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岚问，“你以后计划做什么？回到原来的工作中吗？”
Samantha笑道，“我想着既然放下了过去的生活，就追求自己喜欢的日子，上次离开上海后，开了个自媒体公众号，这两个月都在蓄流量博关注呢。”
“表现怎么样？”
Samantha悻悻地说，“不怎么样。以前所有人都夸赞我有才华，我还真以为自己才华横溢，实则是借了大平台和家里人的光。可是这些光彩夺目的履历，都是被人推起来，站得高，才被人看到。殊不知，人海茫茫，有才华的人多了去了，现在想靠那些自负的才华探出一条路，简直比登天还难。”
周岚问，“告诉我名字，我先关注下，也领略下你的才华。”
Samantha将名字告诉他，周岚一搜，只有300多个关注量，确实是无人问津。Samantha故意说，“你想笑就笑呗。”
周岚说，“我想你微信朋友都不止这个数量吧。”
Samantha不服气地说，像一个考试发挥不好的尖子生，“就是！我之前将一篇文章转发的朋友圈，给我点赞的数量竟然比文章的阅读量还多！你说搞笑不搞笑？”
周岚捂嘴笑道，“要不要借我的流量给你搭个桥，帮你炒一波热度。”
Samantha坚决地说，“不要！我本就想和过去的日子告别，甚至这个新的自媒体公众号，完全没有提及之前在网上的讨论。我只想做纯粹的记者，做自己想做的事，即便没有人关注，我也无所谓。”
“人不必过于清高。”周岚让服务员点上一杯柠檬茶，“你看那些白手起家的导演，头几部片子，哪一部不是满足大众审美，庸俗的搞笑的色情的，怎样能博取流量，他们就拍什么。等到收获了票房，积累了观众缘，他们就开始随心所欲，开始拍自己喜欢的题材，文艺的小众的或者天马行空的。你能说他们的作品不纯粹吗？只是还没到火候而已。没有经济基础哪有上层建筑，那只有街边的冻死骨！”
Samantha皱了皱眉头，“道理我都懂，可是不甘心。”
本来只是个念头，但周岚却急于将自己推销给她，“或者你弄个访谈，探讨男女关系的，你完全可以把色情弄得文艺嘛。这也不损失你的名誉和高雅。”
Samantha有些迟疑，本想一口否决，可是细想好像确实有可行性，便说，“你是说我访谈你吗？”
周岚说，“可以啊。或者还能有个三人对话。”
“三人？”Samantha问，“还有谁？”
“小百合。”周岚说，“瑞卡。我看他连扑了几部剧，流量都在下滑，听说好几个Onlyfans的博主都在找他，想用他的流量做个联名。不过都被他拒绝了，或许这也是个话题。炒一波话题，帮助你，也帮助他。”
Samantha接话说，“唯独牺牲你？”
周岚摇头笑道，“谈不上牺牲！我现在网路上形象好，借她的好名声，也能稳固我的声誉，毕竟陈佳娴从没想过要放过我。”
Samantha想了想说，“或许我不出面，你和小百合对话。”
周岚想了想说，“可以。这一定有话题。”
其实周岚早就知道Samantha这个公众号，刚刚的提议也是早就准备好的。他总觉得自己应该为她做些什么，好弥补曾经犯下的过错和闹出的丑闻。
白珍珠的财务总监前来上海，名叫Damir，是一个新加坡人，祖先在福建，中文说得流畅，但却不爱说，能说英文就绝不说中文，国字脸像个老派的主持人。他看周岚一眼，就明白此人在白珍珠身边充当什么角色，说话并不客气，“我见过太多你这样的男人要试水做生意，不过是一时兴起，以为自己能够讨好几个老女人，就能够靠着女人安身立命。殊不知她们只当你们是一块槟榔，或是一条甘蔗，啃累了就成了渣，吐到地上，踩成废物。”
周岚毫不客气，“至少还能被这些有钱的女人放在嘴里嚼，不然也没有资格安排您这样的人才，亲自为我们的心血来潮，千里迢迢来论证。我不过心血来潮，年底考核绩效的却是你。”
Damir恶狠狠地看了他一样，“我这里没多少预算，顶多挪出几百万，能装修的水平也只能是普通的店铺，你自己看着办吧，或者你多睡几个女人，再去融些资。”
周岚说，“在床上伺候女人赚的钱，都进我个人的腰包，而这眼下办这个白马书院，是有限责任公司制度，赚了钱我来分红，可是亏了钱，却动不了我的口袋。”
Damir说，“果然婊子无情，从古代到现代，都是如出一辙。”
周岚带着Damir见了会所的房屋中介，讨论了租金和条件，结束后关心地问，“你在上海住在哪里？”
Damir只当他随口一问，“瑞吉酒店。”
意料中的答案，南京西路上的高档酒店，老外爱住两家，瑞吉和丽思卡尔顿。都是老派的奢华做派，预算也可控。只是瑞吉就临靠另一家商务会所，常年和万老板的场子打对手。连酒店Lobby的沙发上都坐满了小姐和少爷，冬天也像走在普吉岛，一水的清凉，多穿了一件都好像犯了《静安**文化条例》。
周岚满意地回了酒店，他并不生气，他先是在平台上找到一位酒店跑腿去查询Damir的酒店预定，这附近到处都是业余的私家侦探，打听到Damir的房间号。然后让人守在打听，就等着Damir带女人回了酒店，就立马举报。
第二天周岚就接到白珍珠的电话，告诫他说，“你怎么有跟Damir犯上轴了？”
周岚正在早餐厅吃华夫饼，“我怎么了？一大早饭还没吃，就要被兴师问罪。”
白珍珠说，“昨晚举报的事，你敢说不是你干的？我知道他平日里嘴巴不干净，别的男人都是来我这告状，就数你最厉害，直接送他去了拘留所。”
话到如此，周岚也不狡辩，说道，“他要是不犯事，谁能抓他？”
白珍珠劝说，“他可是我的老臣，替我做了不少事，你别把他挤兑走了，他可知道我不少事！”
周岚说，“他只要以后别招惹我，我自然不会膈应他。我这个人就是这样，睚眦必报。”
白珍珠说，“好吧。那我也劝劝他。我还真佩服你，总有别人不用费的功夫和聪明。”
周岚挂了电话，就在脑中盘算起白马书院的人选，或许他要以另一个说法，去招揽些男人。最擅长这件事的其实是卢姐，但她显然不知所踪，即便这辈子还有缘一见，那也只能是仇人见面。周岚想到了黛西，那个在白马荟的前台，时常跟在卢姐身边，她一定知道其中的关窍和技巧。
周岚顺利找到了黛西，她正在一家外贸公司当前台，工资基本打了骨折，听到周岚的邀约，先是怀疑地盯着他，说已经好几拨人来询问曾经白马荟的事了，她不想再说什么。直到周岚开车当她带到白马书院候选的会所，她才相信，又开始担心，“不会开了几个月，我又丢了工作吧？”
周岚说，“不至于，而且你表面上依然是个前台，即便出了事，也跟你没有关系，就像现在，你不还安然无恙吗？也没让你把曾经吞下的小费都吐出来吧？”
黛西笑得天真，“就是。曾经卢姐就格外信任你，认为你有过人之才。告诉你一件事，子腾帮着万老板在外滩办夜王子会所的时候，也来找过我，但我拒绝了。我知道子腾办不成事，他总是风风火火的一阵子，然后天空突然暴雨，一下将他浇灭了。”
周岚问，“曾经白马荟和夜王子会所离开的少爷，印象中只有几个是看得上眼的，其他的估计都要再重新招，你说从哪里找比较好。”
黛西说，“第一选择是学校，学生嘛都没钱，在校园里张贴些小广告，陆续都有人来应聘。学生虽然便宜，但有一点不好，不稳定。若是他们有了机会，肯定不会留在这里，你悉心培养一场，或许人就直接走了，抑或是有富婆看上了，直接白眼狼似的，挑了高枝飞了。”
周岚问，“还有比学生更好的选择吗？”
“有啊。”黛西说，“十八线演员就是一类，大概二十七八岁的那一批，在演艺圈混了几年，跑了无数龙套，没天赋也没机会，到了这个年纪也就到了行业的天花板。你若是找他们来，必定老实，娱乐圈的机会都给十七八岁的孩子，他们还奢望什么？实力派也沾不上，趁着年轻，赶紧挑这个隐晦的平台，或许还有翻身求富贵的希望。”
周岚说，“只是年纪大点，就怕富婆们喜欢年轻的。”
黛西说，“这就是唯一的缺点，不好慢慢培养，整个人基本定型了，或者让他们自己掏钱，去韩国从头到脚整一遍。”
周岚说，“还有别的选择吗？”
黛西说，“还有一则，就是从东南亚找。新鲜呀，年轻又便宜，而且他们还有一点优势。”
“居然还有优势？”
黛西回答，“他们都会英文。好做外国人的生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