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又是腊月初二?

“阿嚏。”

后脊倏地一凉,柳黥宁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青螺见状连忙将在怀中抱了半晌的厚衣披在她身上,无论她怎样强调自己真的不冷,青螺却是少有的固执,只强硬道:“姑娘您都打喷嚏了。”

柳黥宁无奈,只得随着她去,探出衣外执笔的右手依然稳定,雪色宣纸上一抹墨迹蜿蜒,横平竖直的方正,却又秀丽飘逸,正是地球现代的简体汉字。

她在写日记。

这个朝代不存在于她所知的历史。风俗文化有些像似魏晋,又有些像汉唐,就连所用的文字都同繁体字颇多相像,但却截然不同。

自重生以来,学会了写字之后,她便以练字为由日日记录,她记得清楚,昨晚是写了的,今早再看时却已然不见了。

第四次扭头看过窗外愈渐黑沉的夜色,又见柳黥宁竟是伸手还欲再取一张新纸,青螺终是忍不住上前劝道:“姑娘,夜深了,练字也实在不急于这一时啊,更何况,您的字可是老爷都亲口赞过的。”

她大着胆子抱着那摞纸不撒手,嘟囔道:“您以前可是从未这么晚睡过的,亥时便要入睡了,也不知今儿是怎么了,眼下亥正一刻都过了。”

青螺说得无心,柳黥宁听得却是有意。心中一紧,手上便是一颤,顿时落了滴墨在纸上晕染,遮了几个字。

瞧着那墨点,她便有些心烦意乱,只得随手将笔搁置一旁,遮掩了自己的不自然,故作嗔怪的笑道:“你这丫头,想让我睡觉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青螺只嘿嘿的笑,也不着恼,只眼巴巴的盯着她。

将已写完大半的‘日记’用镇纸压上,柳黥宁在青螺监督下吹熄了灯,躺在床榻上。

直到此刻,青螺方才满意,走到门边,语声轻快,例行公事般的问道:“姑娘,今儿留灯也是要这盏靠门的吗?”

柳黥宁微微一怔,却只是轻轻应了一声,直到青螺关好门宿在了外室,她才一骨碌爬了起来,借着窗边倾泻的月辉细细打量着屋中的一切。

所有摆设都是她所熟悉的,甚或许多还是她亲手布置,可她睡觉时从不会留灯。早上青螺云雾还说她不爱吃鱼,连鱼腥味都闻不得,本该是腊月初三了,却又成了腊月初二,慕翛然还变成了慕翛衣……

这显然不是断片了,可到底是她不对劲,还是他们都不对?

柳黥宁蹙着眉捏了捏自己铺散了满榻的发丝,时缠时松,半晌,又躺了回去。

脑海中的思绪纷至沓来,她却一个都抓不住,只这模糊朦胧之间,她却是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梦到了今天才见过的那位安宁侯次子令修……梦到自己竟是随着他去了安宁侯府,见了那她只在八卦里听过的侯府大姑娘令倾。

令倾其实只比令修大了一岁,身量娇小纤细,看着反倒像是妹妹。

她的相貌很有特点,纤柔的柳叶眉搭着狭长的丹凤眼,鼻尖一粒小小的黑痣显得俏皮,恰是中和了她过于婉约的眉,过于凌厉的眼。像似熟透了的小辣椒,火爆又娇气。

柳黥宁此刻很清醒,她晓得现在是在做梦,也奇怪于这两日做的梦未免太过频繁与离奇。

她想醒过来,却像是被鬼压了床,只能看着梦中成熟了很多的自己垂首向令倾行礼,声音轻缓道:“姐姐安好。”

令倾厌恶的皱了皱眉,下颌微抬,冷声嗤道:“哪个是你姐姐了,端这副样子不知做给谁看。”

说罢,她的目光转向柳黥宁的身侧,看了令修一眼,似有些欲言又止,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说,只轻轻一招手。

自柳黥宁身后便又走出一名女子,对着她与令修俯身行礼,双眸盈盈,未泣却似含泪,欲说还休的望来一眼,便低眉顺眼的小跑几步去了令倾身边,温柔小意的搀起她的手臂,随着她一同离去。

柳黥宁静默的站在原地,直到令修牵起她的手,神色无奈中带着一丝歉意,目色柔和。

她挣了挣,没能挣开,便也没再动作,只默默的随着他走。

偌大的安宁侯府,如同笼着一层朦光,步步景致,往来下人尽皆模糊不清。

她好似只是一个看客,并诡异的只能看清三个人的脸——令修,令倾,还有那一个娇柔楚楚似泣非泣的女子,一副熟识她与令修的模样,可她却对这女子全然的陌生。

难道这真的是预知梦?她以后真的会嫁进安宁侯府?还会受到大姑子的厌恶,并要同一个做派娇柔白莲的女人争一个男人,就此举步维艰?

若说那女子同令修之间没甚猫腻,瞎子都不会信。

些许钟声响起,由细微逐渐清越,柳黥宁从睡梦中被惊醒。

她抱着被子坐起来,双目茫然的望向窗外。

微弱的钟声依旧在响……听着似是若华寺的晨钟。这些日子她已听惯了,只因着庄子距离若华山不远,这声音才传的过来。

庄子,钟声,若华寺……

柳黥宁悚然一惊。

她不是昨日便回了京城的吗,怎么还能听到钟声?京城中除了似皇帝驾崩一类的大事根本就不会鸣钟!

一把掀开被子,她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几步跑到窗边,扫视了整个屋子,又不死心的看向外面。

枯枝覆雪,远山呈白,正是她住了好些日子,已然无比熟悉的庄子。

屋门被从外推开,柳黥宁满面茫然的转过头去,青螺立在门边,端着铜盆,神色间是微微的讶异:“姑娘,你……”

话未说完,她便看见柳黥宁竟是赤着脚的,脚趾略略蜷缩着,贴着冰冷的砖石,已然泛了些浅浅的青紫。

连忙将水盆放在一边,青螺一面拿了鞋来给柳黥宁穿上,一面絮絮叨叨的嘟囔着道:“姑娘您受不得冷的,怎生鞋子都不穿呢,若是病了可怎么办……”

柳黥宁怔怔的站着,由着青螺摆弄,着衣净面,对镜梳发,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呆怔怔的被青螺梳洗打扮好,带至桌边坐下,方才有些回过神来。扭头看向窗边案几,暗红色的几面上却是空无一物。

“青螺……”她拉过正自摆膳的婢女衣袖,目光专注的有些吓人:“今儿是什么日子?”

青螺被她吓了一跳,手中的盘子险些滑落,连忙稳住放在桌上,数算一番后略有底气不足的道:“腊…腊月初二……姑娘,怎的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还这么吓人的眼神。

柳黥宁没说话。

她垂眸看着桌上的膳食,同记忆中的一一比对,良久才轻声道:“青螺,我头疼。”

顿了一会,在青螺变成热锅上的蚂蚁之前,她又接着道:“许是没睡好罢,不是甚大事,只是没什么胃口。你……你单拿些我最爱吃的吧,其余的便不要了。”

青螺担忧焦急却没甚办法,只得先应下,将桌上几样柳黥宁素日爱用的都挪了过来。见柳黥宁虽是蹙着眉,却仍是执箸一一用过几口,便小声劝慰道:“姑娘难受且先忍忍,等晚些时候回京了便可请朱大夫来给您看看。”

柳黥宁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取过一边的茶水漱去口中残余的食物味道。

果然,都是她不爱吃的。

傀儡一般模仿‘昨日’的言行,柳黥宁呆怔怔的过了一整日,只觉着一切都无比荒诞。

算起来,这该是她过的第三遍‘腊月初二’。

青螺拿来的是她最不爱吃的;邵氏给她的一盒珠宝是外祖提前送来的生辰礼;定军侯世子名为慕翛衣字御则;侍郎府的马车仍是陷进了雪坑又得了令修的帮助,赶在天黑之前回到了侍郎府。

看似是复刻了一遍‘昨日’,只细微之处却又有些不同。她的许多喜好与行为习惯似乎又有了某些只有她本人不知道的转变。

譬如,在青螺口中,她是个从来不喜写字的人。

柳黥宁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不自觉的咬上笔杆末端。

若要说除去自身以外的变化倒也是有的,比如今日的赵姨娘与柳玉合便都是以往她最熟悉的模样,那般恨不得将自己整个蜷缩起来的卑微谨慎,像似曾被她与邵氏多么飞扬跋扈的欺负过似的。

守在一边的青螺满目担忧的看着她,毕竟今天的姑娘实在有些异常。

就说此刻吧,姑娘原是最最严格要求自己的,又怎会做诸如咬笔杆这般不雅的事情?更何况她今儿竟突然的想要练字,还写了这么久……自己是自小侍候身边的,也通些诗书,可现下姑娘的字却一个也不认得。

胡思乱想半晌却毫无头绪,柳黥宁干脆将笔一丢,将青螺打发去睡觉,自己也躺在了床榻上,闭上眼睛开始数羊。

她倒要看看,明早醒来会是个什么情况。

会有多少腊月初二才能正常初三呢?

我也不知道(摊手)

总归目前提到的两个以后都会有用滴(看我真诚的小眼神儿(ˊo???????? ?? o????????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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