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程星晚比平时更早一些到了图书馆。

晨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在木质桌面上投下清晰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旧书纸张和淡淡消毒水的味道，静谧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她走向靠窗的那个位置——他们昨天，以及前几天偶然遇到时坐的地方。

座位上没有人。

她放下书包，拿出习题册，却有些心不在焉。笔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划着，视线偶尔飘向入口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陆续有学生进来，但那个熟悉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她低头看了看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或许他只是还没到。

然而，当分针缓缓划过预定时间，那个座位依然空着时，一种微妙的失落感像细小的藤蔓，悄悄缠绕上来。她试图集中精神解题，却发现公式和数字变得陌生而难以理解。

就在她准备收拾东西离开时，一个身影快步走到桌边，带着一丝微喘的气息。

程星晚抬起头。

江予安站在那儿，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像是跑过来的。他手里拿着两本厚厚的竞赛书，看到她，似乎松了口气，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惯常的、略带散漫的神情。

“差点迟到。”他在她对面坐下，将书放在桌上，声音还带着一点急促后的低哑。

程星晚看着他，没说话。刚才那点莫名的失落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的安定感。她注意到他校服外套的袖口沾了一点墨水的痕迹。

“你……”她顿了顿，“跑过来的？”

“嗯。”他应了一声，翻开一本竞赛书，语气随意，“早上被物理老师叫去说了点事。”

他没有解释更多，她也没有再问。他来了，这就够了。

阳光缓缓移动，将两人笼罩在温暖的光晕里。他们各自做着习题，偶尔笔尖相触，发出轻微的声响，又很快分开。他没有再提昨天食堂或者放学路上的事，她也没有。仿佛那些心照不宣的试探和靠近，都融入了这安静的共处中。

过了一会儿，江予安似乎被一道题卡住了，眉头微蹙，笔在草稿纸上点了好几下。

程星晚做完手头的一道大题，抬头正好看到他的样子。她犹豫了一下，从笔袋里拿出一支备用的自动铅笔，轻轻推到他手边。

江予安抬起头，目光从题目移到那支笔上，又移到她脸上。

“试试这个？”她说，声音很轻，怕打扰到其他人，“笔芯比较细，画辅助线清楚点。”

他看着她，眼神里掠过一丝讶异，随即接过笔，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背，带来一点微凉的触感。

“谢了。”

他低下头，用那支笔重新在纸上演算起来。程星晚看着他用自己熟悉的笔在纸上划出清晰的线条，心里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又过了大约半小时，江予安合上书，揉了揉眉心。

“差不多了。”他说。

程星晚也刚好整理完笔记，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收拾好东西，并肩走出图书馆。上午的阳光有些刺眼，程星晚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下午，”江予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还来吗？”

程星晚侧头看他。他站在光里，轮廓清晰，眼神里带着一种直接的询问。

她想起昨天笔记本上添的那行字，想起他跑进图书馆时略显匆忙的样子，想起他接过笔时指尖那微凉的触感。

这一次，她没有丝毫犹豫。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