的客人和少爷们渐渐熟悉起来,开始玩起了各种庸俗的游戏,解衣服的解衣服,亲嘴的亲嘴,喂酒的喂酒,不到半个小时,卖掉了十万块钱的洋酒。卢姐爽快,免掉了一半的单,还让女导演们和资方老板都喜笑颜开,最后周岚扶着短发导演去了隔壁的三季酒店。
这位导演卸了妆像个普通的家庭主妇,一身疲惫也没力气折腾,拉着周岚泡澡,然后念叨起来,“说起来我今儿是第一次找少爷。”
周岚故意说,“我今儿也是第一次做少爷。”
女导演天真地激动说,“真的么?”
周岚说,“我已经收了你的钱,再骗你有什么用,我又不想去参加选秀。”
女导演起身关掉了一半的灯,对着镜子里说,“我不愿看见自己这副模样,好像熬了这么多年,就为了和年轻的男孩睡上一觉似的。”
周岚拂过她腹部的疤痕,问道,“你有孩子?”
“是啊。明年就升高中了。”
周岚问,“你们真的会用白马荟的少爷吗?”
“怎么不会?”女导演说,“你以为从社会上从学校里招来的人就单纯了?前几年我刚开始做选秀的时候,还是个排在最末的副导演,各路人马都拼命塞人,有的是收了钱,有的是收了人,除非你有过人的才华和资质,若是普通人,就要拿硬通货去疏通关系,这就像电视台放广告一样,你给的钱越多,我就给你最好的时间段。”
周岚笑道,“看来卢姐想要探寻的正是这里面的门道。”
女导演说,“她眼光毒,但是这条路也难,稍做不好就是坐牢,还要牵连一票人下马,人家记恨你一辈子,没办法安生了。”
两人默默地聊到了天亮,还加上了微信,又给他发了个大红包。
自从正式归入卢姐手下,周岚就将自己的闲暇时间劈成两半,一半长袖善舞,周转于不同女人的床帏之间,另一半花前月下,用几分愧疚之心宠爱秦欢欢,度假购物旅游。如此体贴又大方的男友,更让秦欢欢满意,即便有时周岚陪在其他女人的夜里,他也能用简单“加班”的借口搪塞,不然那么多钱都是哪里来的呢?
没过两个月,周岚果然在电视上看到了Kenvin和Teddy,微博上还有各自的粉丝群,营销的套路也跟那一日在白马荟商量的意见差不多,卢姐忙坏了,虽然Kenvin和Teddy为了拉拢各路人马和势力,投怀送抱都不收钱,可是这一下打开了卢姐的人脉,人脉就代表了生意,白马荟在淡季也日日莺歌燕舞,三六九等地将客人搭成了一座高塔。
卢姐对着周岚笑道,“我知道我那前夫在外滩新开了场子,也知道他背地里的手段!哪又怎么样,他就算是把我白马荟的人都挖走了,我也无所谓,上海最不缺的就是八块腹肌的男人和满怀浪漫的女人。”
周岚问,“可是去年年底那一遭还是让你生气。”
卢姐说,“是,当时我是生气,后来我反思,不能把做生意的格局禁锢住,永远都要求变,才是我存活之道。”
不争气的是,虽然王皓晨努力在卢姐新开发的关系网中赚得一些钱,可没了季老板这棵大树,又得罪了杨太太在先,整个春天的风光始终在Kenvin和Teddy手中。张子腾调侃说,“我说过,我看不惯的人,早晚都要歇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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