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岚换下新衣服,问老板,“这一套多少钱?”
白珍珠在旁边惊诧地问,“你真的要买?”
周岚反问她,“怎么了?难道你觉得不好看?”
老板看了眼那套衣服,回答说,“三百。”
周岚砍价,“一百。”
老板放下手机,伸手要抢回那套西装,“疯了吧!我进货成本都不止这个价。”
白珍珠不愿待在这个拥挤的店铺,想要打发他走,“你就给他三百,我等会儿钱转给你,就算是我送的。”
周岚对老板坚持说,“就一百,不然我就走了。”
看老板无动于衷,甚至还寄希望于那位富太太的腰包,说道,“人家都答应给你买,还这么砍价,像话吗?别丢了人家的面子!”
周岚扔下西装,做出离开的架势。老板见状赶紧说,“就两百,你赶紧拿走!”
周岚不回头,“我说了,一百,多一块钱我也不买。”然后又转头对白珍珠说,“我穿得也没那么好看,对吧?你刚刚都没说话。”
白珍珠像是被摆弄的戏子,赶紧配合点头,“是有些紧,腰身那又有些松,剪裁差点意思。”
周岚对老板说,“我说是吧?这衣服放在这里也没人买,你就挂着三百,等等看,要过多少年才能卖出去。”
说着前脚已经走出了店外,白珍珠跟着离开,老板赶紧留客,“一百!一百!算我赔本卖给你了。”
周岚胜利一笑,转身回去,扫了二维码付了钱,又对白珍珠说,“等下你要给我三百,答应的话可不能反悔。”
老板边拿袋子打包,感叹这位客人的机智,“好嘞,你买了件衣服,还赚了两百。”
周岚仰首挺胸地走出店铺,白珍珠走在旁边说,“你果然会做生意。”
周岚知道这是恭维讨好的话,就像嫖客会夸赞妓女曲不成曲的嗓子,“我这点脑子,只够讨女人的欢心,哪里是什么真本事?真要有做生意的天赋,也不会在白马荟照顾各门路姐姐,四处得罪,遭得连环的报复,也不会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
白珍珠说,“我看过你的视频,果然英勇,特别是晚上坐在电视前观看,如身临其境般精彩,恨不得整个人都跳进电视里去。”
这话却像是真话,周岚有些春风得意,“姐姐南来北往征战这么多年,什么男人没见过,什么样的技巧不能花钱买到,就那几段模糊的视频,能有什么精彩?”
白珍珠说,“我喜欢将觊觎一个女人的思念,释放报复在另一个女人身上,那股子韧劲和脾气,爱也不是,恨也不是。”
周岚故意提起另一个男人,试一试她的偏好,“如今有了苏河远那份南方的新鲜,还看得上我这样的家常口味?”
白珍珠笑道,“你这也不算家常口味,估计是米其林餐厅的镇店之宝,即便每个季节菜单上都要更换时令的菜品,但你这一道,却稳居在菜单的核心位置。”
这会儿两个人走到一间皮鞋店铺,里面有各种仿制大牌的皮鞋,周岚看中一款棕色的牛津鞋,拿下来比对了下,边回答她的话,“什么镇店之宝,说不定哪天餐厅都倒了,哪里还有我这一道菜呢?”
白珍珠拦住那双鞋,“别买便宜的鞋,都是人造革,穿了两次就臭气熏天。我年轻时候有几年艰难,但为了保持体面,就买这种仿制的鞋,对外都说是名牌。却碰到一日下雨,在南京和几个英国人晚餐后回酒店,淌过一片积水,结果整个鞋底就掉下来了,那一天当着那些人的面,我算是丢尽了脸,在水中找着鞋底,有人劝我别找了,可是我只有那双像样的鞋,还指望缝缝补补再穿呢。”
周岚说,“我现在还不如你贫苦的时候吧。我连工作都没了,连穿着廉价的鞋去谈生意的资格都没有。”
白珍珠陪着周岚买下了那双鞋,便怂恿他赶紧离开动物园。可是周岚却舍不得离开,“我喜欢在这忙碌的拥挤中行走,只有这样,我那些忧愁和烦躁就会被这行色匆匆的一切带走。在这里,没人知道在我网路上早就臭名远扬,甚至都不知道我的名字和事迹,就像他们看不出你的名牌包一样。”
白珍珠说,“你现在不是一无所有。”
“不是吗?”周岚轻轻笑道,“难道比一无所有还差,对吗?”
白珍珠说,“本来是更差,但你遇到了我。”
周岚扫了她一眼,女人本能地不喜欢这样的打量,像在衡量她们的资本,但是对于白珍珠这种家底雄厚的女人来说,她们希望男人这样看她们,因为她们有的是金钱,却唯独没有年轻和美貌,需要有对于资本的窥探,而增加她们的底气。
周岚走到一家女士的内衣店,对白珍珠说,“你喜欢什么?我送给你。”
白珍珠并未嫌弃,反而笑道,“你挑一套给我好了。我看看你怎么大浪淘沙,在五元店中找到良品。”
周岚挑了套白色蕾丝花边,送给了她,她笑道,“我还以为男人都喜欢黑色。”
周岚说,“和你的对话,总让我想到大学时候的单纯。”
白珍珠不解地笑道,“你是觉得我是单纯的,还是你是单纯的?”
周岚说,“一无所有的单纯。”
白珍珠说,“你知道我后来怎么从泥泞中爬出来,重振旗鼓的吗?”
周岚问,“怎么妙手回春的呢?”
白珍珠说,“因为我骗了一个七十岁的老外,将他所有的家产都骗来了中国。等他死了,就都归到我的账户上了。”
像一句箴言,又像一句掏心肺的话,一下让周岚愣在原地,他没有逛街的心情。白珍珠带他去了北三环胡同里的私房菜,饭后提议去她的酒店休息下。
周岚却拒绝道,“我不去了,那港仔身上味道大,等过几天我再去吧。”
白珍珠说,“你今天拒绝我,是想抬高身价吗?”
周岚说,“即便抬高价格,又有什么是你付不起的吗?我即便再待价而沽,青春也有限,终归会落入你的怀里,只是今日惆怅,怕发挥不好,败了你的兴致,那以后我就像动物园里的衣服,随便怎么砍价,都能睡得到。”
白珍珠没挽留他,周岚回了酒店,却看到子腾的行李没了,用座机打他电话也没回应,事出反常必有妖。周岚第六感意识到网上又有新闻发酵,便登了电脑,却发现关于自己滥情下贱的新闻及讨论已经销声匿迹。取而代之地是Samantha和苏河远那一夜的视频,还有Jason那一夜在素凯泰的夜会,周岚不敢点进去详看,通过评论对Samantha的漫骂,才知道那一日房间的床上,发生过怎样惊心动魄的故事。
网上的舆论就是这样,从Sofia到周岚,再到Samantha,网名们将积怨如击鼓传花样,送到下一个人手上,而Samantha像是集中了Sofia和周岚所有的不堪,而且又是个女人,天生就要遭受更多的指责,男人骂她杏花水月,女人骂她勾起男人的不忠。惦记她得不到她的男人要骂,嫉妒她生活的女人也要骂。
Steven添油加醋,在网路上发了个声明,还有段泪眼婆娑地控诉,说他从进入体制后,就受到Samantha父亲权势的压迫和控制,早就听说她的名声不好,脚踏几只船不说,还到处沾花惹草,在国外也喜欢和洋人混在一起,她父亲逼迫他娶她,在婚后对他对于不忠婚姻的控诉,也无动于衷。Samantha甚至不愿给他生小孩。
周岚不愿再看下去,他束手无措,他不知道已经陷在泥潭的自己,如何去帮助她呢?
这一切肯定都是因为子腾。周岚一定要找到他,而他明白,现在前往白珍珠的床上投怀送抱,是最简单的办法。
周岚的确这样做了,他没有任何自尊或者谈判的砝码。白珍珠打开房门,看到周岚,如胜利般轻轻一笑。周岚不负众望,让白珍珠满意地在床上不愿起来。
白珍珠从后面抱着周岚说,“你一定有求于我吧。对于你这样有些学问的男人而言,矜持是你最擅长的本领,可是眼下,你却亟不可待。”
周岚说,“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白珍珠说,“我看你还需要多少次热情的效力,才能让我买单。”
周岚说,“我将拯救一个人于舆论的水火之中。”
“哦?这又如何救呢?”
周岚说,“有人曾经教我,用一个更大的新闻暴露出来。”
白珍珠问,“难道你要我去找这个新闻?我都不在国内,怎么给你找?你把我想得也太万能了。”
周岚说,“眼下就有个最大的新闻,只是我还不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什么最大的新闻?”
周岚说,“Sofia死亡的真相。”
白珍珠问,“哦?我听过这个新闻,好像这几天从你的新闻开始,就渐渐被淹没了,到今天更是没人再讨论,怎么?难道你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周岚说,“我不知道。所以需要你替我找到。”
白珍珠掀开被子,站起来走到咖啡胶囊机边,打了杯咖啡说,“你以为我是侦探,还是柯南,能帮你查证这起无头公案?”
周岚说,“你有钱,自然有打听询问的路径。这件新闻如今不被人看到,是因为牵扯了太多人的利益,他们众筹将这件新闻的热度降下,又将我的八卦端上饭桌。”
白珍珠笑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因为你,而与这些势力作对?难道你是倾倒江山的美人,因为你,与天下人为敌?”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