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十二点的时候，Pandora敲开了周岚的房门，篮球队员耗费了她不少体力，她从进屋起就一直揉着大腿上的肉，好像练了一下午的一字马，这会儿闭紧，好放松些。她躺在周岚身边，一同观赏了这部写实的纪录片，虽然时长只有几分钟，但是足以摧毁陈佳娴和一众人脆弱的神经。
周岚看得浑身发烫，赶紧将浴缸灌满水，躺进去，Pandora倒了杯庆功的酒，过来递给他一杯，“你有没有感觉，总好像缺了什么，但也说不上哪里不对。”
周岚接过酒杯，思索一会儿，“这个短片交给陈佳娴或者青青的父亲赵道子导演，不足以将这件事闹得多大。”
Pandora同意，“确实是这样，只是还有其他什么路数？难道像你的风波一样，在网路上炒个沸沸扬扬，击垮他们一家的名誉？”
周岚说，“你把我床上的iPad拿过来。”
Pandora照做，然后坐在旁边，看着周岚刷着网页，输入各种不同的信息，然后对着屏幕盘算，时而还在比比划划，说道，“赵道子导演最近在多伦多参加一个影展，好像正好碰到女权主义者，声讨他的新片中女性角色的尺度过大，而且还是个未成年人，虽然是文艺片，但是也太过暴露。”
Pandora问，“难道你想将这两件事扯上关系？”
周岚思忖道，“这好像关系不大。”他皱着眉头，继续刷着网页，“倒是可以从他的对家考虑看看，这是国内另一个导演，叫段路遥。这个段导演以前有个知名摄影的父亲，协助他一路走到了威尼斯影展的头号荣誉，可是自从他父亲仙逝后，他所有电影的质量就参差不齐，他越想努力，影片的口碑就越差。”
Pandora嘀咕道，“从敌对方入手，确实是好主意，但不成你将这素材给到段导演？”
周岚说，“若是他能用这段视频，拍一部新格局的电影，必然可以将矛头对准青青的父亲赵道子导演。”
Pandora说，“电影的周期太长，我可等不到这部电影上映的时候。”
周岚认定这是个好主意，“谁要真到上映才能披露这些消息呢！电影可以边拍边释放物料，给报社给电视台，或者给社交媒体。慢慢地堆积观众对于电影的期待，同时也将舆论指向赵道子导演。”
Pandora将这些话在脑中过了两遍，问道，“可是有一点，一旦这个视频暴露，青青就是受害者的形象，又怎么闹起舆论的风波呢？”
周岚调皮地将浴池中的水泼向她，“你傻呀！我要的是子腾成为众矢之的，编几段青青受人蛊惑的故事，比如将我这个月与赵道子女儿青青的相会，栽赃到子腾身上，一切都顺理成章。而且还有一点，子腾是因为赵道子的身份才刻意靠近青青，这就对上了子腾在我故事中的角色——为了钱为了地位，不顾一切。”
Pandora如同恍然大悟，“哦，这还能和你的故事接起来，作为后续，就像热门网络小说的衍生篇。”
周岚满意一笑，就是这个道理。
有了这个点子，周岚又找到了白珍珠，约她在茶馆见面，像第一次见Samantha讨教主意。周岚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却让白珍珠意外，“竟然都告诉我，你就不怕我将你的阴谋告诉子腾？”
周岚自信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即便喜欢，也是肤浅的身子，过几天就厌了，你看了几十年的男人，这点比我更清楚。而你喜欢我的脑子，喜欢这副面孔和身材之下的精巧。”
白珍珠悠悠地催了下刚泡好的茶，“你太急了，就像这还冒着热气的茶。你为何如此自知，又这样准确？”
周岚说，“因为只要是我伺候过的女人，都有这样的评价。”
白珍珠说，“我喜欢你的聪明，实在是我身边需要的长久的男人，我眼光果然精湛，这些日子在北京，最看中你。现在你的故事即将揭晓，将网路上的骂名统统洗去，但是白马荟和夜王子会所将会渐渐淡去光芒，甚至可能在一夜之中化为灰烬，就像曾经卢姐经历过的这样。”
周岚问，“那我提的这件事呢？”
白珍珠直接说，“那就会让张子腾彻底消失。我当然不会遗憾，但不知你的良心是否过意得去。”
周岚问，“你会告诉他吗？”
“不会告诉他。”白珍珠说，“我不喜欢插手别人的事，或者干预别人的计划，这种自作聪明的做法我最厌烦。而且我马上要回韩国了，到时候就能在社交平台上看你们的乱斗。”
周岚说，“你会帮我吗？”
白珍珠问，“你要我帮什么？”
周岚说，“我只有空空的主意，但并不认识这位段路遥导演，甚至关于他和青青父亲的恩怨，也是网络上收集的信息，并不能证实真假，我要知道这一切执行下去的成功率。”
“你的冷静和理智让人害怕。”白珍珠说着将手大胆地伸进他的裤子中，“但是你相信我能办到？”
“我相信有权有钱，一切都简单了。”
白珍珠说，“我愿意帮聪明的人，因为我知道你们，都有前途。但是眼下我还是跟你要讲清楚价钱，总要让我在眼下舒坦些，不能只给我一个看涨期权吧？”
周岚贴进她，以最好规格的亲吻礼反馈她，“我当然能让你心甘情愿地帮助我，甚至延期你返回韩国的行程。”
白珍珠以这个吻为纤绳，将周岚带回了酒店房间，讨要她的定金。
周岚成了最娴熟的技师，将白珍珠抱上床，用各种手法，悉心照料，甚至不着急送上主菜，而是先用各种酸甜的凉菜，丰满多姿地挑逗着她的味蕾，将她的情绪推上了最高而最不稳定的状态，这其实是危险的，将预期值拉满的下场往往是持续的失望。周岚深知这一点，但他依旧能以饱满的激情和活力，像一只红透的石榴，满满都是晶莹剔透的甜美。
这一夜，周岚就是彻夜开放的迪士尼乐园，贫穷的游客纷纷退场，只留有白珍珠享用每一台过山车、跳楼机和旋转木马，所有的花车和演员都绕着她游行高歌。她像是抽中惊喜礼券的贵宾，坐在巡游的车上，享受着周岚激发快乐的全部能力。
周岚用身体换来了白珍珠的帮助，她成功约到了那位与赵道子不共盖天的导演，温文尔雅，的确是出身于演艺世家，他看过那则视频，开心地表示，最近正在实验一种新的电影形式，就是用真实的影像和虚构的对话表演结合在一起，既真实，又完整。
白珍珠笑道，“我倒是有个好题材，可以供你所用。”
“什么题材？”
白珍珠将周岚推到导演面前，“这位红人此前受过太多非议，而且他本来走进白马荟，是为了收集这个灰色行业的讯息，同时将他的好朋友子腾从沼泽中拉上岸，可是做卧底常常就要先自己堕落，好换取别人的信任。人总有失误的时候，他也做错过事，才落得如此舆论的下场。”
这位段导演好奇地盯着周岚，“这倒是有趣的视角，不如你将白马荟的故事先告诉我？”
周岚将他见识的白马荟和卢姐娓娓道来，从第一次坐电梯上楼看到的浮世绘，到999包厢发生的各种事情，再到最后子腾与卢姐分道扬镳，与万老板合作夜王子会所的事。从晚餐一直到换酒吧喝酒，他才将这两年的感悟托盘而出。
段导演笑道，“听你这席话，我连电影的名字都有了，就叫《海上白马绘》。”
白珍珠捧场，看向周岚说，“看样子你不但洗白了名声，或许还要成名了，演了戏成了明星。”
周岚马上说，“我可演不了戏。什么都不懂。”
段导演说，“你也不必出演，演出的部分当然有专业演员。但我想既然网路上有关于你的讯息及讨论，我都放进电影里。再有几段你的访谈，不必演，只需要说实话就行。”
白珍珠看周岚还在犹豫，一把拉过他的手说，“你还想什么呢。我们都在帮你。”
周岚感觉眼前是一片陌生的缤纷多彩的花园，里面可以预见，开放着不同颜色的花，娇艳欲滴，五彩斑斓，但他总认为，一旦脚踏进去，就能听见园中窸窸窣窣的毒蛇乱窜的声音，而他一不留神，就可能被一条毒蛇咬过，当场毒发身亡，或者长久的病痛，瘫痪不起。
但他并没有更好的选择，他没有工作，没有资本，甚至连年轻都在渐渐向他告别。周岚同意了白珍珠和段导演的合作，准备一部纪实虚构电影《海上白马绘》。
渐渐，随着电影的筹备和剧本的打磨，那一夜子腾和青青的缠绵，从扑风捉影的消息渐渐有了真实的照片，它出现在电影准备的工作室中，一下激起了圈内的讨论，不久就让陈佳娴知道了。子腾当时早就返回了上海，他直接给周岚打电话。
“你是希望我死对不对？”
周岚大言不惭地说，“你怎么就认定是我的做的？”
“那一天发生的事，只有你在现场。”
“不止是我，还有Pandora和我合作。不然不会这么顺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