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日月同行相生相息

第二天,应该说已经过了零点后的、今天的晚些时候。

南木空玄舟是被南木空肃寒给踢醒的,但是醒了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同胞兄弟的腿正在自己的肚子上,还动了动。

看来应该是南木空肃寒把腿踢上自己肚子的时候惊醒了的。

因为一抬头就能够看到墙上的钟,所以南木空玄舟边把南木空肃寒的腿从自己的腹部挪开,边看了看,快要中午了,或者说,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该是吃午饭的时候了。

可是自己的兄弟还在蒙头大睡,甚至还踹了自己一脚。

“死猪,起床了,我们该去找东丹了。”

南木空玄舟晃晃睡死的南木空肃寒,无果之后再踹踹,生生把人踹醒了。

“你干嘛!”

南木空肃寒活像一直炸毛的猫,醒来后被南木空玄舟拉着被子叫起来,两人在床上互相扯着那床可怜的被子,谁都不愿一松手,南木空肃寒也不愿意从被子里起来。

“醒醒!记得我们约了东丹的!”

“你昨天弄到那么晚,不能让我睡会儿啊!”

“还睡!你看看几点了!再过会儿要吃晚饭了吧!”

“哪来的晚饭啊!这才十一点刚过吧!”

“睡到十一点过了你还不是死猪?”

“你不是也睡到这个点嘛!”

“哈?比你早几分钟吧!”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一个踹腿一个拽手,总之就是两人在床上就打起来了。

还是打着打着就起来了的那种,打起来了。

等两人都收拾完毕后一起出门的时候,南木空玄舟再抬头看看钟的时候,比较刚才也才过了十多分钟,却因为叫自己的双胞胎兄弟,而让自己感觉好像过了几个小时的错觉。

南木空肃寒和南木空玄舟一起站在只写了“东丹”的房门口、正准备敲门的时候,那扇门就开了。

“中午好,先进来吧。”

东丹安念来开门的时候,头发是随意束着的,但是看着并不凌乱。

“中午好,抱歉久等了。”

“其实我也才刚洗漱好准备收拾一下就去找你们。”

两人进了东丹的房间,发现这个房间里虽然只住了一个人,但是构造依旧是双人间的大小。

“东丹,就你自己住嘛?”

因为一般同姓氏的一起住会写全名,但是有血缘关系的就会只写一个姓氏,下面分别写下两人的名字,所以在看久了写着“南木空”门牌下面的“肃寒”和“玄舟”后,前一天晚上来找东丹安念的时候只是看了门牌也没在意别的。

现在确确实实的看来,才反应过来东丹安念是一个人住在这个空间里的。

东丹安念边把不久前的夜里说过的话又解释了一遍,边从冰箱里拿了两瓶牛奶出来温了再递给两人,让他们稍等片刻,自己在这期间扎个头发。

东丹安念的头发是跟西陆白久和一样的中长发,但是不同于西陆白久和的金色马尾,东丹安念的头发披下来刚好过肩膀,说是扎头发,也不过是左右各挑起一股,合在一起扎好后随着其他不被束缚的头发一起披着。

“一个人住不错哎,你这里好清净,也不会有个讨厌的兄弟大早上使劲儿扯你被子叫你起来。”南木空肃寒说这话的时候抬眼看了一眼南木空玄舟,喝着牛奶。

“拜托,今天早上是你一脚踢到我肚子上把我弄醒的吧!而且实际上也不是大早上了,都中午了。”

“那你为什么不滚回你自己房间里去睡,这么大了还要哥哥陪你睡。”南木空肃寒对于自己没睡饱的情况下被拉起来的怨气还没有消散。

“是嘛,那我怎么没看你收拾过你自己的房间,要说是你房间的话,也该是那个被你堆满杂物的乱糟糟的房间吧,你要是不乐意跟我住,下次大扫除的时候就自己做点事,‘哥哥’该有‘哥哥’要做的事情吧,嗯?”

南木空玄舟每说一次“哥哥”的时候,腔调也不会有多好,加上南木空肃寒也还没消气,所以两人快要在东丹安念的客厅打起来的时候,被一句“久等了”给拉了回来。

看到收拾完毕的东丹安念,南木空肃寒和南木空玄舟的身体和精神都定格在那里了,全身上下只有眼睛时不时眨一下。

“嗯?怎么了嘛?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不对劲的地方嘛?”

东丹安念看看对面两尊雕像看着自己的眼神,又上下看了看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再抬头看看面前两人,眨眨眼,这么问着。

“昨天就想说了……”

“但是怕你觉得我们是变态来着……”

“嗯……”

“东丹你的头发好漂亮!”

“眼睛也是!”

与东丹安念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的、极其高调、高明度的、赤红色的发色,与火焰蓝的瞳孔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

“是嘛,谢谢……”

然而,在东丹安念还有点不好意思的时候,南木空肃寒和南木空玄舟又互相看着对方的脑袋。

“你那坨棕毛好丑。”

“你那坨才是棕毛,我这是栗色,跟你的有区别的。”南木空玄舟看看南木空肃寒的头发,再摸摸自己的。

“其实从外观上看,都是差不多的啦……”东丹安念看着这两个又拽在一起的人,失笑着说道。

“说起来,东丹你是怎么认出我们的?”

“我们应该没跟你说过怎么分清吧。”

“啊,这个……”

在东丹安念刚准备解释的时候,面前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又开始一唱一和的互相叙述了。

“我们以前也没见过,对吧。”

“嗯,我们是第一次见到东丹。”

“难道是这个!”

南木空肃寒举起的是左手,而南木空玄舟举起的是右手,两人保持着高度的一致,同时举起手,同时指着今天被戴在脑袋上的元素令,用一模一样的表情看着东丹安念。

“这可是我们的明示!”并且说着一模一样的话。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来没人看出来过。”

“没人看出来过。”

“啊……那大概是我运气好吧……”东丹安念有些无奈的笑着回答道。

话虽如此,但也还是浅浅回忆了一下。

大概是东丹安念五岁时的事情。

正是刚才被南木空肃寒和南木空玄舟说好看的两个外观。

红发、蓝瞳。

那是一般的巫师不会有的特征。

纵使具有遗传因素,大多数人也不会有如此特殊的外观,所以周围的孩子都说东丹安念是妖怪,不是人类,更加不是巫师,同龄的人都害怕东丹安念,也不会离他很近,但是这是东丹安念与生俱来就有的,是自己无法改变的身体的一部分。

入学季,东丹安念进入学校后,依旧是一样的原因导致了一样的处境,没有小朋友愿意与自己亲近,甚至还有欺负自己的人。

就连管理老师都说他的外表异于常人,别的孩子害怕他是理所应当,还在无意见听到说如果是自己小时候看到这样的人也会害怕,更别说是自己的孩子遇到类似东丹安念这样异于常人的外表了,自己也会叫孩子离他远一些的,不怪那些家长和孩子如此对待。

自此之后,东丹安念不再愿意去学校,潜移默化中也觉得都是自己的问题,后来逐渐的也不爱出门了,只是窝在家里自己翻翻书学习魔法,偶尔会趴在窗台边看看外面、晒晒太阳。

有时候会晒着太阳就会很舒服的睡过去,醒来的大多时候都已经是傍晚了,由太阳变为了月亮。

除了很多年前的某一天。

东丹安念像往常一样,晒着太阳就睡着了。

只是醒来的时候,外面太阳还高高挂着,面前有两张神情一模一样的脸,趴在外面的窗台上盯着自己看。

“呜哇!他醒了耶!”

“肃寒你好吵啊,我看到他醒了。”

“红色的头发。”

“还有蓝色的眼睛。”

“好厉害!”

“好厉害。”

本就被面前的人吓了一跳的东丹安念,再看看是一模一样的两张脸,已经从“是不是自己真的是妖怪,现在妖怪来带自己走了”想到了“应该是自己睡迷糊,眼花了看到重影了”,再到听到面前两人异口同声的“好厉害”,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的同时,眼睛也在往外面冒眼泪。

“哎?”

看着面前漂亮的人的漂亮眼睛里有水珠在打转,再多说点就好像要啪嗒啪嗒往下落了,两张一模一样的脸瞬间开始了一模一样的慌慌张张,不知道说什么好来安慰屋内的男孩。

“不是、不是,怎么了啊!你别哭啊!”

“啊!玄舟你把人弄哭了!”

“才不是!肃寒你胡说!”

“你看他这么难过,肯定是被你吓着了,谁让你一上来就盯着人家的脸看啊!”

“明明你也看了那么久啊!还说长得很好看,头发颜色超酷的!你别全赖我啊!”

“是你说完之后他才哭的哎,这当然全都是玄舟的错!”

“啊!难道、难道你做噩梦了嘛?别怕别怕,现在是现实世界,没有梦里奇怪的东西的!”

站在东丹安念视角右侧的那个听到左侧的那个人的话之后明显有点慌乱,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的安慰着屋内将要落泪的人。

“玄舟,你做噩梦会哭,不代表人人做噩梦都会哭啊!”

“肃寒做噩梦也会哭的吧!每次还去找师父哭,搞得我都睡不好。”

“你不是也会被吓醒了去找师父嘛!真是的!”

看到还没想好怎么安慰怎么道歉的两人手忙脚乱,但是从他们的话里,东丹安念也知道两人没有恶意后,只觉得很有趣,瞬间破涕为笑了。

“咦?”

听到窗边的人轻轻地一声笑,两个一模一样的人都停了下来,再次齐刷刷的趴到窗台上去,圆圆的眼睛盯着东丹安念的眼睛看。

“不哭了耶。”

“真的哎,而且感觉眼睛更好看了。”

“是因为有眼泪湿润过的缘故吧。”

“你、你们……你们是谁呀……”

因为很少跟人说话,比很少更少的是跟同龄的人说话,所以小时候的东丹安念的口语不算很好,有点结结巴巴的,甚至十岁了小奶音都还没褪去。

“他是玄舟。”

“他是肃寒。”

面前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互相说了对方的名字,然后一起问道:“你呢?”

“我、我叫、安……”

“an?”

“安、安……”

“原来你叫安安啊!”

“额……嗯……”东丹安念不怎么会多说话,自然也不想解释,想着左右不过一面之缘,就点头应了下来。

“那!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安安!”

“太阳落山了,我们要回去了……”

“明天!明天中午午饭后我们会来找你的!”

“之后一起出去玩!”

“不要睡觉哦!”

“要等我们过来!”

自说自话就离开的两个人,东丹安念看着远去的背影,两人手拉手走在黄昏的落日中,身形大小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应该年龄也相仿。

虽说这个年纪的孩子前一天说过什么第二天可能会因为其他事情冲掉而忘记的概率是很高的这点东丹安念是知道的,但是还是不免的开始期待了起来。

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太蠢了,不过是刚认识的人随口说的话,居然还当真了。

可是到了第二天中午,午饭刚吃完回到房间里的东丹安念,没有像平时一样看着魔法书自学,而是趴在窗台上,看着昨天那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离开的方向,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很期待的等他们到来。

“安安!”

“我们新发现了一条小溪!”

“一起去玩吧!”

“一起去玩吧”,是一句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邀请,但是东丹安念幼年时却从没有人这么对自己说过。

所以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东丹安念又想哭了,但是想到前一天的事情,自己忍住了眼泪,只是带着微微有些哭腔的声音应了下,就离开窗台边,去换了鞋,出现在了家门口。

当然,这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也是,在东丹安念换上鞋的期间,从东丹安念房间的窗台边,转移到了东丹安念家的门口,手拉着手的等着他出来。

出来后,这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恶人一边围过来一个,一人拉起自己的一只手,就这么带着自己去看外面的世界。

东丹安念后来才知道,这两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长得一模一样、说话方式很有趣的、性格甚至也很相似的男孩子,是双生子,所以才几乎处处都一样。

这对双生子每天都会在中午的时候来找东丹安念玩,再在傍晚日落的时候与东丹安念分别。

渐渐地,东丹安念开始变得有了些活力,也不那么害怕跟人相处了。

并且在这对有趣的双生子几乎每天的夸赞的不懈努力下,不再因为自己的外观与众不同而自卑了。

跟他们一起玩的时候,东丹安念也学到了一些魔法,假期结束之后,双生子才知道东丹安念正是因为与众不同的外观,才不去学校,也不喜欢与人接触的。

而他们也是不去学校上学的,但是该学习的魔法却一样不落的都会,所以两人就自顾自的担任起了东丹安念的老师来。

因为只有在上午会学习两个小时的魔法,所以依旧是午饭后来找东丹安念,也教东丹安念每天自己所学习到的内容。

东丹安念不想浪费和双子一起玩的时间,所以学得很快,格外的认真和努力,把双子两个小时学会的魔法,硬是一小时就学会了。

剩下的时间,就都是在这附近探险了,说是探险,实际上也不过是到稍微不怎么熟悉一点的地方玩而已。

日复一日,在双子跟东丹安念相处了好些个春夏秋冬。

东丹安念只恍惚记得,那天跟初次见面时一样,是刚入秋的某一天。

那天双子照常在中午时分来找他,但是却告诉他,明天开始就不能来跟他一起玩了,因为他们必须要离开了,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但是一句话两句话他们说不清,东丹安念也沉浸在要与两人分开的难受中,也没仔细听,只知道他们明天不会来找自己一起了。

所以这一天,平时午后到傍晚的这几个小时,因为突如其来的分别而变得异常珍贵了起来。

分别来得突然,可三人的探险计划还有那么多地方没有去、那么多想做的事情没有完成。

挑挑拣拣,最终选择“去第一次一起玩的那条小溪边。

至于做什么,因为是最后一天了,双子给东丹安念带了一颗东丹安念从没见过的、但是可以肯定那是个球体的东西,作为礼物。

所以,这一下午的任务,就是教会东丹安念怎么玩这颗球。

双子离开了。

带着东丹安念做的、今天之前还只是半成品的、下午早些回了东丹安念家、看着东丹安念完成的、两只一模一样的、基于白面米团为原型的玩偶。

那是东丹安念对南木空肃寒和南木空玄舟的第一印象,两只圆润润德像是白面米团一样可爱的人。

不同的是,一只脸上绣着太阳,另一只在对称位置上绣着的是月亮。

第二天,东丹安念像往常一样趴在窗台边,不知道为什么,暖阳正好,却怎么也睡不着。

从中午,一直到傍晚,再到晚上。

他们都没有出现。

第三天,他们没有出现。

第四天也没有……

第五天也是……

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多月,那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之后的日子也是一样。

太阳和月亮真的一起离开了。

只留下了回忆。

一颗名为草球的球。

一些奇形怪状的石子。

一条象征友谊的草绳。

一起编了好几次才成功的花环。

好不容易寻回但是破了舍不得扔的风筝。

没有吃完的橙子蛋糕。

还冒着热气的拉面。

没有煮好的红豆汤。

为了买新的玩具而一起攒的零钱。

因为只有唯一一块而时常被争夺的三角形的积木板。

已经从小鱼苗长大后又寿终正寝的金鱼。

写成册的新魔法书。

……

来承载着东丹安念此后的每一个春夏秋冬。

“这怎么可能啊!”

“那东丹现在能分清我们嘛?”

面前长大了的双子的话把东丹安念拉出了回忆。

“这个,因为你们都说了有关发色和眼睛的事情嘛……自然是分得清的,眼睛和发色都是与对方交替的,真的很特别。”

还没等南木空双子回话,东丹安念就一拍手,双手合十,然后等着双子起身,就去用午餐了。

“好啦,我们再不走就没有午饭可以吃了,边走边说吧。”

“好!东丹想吃什么?”

“嗯……橙子蛋糕吧……”

想到了有关过去的回忆,东丹安念勾起嘴角,说着小时候与两人最常一起吃的点心。

“东丹也喜欢吃橙子蛋糕吗?”

“我们超喜欢橙子蛋糕的!”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

“嗯,我也喜欢,不过这是甜点,得留在饭后,主食的话,拉面或者红豆汤都好,你们呢?”

“我有点想吃拉面了。”

“你吃了拉面再吃蛋糕,甜的和咸的一起吃真的没问题吗?之前不是有一次你拉了一晚上肚子嘛……”

“那是热豆浆和冰淇淋的错,跟甜咸没关系,东丹你觉得呢?”

“我觉得……都好。”

甜、咸,太阳、月亮,于我、于生命体而言,都不可或缺。

“安安!”

“我们的全名是南木空!”

“以后一定要来找我们!”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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