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联手

北狄的春日不似南梁那般温软,胡杨林刚抽新绿,风里还带着几分料峭寒意。

谢明微披着件月白绣云纹的披风,坐在顾昀川书房外的梨花树下,手中捧着盏温热的奶茶。

她垂眼望着他——顾昀川坐在窗边的紫檀木案后,正低头批阅北狄的政务文书。他今日穿了件银灰色的锦袍,腰间系着黑带,墨发松松束在脑后,显得侧脸清俊柔和。

许是察觉她的目光,他抬眼望来,眼底带了点笑意:“谢小姐盯着在下看了半柱香,莫不是觉得在下,比你手里的茶还好看?”

谢明微指尖划过茶碗边缘,故意露出几分挑衅模样,轻哼道:“顾公子好看得很,看顾公子咳了好几日,还硬撑着处理这些事,怕你哪天咳着咳着,直接栽在案上,我可没人帮我分析局势了。”

话虽带刺,却伸手将刚送来的茶碗递过去:“热的,比你那碗好些。”

顾昀川接过茶,手指碰了碰她的手背,见她手凉,又将暖炉往她那边推了推,才慢悠悠道:“有谢小姐盯着,在下便是想栽,也得先问问你同不同意。”

他拿起茶盏低头啜茶,余光却瞥见她耳朵泛红,嘴角忍不住往上勾,这姑娘总爱装得牙尖嘴利,偏偏容易被一点小动作戳破心思。

“这处的赋税调整,需再斟酌。”顾昀川将文书递向谢明微。风卷起落在案上的梨花瓣,他伸手拂去,动作间带着几分慵懒。

谢明微放下茶盏走过去,低头看文书,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北狄百姓刚经历战乱,赋税过重恐生怨言。不如分三年逐步调整,既不影响国库,也能安抚民心。”

顾昀川点头,提笔按照她的意思修改,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伴着窗外的鸟鸣,竟格外和谐。

“还是你心思细。”他轻声道,目光落在她发间别着的那支玉簪上,那是前日他寻来的暖玉所制,特意让工匠雕了小巧的海棠花。

谢明微察觉到他的目光,脸颊微红:“不过是随口说说,哪有你想得周全。”

正说着,院外传来一阵争执声,伴着春桃的冷斥:“元启!你再挡我剑路,我就把你那袋奶酥全喂狗!”

谢明微探头去看,只见春桃穿着紫色劲装,手握长剑,剑风凌厉扫过庭院里的木桩,而元启穿着浅灰短打,手里拎着个食盒,正绕着木桩躲她的剑,还嬉皮笑脸:“春桃姑娘,我这是帮你练反应呢!你看你刚才那招,要是敌人从左边来,你不就中招了?”

说着还从食盒里掏出块奶酥,“尝尝?厨房刚做的,很甜的哦。”

春桃收剑,冷着脸不接,转身要走,脚下却不小心崴了一下,踉跄着差点摔倒。

元启眼疾手快冲过去扶住她,掌心触到她手腕,语气立马正经:“怎么这么不小心?崴到脚了?”春桃挣开他的手,咬牙道:“不用你管!”可转身时,脚步却明显滞涩。

谢明微看得好笑,转头对顾昀川道:“你这暗卫,倒是越来越不务正业了。”

“他愿意,便随他去。”顾昀川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只要不耽误正事就好。”

话音刚落,书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顾昀川的贴身侍卫神色慌张地走进来,手中捧着一封密信:“公子,南梁急报!”

顾昀川脸色沉下,起身接过侍卫递来的密信。

信纸展开,上面字迹潦草,写着“摄政王朱勉联合南梁反叛势力,已占云城、雁门、清川三城,南梁危在旦夕,恳请北狄出兵相助”。

谢明微凑过来一看,指尖立马点在地图上的云城:“云城是南梁门户,朱勉占了这里,必定会联合北狄的反王势力——到时候北狄边境不稳,我们在北狄的根基也会动摇,不能坐视不理。”

顾昀川将信纸揉成一团,指尖泛白:“但岳俞麓此人,向来两面三刀,未必是真心求助。你留在这里,我带影阁的人去。”

谢明微却立马站起身,伸手按住他的胳膊:“不行。我们是盟友,要去一起去。”

她故意挑眉,语气带着调侃,眼底却满是认真,“我虽不会武功,却也能帮你盯着摄政王的小动作,总比你一个人应付两面夹击强。”

顾昀川望着她坚定的眼神,沉默片刻,终是妥协:“好。但你得穿软甲,不许逞强。”

他转头喊元启:“去把我上次让匠人做的素色软甲拿来,再备两匹快马。”

元启刚应下,就见春桃拎着个锦袋过来,递给谢明微:“小姐,这里面是上了毒药的银针,还有止血的金疮药,你带在身上。”

元启凑过来:“春桃姑娘,我帮你拿剑吧?你那剑沉,骑马不方便。”

春桃白他一眼:“我自己拿得动,不过……”她顿了顿,从锦袋里掏出个小药瓶,“这个给你,受伤用。”

元启接过药瓶,笑得眼睛都眯了:“知道了!春桃姑娘放心,我肯定不会受伤”

-

大军抵达南梁边境时,岳俞麓早已在城外等候。他穿着件紫色的锦袍,腰间系着玉带,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顾公子,谢小姐,辛苦你们了。”

顾昀川淡淡点头,目光扫过岳俞麓身后的士兵,语气冷淡:“朱勉现在在哪?”

“他就在城内,兵力大概有五万。”岳俞麓引着他们来到营帐,展开地图,“我计划让谢小姐带着少量兵力,假装进攻,引诱敌军追击。顾公子则率军从侧翼包抄,我在城中策应,打开城门。”

谢明微点头,手指在地图上划过:“城西有片树林,适合埋伏。我带五百士兵从正面进攻,只要敌军追出城外,你就能趁机包抄。”

顾昀川看着她,眼中满是担忧:“你小心些,若情况不对,立马撤退。”

谢明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

第二日清晨,

谢明微带着五百士兵,举着南梁的旗帜,朝着城门进攻。她故意让士兵们表现得慌乱,像是不堪一击。

城楼上的朱勉果然中计。他穿着件黑色的铠甲,立马嘲讽:“顾昀川谢明微,你们两个草包,也敢来坏本王的事。

顾昀川闻言,不屑:“少废话”

朱勉挥手:“不过是些乌合之众,给我杀了他们!”

城门打开,敌军汹涌而出。

谢明微见敌军追来,立马率军撤退,朝着城西的树林跑去。

敌军不知中计,紧紧跟在后面。

就在这时,顾昀川率军从侧翼杀出。

他手持长剑,银白色的铠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气势惊人。敌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顿时乱作一团。

岳俞麓在城中见时机成熟,立马率军打开城门,杀了出来。

三方夹击,敌军节节败退。

混乱中,朱勉看着局势不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悄悄拉弓,瞄准了正在指挥士兵的谢明微。箭如流星,直直朝着谢明微射去。

“小心!”元启大喊一声,却已来不及。

谢明微只觉手臂一痛,低头一看,箭已射中她的左臂,鲜血瞬间染红了红色的劲装。

顾昀川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策马冲过去,一把将谢明微拉到自己马后,左手紧紧护住她的腰,对着敌军怒吼:“朕看谁敢伤她!”

这一声“朕”,震得周围人都愣住了,元启手里的刀顿了顿,满脸惊讶,春桃也停下动作,眼底闪过疑惑。

就连岳俞麓,也下意识地看了顾昀川一眼,眼神诧异。

这是顾昀川第一次当众称“朕”。他的气势震慑了周围的敌军,纷纷后退。

谢明微忍着痛,靠在他的背上,在他耳边轻声说:“左前方三十步,有弓箭手,小心。”

她的声音很弱,却字字清晰。

顾昀川立马搭箭,凭着声音判断方向,“咻”的一声,箭精准地射落了那个正拉弓的弓箭手。

谢明微从袖中里掏出银针,反手一扬,三根银针分别射中了身后三个偷袭的敌军,银针淬了毒药,敌军立马倒地抽搐。

她靠在顾昀川背上,气息有些不稳,却还不忘调侃:“顾公子,你刚才那声‘朕’,可是把我吓了一跳,不会是为了小女子吧?”

顾昀川握着剑的手紧了紧,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先打赢再说。”

他策马转身,与谢明微背靠背站着,长剑横扫,挡开周围的敌军;谢明微则不断掏出银针,精准地射中敌军的要害,两人配合得默契无比,仿佛一体。

元启反应过来,立马挥刀冲过来,护在两人左侧:“公子!春桃姑娘,你护着谢小姐!”

春桃也冲过来,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将靠近的敌军一一斩杀。

有个敌军的刀差点砍到春桃的手臂,元启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开,自己却被刀划到了胳膊:“没事吧?春桃姑娘!”

春桃看了眼他流血的胳膊,皱眉道:“你下次别这么莽撞!”嘴上虽凶,却把袖中的一瓶金疮药丢给了他。

激战了一天一夜,敌军死伤惨重。朱勉见大势已去,悄悄放了把火,趁着混乱,带着少量亲信逃跑了。

顾昀川见状,立马要追,却被谢明微拉住。

她的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别追了,他跑不远。留着他,能引出更多余孽,一网打尽。”

顾昀川看着她受伤的手臂,心疼不已,只好停下脚步。

岳俞麓走过来,看着谢明微受伤的手臂,从怀里掏出个药瓶:“我这里有上好的伤药,能止痛止血。”

顾昀川立马挡在谢明微身前,脱下自己的披风,小心翼翼地裹住她的手臂,语气冷淡:“不必,北狄的药够好了。”

岳俞麓看着他护犊子的样子,失笑:“北狄皇上这醋劲,倒算得上是当今第一了。”

顾昀川没理会他,抱着谢明微转身走向营帐。

谢明微靠在他的怀里,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知道,有他在,无论遇到什么危险,她都不会害怕。

在不远处,元启正帮春桃擦拭脸上的灰尘。春桃看着他认真的样子,耳尖微红,却没有闪开还小声道:“刚才谢谢你。”

元启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跟我还客气什么。以后有我在,没人能伤你。”

-

营帐内,顾昀川小心翼翼地帮谢明微处理伤口。他的动作轻柔,眼神中满是心疼:“疼吗?”

谢明微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顾公子,你这模样,倒像是我快死了似的。不过是个箭伤,又死不了。”

闻言,他眼神严肃,“下次别这样了,好不好?”

顾昀川看着她委屈的眼神,还不等她回话,眼底闪过一丝动容。

他低头,在她的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以后我会更小心,绝不会再让你受伤。”

-

远处,朱勉的残兵里,有个谋士模样的人对朱勉道:“王爷,顾昀川看来已经联合了南梁势力”

朱勉冷笑一声,眼神阴鸷:“不管联合哪边势力,敢挡本王的路,就必须死。南梁的水,比我想的还深,下次,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战场上,血腥味渐渐被风吹散。

谢明微靠在他身边,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这场战争,不仅仅是为了南梁,更是为了他们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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