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州城,太子住所。
太子手中拿着一封被秘密送到他手里的信,阅后便将其置于蜡烛的火光之上,只见火焰顺着纸张燎烧而上,太子立马松开手,任其掉落在地,转瞬间便化为灰烬。
这两日君临关内的气氛愈加紧绷,北蛮人不住的试探令战士们身心俱疲,故而当他们听到太子即将亲来慰问之时,皆兴奋不已。
在这样危险的时候,太子殿下却仍能亲临前线,足以可见朝廷对他们守边将士的重视及关怀。
一时之间士气无比高涨。
苏承轩听到太子前来君临关的消息后,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太子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开战在即,以他怕死的性子没有远远避走便算他沉得住气了,如今反倒还凑上来,此举太不寻常,想必他定有所图。
只是他此时猜不到太子的意图,只能暂且静观其变。
太子特意召了苏承轩来见,装模作样地问候了一番,苏承轩只淡淡地应着,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看着在他眼前低眉敛首的苏承轩,却并没有多少恭敬之意,太子暗自咬牙,横竖这人就要死了,他忍一忍又何妨。
突然警哨拉响,苏承轩也忍不住猛地抬起头来。
太子大为震惊,站起身来问道:“发生了何事,可是敌袭?”
有一人急匆匆跑进来回道:“回殿下,城门外十里之地,发现北蛮大军正疾速赶来。”
太子眸光流转,喝道:“岂有此理,北蛮这等猖狂,欺我大阜无人不成!”
随即又吩咐道:“传我军令,集结军队,配军营作为先锋,率先出城迎敌!”
那人领命,匆忙跑去传达。
太子将目光转向苏承轩,带着诡异的友好笑容,对他道:“这些日子来听说三弟在配军营中极有威望,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这等关键时刻,还望三弟能代哥哥领兵出征。”
苏承轩低着眼睑,听了这番虚伪之语险些要笑出来,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他故作为难道:“皇兄说笑了,我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当此大任。”
太子驳道:“三弟此言差矣,两军对阵,最重要的就是军心,而你代表的是天家,若能亲自领兵,定能让军心大振,如此便能轻而易举得胜归来。”
苏承轩仍旧不肯答应,只坚持道:“两军交战岂是儿戏,皇兄莫要拿弟弟开玩笑了。”
见他这般油盐不进,太子突然冷了脸,沉声道:“孤既为元帅,说出的话便是军令,三弟是想违抗军令不成?”
苏承轩连忙跪了下来,假作惶恐道:“既然皇兄不怕因我而误了大事,臣弟去便是了。”
太子大手一挥,令苏承轩立即下去整装待命。
走出屋门的苏承轩目光冰冷,却隐约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
听到警铃响的声音后,顾南楚便带着沈倾执登上了城门,看着远处不断压近的北蛮大军,生平第一次有了些许恐慌的感觉。
这份不安在听到太子部署下来的军令后达到顶峰,他很想去太子跟前质问他究竟想做什么,可心中却明白即便是他有不顾一切的决心,于此时的情势也毫无用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配军营的一千多人整顿完毕,集结于城门口,又眼睁睁地看着献王殿下带领着这支与敌方力量悬殊的军队出城迎敌。
顾南楚双手紧紧扣住了城墙,任身旁的沈倾执不停地向他请求出战也不肯应,静立了半晌,他狠狠地一拳砸在了墙砖上,随即转身准备下去找太子陈情。
而就在此时,庆王苏承岳闲庭信步地走了上来,身后还跟着一大群护卫,那群护卫在他站在廊道之时,便都拦在了他身前,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
顾南楚知道他这是怕死,怕敌方有弓箭手,能百里之外取人性命,他强忍住才没有把鄙夷不屑表现在脸上。
“顾将军。”苏承岳笑着打招呼道,“殿下命我来此监战。”
顾南楚讥讽道:“那可真是辛苦庆王殿下了。”
苏承岳好似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般,笑吟吟道:“能与太子殿下分忧,是我的荣幸。”
“不知现下战况如何?”苏承岳问。
顾南楚淡淡道:“殿下自己看吧。”
苏承岳的目光穿过护卫们的遮挡缝隙往外看,只见城外乌泱泱的全是人,马蹄踏得震天响,见此情景,他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心中不断重复着太子方才对他说的话,这才勉强定下心神。
“敌军已近在眼前,献王殿下怎的还未出城?”苏承岳有些不耐烦问道。
“配军营从未全营出战过,没有经验,自然准备得要慢一点。”顾南楚不冷不热地回道。
苏承岳微微皱眉,对身旁的人下达指令道:“时机已到,命献王殿下带领配军营即刻出城迎敌。”
顾南楚斜眼看了他片刻,到底还是没有开口。
沈倾执听到苏承岳所言忙要上前请令上阵,却被顾南楚拉了回来。
沈倾执眼中噙着泪水,一脸不甘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
顾南楚别开眼,却仍旧不肯退让,只道:“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送死。”
不消片刻,敌军已来到了城门前。
两军对垒,配军营的一千人在浩浩荡荡的五万北蛮大军面前就像是个笑话,领头的苏承轩气势却半分不输,高大的身躯直挺挺地坐在马背上,微微眯起双眼打量着北蛮的先锋将领。
两军对阵,先点将出战,一是为振军心,二是为探深浅。
敌方率先出阵了一个魁梧壮汉,手持铁鞭,看上去格外威武雄壮。
苏承轩微微偏头,林荆宇便驱马靠了过来,他嘱咐道:“第一战必须拿下,你先去吧。”
林荆宇领命道:“是,殿下!”
林荆宇手持长剑,叫喊着冲了过去,气势十足,对面那壮汉见状也策马奔了过来,双方交汇之际,林荆宇适时下腰,几乎要贴着马背,这才躲过一击,随即他提剑刺去,那人反应也飞快,忙用双鞭抵挡,一击未成,林荆宇也不与他纠缠,退开两步另寻时机。
壮汉嘲讽道:“看来大阜朝果然都是些娘们唧唧的货色,竟让你这么个白面小生打头阵,方才让你侥幸躲过,下一次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林荆宇讥讽一笑道:“彼此彼此。”
说罢他便一跃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到了那壮汉身后,那壮汉一时不防他竟会离开马背行动,想回身时身下的骏马却突然变得迟钝不已,迟迟转不过去,而就在他左右摇头慌慌张张找人的时候,一柄长剑已经自他背后贯穿而出,而他也不禁瞪大了双眼,缓缓跌落马下。
林荆宇居高临下看着那个渐渐失去生机的脸庞,冷哼道:“死得这般痛快,便宜你了。”
就在这时,配军营这边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林荆宇的这一场胜利,令我方军心大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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