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游街

几日后,发生了一件出乎意料却又似乎在情理之中的事情:有人来给顾蓠提亲。

且来人身份还不低,乃是在京都颇有几分贤德之名的福宁长公主,这是前朝公主中少有的未被许以和亲的一位公主。

顾清影听小歆说福宁长公主此番是作为保人,而且她也带了媒人来,总之该来的人一个不少。一行人恰好也选在了顾临安在府中的时间到的。因长公主亲至,顾临安连忙亲自接待,听她道明来意后惊讶不已。

大夫人神情尴尬,福宁长公主此番前来,是为东昌侯府嫡子宋书白求娶临安王次女顾蓠而做保人,顾名思义,是要保这门亲事能成,大夫人如何敢有任何拒绝之意。

顾临安听罢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因宋书白此人他知道,是个上进之人,且东昌侯与临安王府门第也相当,结下这门亲事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福宁长公主做事雷厉风行,得到顾临安首肯后,她立马让一个姑子给两人合好了八字,甚至定好了婚期,一步到位,如今只差最后成婚那一步了,据说长公主做完这一系列事情只花了不到半日时间。顾临安自是无有不应的,大夫人有心想拖,却不敢在长公主做决定后胡乱说话,便也全程闭了嘴。

东宫里太子妃收到这个消息后,她忐忑不安地向太子言明,太子听后果然愤怒不已,甚至将手中的杯盏摔到了地上,溅起的茶水沾到了太子妃的裙摆上。

“你爹为什么总要与我作对?”太子阴沉着脸质问太子妃道。

太子妃无言以对,沉默着垂首站在一旁。

大理寺最近很是苦恼,前段日子他们自大街上捡回了一对母女来,说是年轻的女儿被人强掳去与某个大人物发生了关系,如今不幸的是这姑娘还怀有身孕。

大理寺卿林之麓顺藤摸瓜去查了几日,不料查出了一个令他十分为难的结果,斟酌再三,他决定还是呈报给陛下决断,毕竟此人不是大理寺能处理得了的。

皇上听完大理寺的调查结果后愤怒不已,那位自庆州来的女子,竟是因被四皇子苏承岳强掳去发生关系后才有的身孕,皇上气的是苏承岳已然不是第一次做出这种事情来了,着实丢皇家的脸。他当即将苏承岳宣入宫中,厉声指责了一番,随即不由分说地让他将那位大理寺的女子接回府中,正式给予名份做个妾室,还务必要他保其腹中胎儿无恙。

苏承岳不得已,只得灰溜溜地将人带了回去,可哪怕他再不愿,如今还不能让这女子有任何事,否则皇上第一个便找他算账。然而莫名其妙带回来一个女子,庆王妃沈意柔十分不满,连带着沈家对苏承岳亦颇有微词,他此番也失了圣心,不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苏承轩和苏承衍二人听说后自是乐见其成,庆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太子少了一个助益,于他们而言自然是好事。

顾蓠的亲事时间虽然仓促,但东昌侯府很是积极,各项准备也基本就绪,看来那一日在裕王府中顾蓠与那位宋书白相处甚欢。

顾蓠如今终于安静下来,静静地呆在屋子里绣嫁衣,不过不是呆在自己屋里,而是整日呆在顾清影屋里,顾清影十分无语,她帮顾蓠解决了终身大事,不料顾蓠竟还缠上她了。

“二姐,你天天与我呆在一起做什么?我又不能帮你绣嫁衣,况且我也不会。”顾清影十分无奈地对顾蓠道。

顾蓠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还有一月时间我便出阁了,到时候想见你只怕没这么方便了。”

合着这是舍不得她?顾清影虽认知到了这一点,却十分怀疑,之前顾蓠可是看她哪哪都不顺眼,这态度转变也太快了。

“从前是我不懂事,看在此番生死与共的份上你原谅我。”顾蓠一脸认真道,“其实一开始我并不讨厌你,有个妹妹我还挺欢喜的,只是我感觉到大夫人不怎么喜欢你,所以便顺着她的意思与你作对。”

顾清影闻言微微叹气,大夫人不喜欢她这点她是无力改变了,不过也无所谓,横竖她也并不怎么与她相处。

“此番你能如愿找到个好夫婿,恭喜你了。”顾清影亦真诚道。

“那你呢?”顾蓠突然反问她道,“可有心上人了?”

提及心上人,顾清影便想起了沐子陌,情绪顿时变得低落,她低声道:“我就没你这般好运了,待做完一些事情,我便回蝴蝶谷中呆着。”

顾蓠察觉到了她神情不对劲,十分好奇,便试探着问道:“那人是江湖中人?”

顾清影点头。

江湖中人的爱恨情仇复杂多变,完全超出顾蓠的理解范畴,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宽慰顾清影道:“那人也太没眼光了,你不必过于在意,大不了换个心上人便是。”

顾清影听了她这番话不禁失笑出声,看来顾蓠还是找茬比较擅长,安慰人实在是生疏。虽说其实她说得也有理,可换个心上人,哪有那么容易,她喜欢沐子陌也不是一两日了,这份心意岂是说变就能变的。

京都主街上,有一家从外面看上去毫不起眼的绣坊坐落其间,不过里头规模倒不小,此时正有十几个绣娘正坐在织机上忙碌着。

大堂的角落里,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正认真地对比着花样,突然听得她前头几人交头接耳地议论起什么事情来。

“听闻今日乃是新科进士奉旨游街,只怕已经开始了,我们不出去看看?”说话的女子眼中透露出几分期待兴奋之意。

另一女子忙道:“自然得看看,可现在外头还没听到动静,只怕还没走到这里,这会儿领班定不让我们出去的。”

“我们去与领班姑姑商量商量吧,待有动静传来我们再出去,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几位女子略一思忖,便打定了主意,各自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那个胆大些的便率先站起身来朝领班走去,其余几人也连忙跟上。

大堂内正做着活计的人一时皆被她们几人的动作吸引了目光,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们。

领班的女子年纪要稍大些,看着很是面善,听这几人说明缘由,不由得无奈一笑,随即微微点头,那几人顿时开心的差点跳起来,众人不禁更为疑惑了。

领班女子站起身来对大家道:“今日是诸位新贵游街,也算是难得的盛事,你们想凑热闹的便出去看看吧,就当是长长见识。”

大家闻得此言一阵欢呼,都放下了手里的活,三三两两结伴跑了出去。

只余下角落里的那女子,她仍忙着自己的事,丝毫不为所动。

领班女子走过来问她道:“离鸢姑娘,你不去看看吗?”

这女子正是先前齐州城惨遭灭门之祸的陈离鸢,后来得人所救,被安顿在这间绣坊中。

陈离鸢淡淡笑道:“我便不去了,手上还有许多事情没做完,耽误不得。”

领班女子无奈一笑,道:“活儿哪有做完的时候,这么一会儿功夫也耽误不了什么,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失了姑娘的朝气,变得如我一般了。”

陈离鸢笑道:“像姑姑有何不好,只怕我还远不如姑姑通透呢。”

领班女子听着这话自是十分受用,可也不愿看她这般形如枯槁的样子,便拿走了陈离鸢手中的绣样,强拉着她出去了。

此时外面正是热闹的时候,主街两边看热闹的人群跟着状元郎的马儿跑,乌压压的一群人马上就要来到绣坊门口。

身旁的女子们皆翘首以盼,目光盯着远处,口中道:“不知今年的探花郎是何模样,会不会比往年的俊些。”

另一人闻言忍不住调侃她道:“你这个不知羞的,往年的有多俊你可都见过了?竟还比较起来了。”

说话的女子登时红了脸,伸手作势要打,那人慌忙躲开,一时闹成了一团。

其中一个性情爽朗的姑娘忍不住反驳道:“我们既特意出来看了,可不为的就是看看探花郎有多俊,难不成你是为评鉴状元郎的文章来的?那也得看得懂才是。”

众人听了这话,顿时都笑得前仰后合的,连陈离鸢亦忍不住捂嘴轻笑。

领班女子见了,忍不住对她道:“这才对嘛,姑娘家就是要多笑笑才好看。”

陈离鸢闻言微微红了脸。

正说笑着,游街队伍已来至跟前,状元郎打头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气势十足,紧随其后的便是榜眼与备受瞩目的探花郎。

陈离鸢不经意间望了过去,却顿时呆楞住了,不禁喃喃喊出声来:“景云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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