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酌仰头喝了一口酒，只觉得喉咙间一阵哽咽而难以下咽。

十七岁那年也是这般酒宴，叶庭轩还只是那个遭人嬉笑的教书先生，在众人的为难中难以立足。那个夜晚月色格外柔和朦胧，在低头闻见花香的亭内萧酌懵懂无知地和叶庭轩长吻，混合着浓郁酒精味。他纠缠如今放置不下的情感也就是从那一夜开始。萧酌自以为在生意场走了近三年，叶庭轩这个名字已经淡出了他的生活。

从客栈惊鸿一瞥，到雨天久立于叶庭轩在院门口，兜兜转转萧酌避不开也左右不了。

萧酌看着叶庭轩被歌女纠缠而不脱身，苦涩的妒意攀延着喉咙顺着酒精一路延伸。是了，萧酌断袖之事反正也早已在南京城传遍，他如今做出些什么也不会有人觉得诧异吧。

萧酌眼底隐约泛着红色血丝。他放下酒杯，起身快步朝人群中走去。

酒精的冲撞力之下他走的并不是很平稳，身上还有很浓重的未融化的雪，淌在他的眉间，萧酌举止间隐约还有年少时不畏世俗的影子。

他穿过人群，甚至推开了挡在他面前的人，在几声诧异声中径直走向叶庭轩。叶庭轩依旧保持风度翩翩之态，身边的舞女歌女不绝，萧酌冷着脸推开那些惺惺作态的舞女歌女，径直走到叶庭轩面前。

叶庭轩抬眸和他对视了片刻，手中举着的酒杯轻轻晃动，明晃晃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隐隐透着光。叶庭轩眼底只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随即避开了眼神看向别处。

萧酌上前，伸手一把揽住叶庭轩的脖颈，仰起脸凝视着他的眼睛片刻，萧酌略微透着湿润明亮的眼眸对上叶庭轩深邃的瞳孔，和五年前一样，萧酌对视于这犹如裹着一池春水散不尽看不清的眼眸就好像要被吞噬了一般，他闭着眼踮起脚重重地吻上了叶庭轩的唇。

萧酌冰凉的指尖在叶庭轩脖颈徘徊，他的唇瓣抵着叶庭轩喝了酒有点温热的唇，隐约带了一点探寻的意味，舔舐着他的舌尖，他深深地吞噬着属于叶庭轩的气息，那种熟悉的透着成熟男人的魅惑感让他深陷其中。

叶庭轩短暂的诧异般的僵硬之后，很快一只手覆上了萧酌的腰际，指尖从他隐隐敞开的衣间划过，叶庭轩温热的指尖在萧酌瘦削的身躯掠过，加速着萧酌剧烈跳动的心跳。叶庭轩俯身反客为主逐渐深入，带着他侵略者的意味一点一点吞噬着萧酌唇齿间的所有气息。交错的鼻息和掩不尽的急促不流畅的呼吸里，萧酌闭上眼。

众人皆惊，满座无声。叶庭轩松开萧酌，手依旧环在他的腰际，转头对着周围的人投去了冰冷的目光，声音不高不低：“今日便散席吧，诸位慢走不送。”

萧酌忽然惊醒一般，只觉得面色泛红如同发烧一般，他半掩着面容垂着头匍匐于叶庭轩的胸口。

人都走散了。

叶庭轩一阵轻笑。他低头在萧酌耳边低语：“萧酌，尝到心碎的滋味了么？”

萧酌有的时候看不透叶庭轩的举止。

明明不想见他，最后却还是找了机会让萧酌自己送上门来。明明了断了和他的感情，却又好像故意让他看到他和歌女好像很亲近的样子，让萧酌发妒。叶庭轩和五年前一样，疯狂执迷，手段根本让萧酌看不透。

萧酌呼吸隐约有点发窒，他垂着眼眸不语，耳边早已一阵发红，被叶庭轩低声轻语喷出的热气沾染。叶庭轩揽着他纤瘦的腰际轻轻一侧身将他抵在一边的长椅上，一面顺着他的耳鬓一路细碎地吻下去。萧酌躲在叶庭轩敞开的衣襟下，面色被暧昧不清的潮红掩盖。屋外大雪满天，飘飞的雪花从半开的窗口飞入，和纠缠撕裂的衣摆点缀在一起，在叶庭轩温热的手指间隐约滑落融化，流淌在萧酌发烫的皮肤上。萧酌整个身体全然没有力气一般地瘫软在长椅上，眼底透着一层含混不清的薄雾。五年前亭苑内压弯了枝丫的海棠似乎又绽放了，他嗅到了清幽的花香伴着叶庭轩浓郁的气息交错的呼吸，在他裸露的皮肤间游走穿行。

萧酌终于承认了。

他和五年前的萧酌一样，发了疯地爱着叶庭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