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心没有喷香水,方才穿过沈由衷的外套,沾染上了和他同样的味道,想到这一点,就足够沈由衷血脉贲张。
他一只手臂箍紧那杆窄腰,另一只手按住对方后脑,将人侧脸扣在肩膀上,身体紧紧拥在怀里,两人胸膛贴着胸膛,不留一丝空隙,紧密得像要融为一体。
狭窄又阴暗的空间能够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车外有喧哗的声音传进来,像是带有烟火气的BGM,车内安静得能听见对方的心跳,甚至能感受到胸腔的共振,体温穿透薄薄的衣衫融在一起,缠绵交织着不断攀升。
但这一刻,沈由衷依旧觉得谈心离自己很远。
“虽然……这样很刺激。”谈心艰难地发出声音,“可你确定要玩窒息play吗?翻车了可就不美妙了。”
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手松了松,他扶着沈由衷的肩膀撑起身子,偏过头去,试探地吻对方的嘴唇。
沈由衷显然对他的身体无法抗拒,仅仅一个拥抱就可以唤起渴望,谈心大受鼓舞,想要乘胜追击,把唾手可得的胜利果实摘下,就不用再应付他了。
谈心深知,自己是个不够洒脱的人,按捺不住好奇,按捺不住礼貌,按捺不住换位思考、共情他人,也就没办法真正地冷漠待人,甚至还要时不时控制自己讨好型人格的发作。
如果是一个天生凉薄又高冷的人多好,没什么可以束缚住他,他想不到那样的自己该多么开心。
完全不用制定什么“事不过三”的原则,反正不会走心,多少次都行,毕竟眼前这个人确实可口。
吃过能给人带来无限欢愉的碳水大餐,谁还能咽得下去那干巴巴的减脂餐。
然而就当嘴唇快要触碰到的时候,沈由衷突然移开了,偏着头打量他,那双鸣凤眼十分清明,也极具压迫力。
“怎么了?”谈心也坐直了身体,没有继续上前。
他要的是**,要的是勾得对方主动,并不打算自己当舔狗,更不想强迫谁。
赢当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赢得体面。
沈由衷紧紧盯着他那双在阴暗光线里也清凌凌闪着光的小鹿眼,此刻里边裹挟了分明的怒意。
但他并不知收敛,残忍而直白地问:“谈心,你惧怕温情,是吗?所以不肯接受我单纯的拥抱,要用欲.望来遮掩。可温情有什么好惧怕的呢?是怕自己会显得软弱?还是怕它不长久?”
“听没听过一句著名的名言?‘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谈心冷下脸,从他身上下去,柔韧的身体灵活地返回了副驾驶,“想太多很破坏气氛,看得出来你很想赢了。”
沈由衷莞尔一笑,拉过安全带系好:“对赌我当然想赢,毕竟赢了我的收益最高。”
他知道过分探究内心会让谈心不悦,但他确实想知道对方的内心是什么样的,方才就是一次刻意的试探,也的确有所收获。
诚如谈心所言,沈由衷是个海王,他手机里有很多“鱼”,并不一定要见面上床,偶尔聊骚一下,可以满足被需要的虚荣心,缓解无人陪伴的寂寥。
身在花丛中会给他一种富足的情绪价值,让他乐此不疲。
那些鱼儿们都很贴心,也都很善解人意,就算有清冷型的,也愿意敞开心扉和他聊些柔软的事情,谈论亲情、爱情、友情,只有谈心一个将身与心的界限划得泾渭分明,好像一个蚌壳紧扣的蚌,连条缝儿都不露,自我防护的堡垒十分坚固。
需要做到这种程度的人,往往不是不在乎外界,而是太在乎。他知道自己容易受伤,才会这么保护自己。
只是窥得这么一点内在,沈由衷心理上得到的愉悦比生理上更多。
当然,方才那样不善解人意,故意去戳人的假面具,确实是他的反击,如果不把谈心惹生气,自己很难全身而退。
这个对赌过程对沈由衷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折磨,他既要配合,又要跟自己的本能做斗争,但身为一个在投行工作多年的“投机分子”,这种挑战让他觉得过瘾。
风险越大,收益越高,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他愿意冒险。
“今晚你占了上风。”谈心望着车窗外底商店铺不停变幻的霓虹灯,声音冷了下来,“我看风也没必要兜了,就这样吧。”
他抠开车门的把手,却被沈由衷拉住了手臂。
“别急着走,我把你送到小区外。”沈由衷莞尔,“两兵相交本来就是你来我往,你不会跟我生气吧?”
谈心松开手,面无表情道:“我没有那么小心眼。”
沈由衷轻笑了一声松开他,发动汽车。
两年前他来过一次谈心住的小区,很快找到了目的地,汽车进门太麻烦,他便没非得将人送到楼下,而是停在了小区大门口。
沈由衷礼貌而温柔:“早点休息,做个好梦。”
“我觉得应该再加一条规则。”谈心没有立刻下车,而是认真地看着他,说出方才思考了一会儿的结论,“你不能故意说些破坏氛围的话打断我。”
仿佛是慎重考虑了片刻,沈由衷才摇头拒绝:“不行,这对我不公平。你有你的进攻策略,我自然也得防守,不然这个对赌还有什么意义?”他拉过谈心的手,在手背上轻轻一吻,笑道,“你也不想胜之不武,对么?”
“你个外国佬,成语倒还记得不少。”谈心低声嘟囔,反手张开虎口掐住他的脸,把那样一张富有攻击性的俊脸捏得嘟起了嘴。
他也知道自己确实过分了一点点,便没有再得寸进尺,看到眼前这张颇有些反差萌的脸忍俊不禁,笑了起来,又见沈由衷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冷着脸松开手:“看什么看!”
“你笑起来很好看。”沈由衷实心实意地夸奖,饶是他早就对谈心的外貌有一定的认知,但方才被经过的车灯照亮的刹那,看到对方难得的孩子气的笑意,他还是被那摄人心魄的样子深深吸引住了。
那是一种雌雄莫辨的美,可爱又不乏温柔,圣洁又混着妖娆,像暗夜里悄然绽放的昙花,灿烂的瞬间让人贪心骤起,想要把这短暂停留变为永恒。
很难跟对方解释,此刻自己想要他的想法达到了顶峰,却还得苦苦忍耐。
沈由衷诚恳地说:“相信我,想赢过你很难,这一点你也有自信,是不是?”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谈心觉得自己是有些急躁了,虽然早点胜出早点了心思,但是多折磨一下这个让自己也饱受煎熬的人也好。
就是眼前这个狗男人,两年前纠缠得太紧,害他一个没忍住,当着对方的面哭了一鼻子,尽管时间已经过去很久,这种“屈辱”的感觉还如鲠在喉,这次就当有仇报仇了。
“这是一个愚蠢的对赌,你不觉得吗?但既然已经答应了你,就算是游戏,也得做下去,毕竟我是个守信的人。”他要点出这个实际情况,但跟着又说,“今天算是这一周的第一次见面,下一次去我家。”
鉴于这天已经是周三,那么下一次,并没有间隔多久,定在了周六。
这两天里,谈心跟洛星河连线,继续讨论女装的伟大事业。
因为上一次“勾引”得沈由衷“兽性大发”的是一套修女装,怀疑能精准狙击他的是这种保守、禁欲又带有禁忌色彩的衣服,那么太性感的旗袍、高开叉礼服就不是首选。
俩人讨论了好久,定下要买一套包裹得比较严实的女仆装,然后一起搜了好久,在砍一刀上下了单,再买了一些其他的配饰,总共43.75元,谈心直呼实惠。
洛星河显得有些无语:“要不要这么抠门?到时候露线头不会觉得尴尬吗?为了自己的体面也买套好的吧。”
“但凡让他注意到线头都是我的失败,再说买回来我提前修剪一下不就行了。”谈心欣赏着图片,对这次的采购很是满意,“劣质的最好了,既省钱,撕起来还方便,滋啦滋啦的声音不是更带感?我有闲钱不如多给狗子们买点营养品,没必要在这不需要穿衣服的事儿上浪费衣服钱。”
“你个小天蝎,比我那金牛老公还会过日子。”
谈心顺口逗他:“哎哟,之前怎么都不肯这么喊,现在喊得不要太顺嘴,池哥可乐坏了吧?!现在正好你有时间,你俩还不得夜夜笙歌?要不要给他买点保健品补补身子?这个钱可不能省。”
他向来不惧说虎狼之词,一通输出把好基友说挂机了,挂上电话自己乐了好久。
刚弯不久的直男就是好逗。
衣服卖家在隔壁市,当天发货,第二天就收到了,谈心去酒吧取了快递,拿回家去一一检查——这个价格在质量方面就没什么期待了,只要别缺零件就行。
他当即把线头和破洞处理了一番,用消毒水泡了泡,再放洗衣机洗了两遍,才把布料上那残留的机油味儿给洗干净,其实还有一点儿,但不敢再洗,怕还没穿就烂了。
沈由衷说他白天要见客户,因此周六那天两人约的是晚上,谈心在家忙活了一会儿,设计方案,研判路线,在两人有可能经过的每一条动线都放了一些可以撩人的心机小道具,比如鲜花啦、手帕啦,床头柜的每一层都放了必需品,方便在意乱情迷的时候随便拉开哪一层抽屉都可以拿到要用的东西。
灯光调到适合的亮度,音箱充好电,总之又是精心设计了所有细节,加大胜率。
晚饭他也想好了,自己不怎么会做饭,没办法在关键时刻掏出一顿烛光晚餐,打算叫附近的高端海鲜外卖,来上一些生蚝什么的助助兴,补一补。
毕竟俩人两年没做,自己又上了大杀器,场面应当很激烈,消耗的也多。
然而下午三点钟,沈由衷打来电话:“这会儿有时间吗?”
“怎么了?”谈心没有直接回答。
“帮我个忙好不好?”沈由衷的声音很诚恳,“我正在谈一个客户,不太好搞,正好他儿子很喜欢音乐,能不能麻烦你过来帮我点拨一下他?他要是高兴了,回头在他爸面前美言几句,或许我这边生意就成了。”
谈心虽然不算是i人,但不想跟他的生活产生什么交集,本能拒绝:“我?算了吧,有钱人家的儿子未必看得上我这个层次的音乐人。”
“别妄自菲薄,你很优秀。”沈由衷道,“他提到过你们男团,也对你写过的歌赞不绝口,你来他会觉得很荣幸。”
谈心陷入了犹豫。
这个忙是举手之劳,不帮显得不近人情,而且聊音乐自己并不怯场,过程不会很难捱,但……
“这是个超高净值客户,他父亲是本市的地产大亨,身家过三百亿,如果拿下他,我今年的业绩会非常漂亮。这位公子人很随和,没有什么少爷脾气,不难相处。”沈由衷说得不疾不徐,像是只给他摆事实,并没有逼迫的意思,“当然,你要是很为难就算了,我不勉强。”
其实也没什么为难的,见一面聊聊天而已,又不聊私事,谈心松了口:“现在吗?”
“嗯,我跟他约了下午茶,一会儿谈完正好可以和你一起回去。”沈由衷声音里透着轻快,“我这就过去接你。”
挂上电话,谈心总觉得怪怪的,这人是行业精英,用得着这样吗?不会是给我下套吧?
但已经答应了不好反悔,他又给对方找借口——毕竟隔行如隔山,而且有钱人确实难搞,独辟蹊径也很正常,关键时候还是得靠人脉。
哈哈,自己也成了别人的人脉了,有趣有趣。
沈由衷:宝贝儿,相信你的直觉。
谈心:坑坑怀疑坑坑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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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Chapter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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