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醒了?” 你嗯了一声作为对他的应答,艰难地睁开眼睛。
你看了一眼墙上挂的时钟,暗自叹了一口气,你自怀孕后便有了嗜睡的习惯,每天都要睡到将近中午才醒。
“吃点东西好不好?”他倾身,一边托着你的腰,一边挽着你的胳膊,温柔地将你扶起,炙热的呼吸喷洒在你的颈侧,鸦翼般漆黑浓长的睫毛下是钢铁蓝的眼睛。
你看了一眼摆在你面前小桌子上的豌豆浓汤和薄荷牛肉沙律,是你平时最喜欢吃的菜色,但你现在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你忽然对你的丈夫生出几分气恼,真讨厌,不是他你怎么会这么快又怀上?在孕激素的作用下,你的情绪越来越糟糕,觉得他把你当生育工具,等你生下一打孩子,色衰爱驰后就会抛弃你。
“我不想吃,”你用力推搡了他一下:“你能不能出去!?”
“对不起宝宝。”他还没明白你为什么发脾气,就放下手中的汤勺,慌乱地向你道歉,把沙拉和汤端出去,重新做了你喜欢吃的另一道菜,水果培根煎饼,眼巴巴地站在床前看着你。“费因茨,”你的心顿时软了下来,勾勾手指示意他坐下:“我,我也不是故意凶你的…”
“是我不好,惹宝宝生气了。”他压根不觉得是你的原因,只认为是自己没照顾好你。得到你的赦免,他眼睛一亮,摘下戒指,把你抱进怀里,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你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他喂来的早餐,内心深处依然有种诡异的不适感,你知道这是夫妻间的亲密之举,也知道他一直很尊重你,但你们的体型差太大,让你总觉得自己像一只被叼住后颈的幼崽,被圈入了他的领地。
“宝宝吃饱了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他把枕头放平,再次扶你躺下,才端着碗碟到厨房清洗。其实你们家有女佣,你不理解费因茨为什么如此执着,凡是与你相关的事他都要亲自参与。
厨房的水声刚停,房间的角落传来刺耳的电话铃,你刚转头,担心你滑倒的他就快步走过来接起了电话。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他靴跟一磕,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你禁不住扑哧笑了,他看上去也喜上眉梢,刚挂了电话就迫不及待地和你分享好消息:“亲爱的,我升少校了。” “天啊亲爱的,你好厉害。”你又惊又喜,从床上跳下去扑进他怀里,他脸色立马白了,连忙牢牢抱住你,和你十指紧扣:“有不舒服吗宝宝?”
你丝毫不以为意,兴奋地连连亲吻他:“你不知道我多么为你高兴。”你的腿缠在他的腰间:“我为你骄傲,英俊的舒莱曼少校。”他先是愣住,继而热情地回吻你,喉结轻轻滚动一下,蓝眸一暗。等你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轻车熟路地解开了你的睡裙:“宝宝…宝宝好可爱…我爱你宝宝”他喑哑地一声声呼唤,迷恋地紧盯着你。没办法,他太爱你了,仅仅你的存在都能让他的理智溃不成军。
真是的,给他几分颜色他就要开染坊了,你象征性地推拒了两下便认命地由他折腾,费因茨行事光明磊落,对自己不屑一顾的人嗤之以鼻,像一只人前高冷人后对你竖尾巴蹭来蹭去的猫咪。
你无力地任他把你圈进怀里,小心翼翼地抚摸你微微隆起的腹部,听他在你耳边一遍遍倾诉爱语。
“我渴了。” “我去烧水。”他爱怜地亲了亲你,替你掖好被子。
这次会生个女孩吗?这样马提亚斯就有妹妹了。你翻过身,视线落在四角包了海绵的柜子上,上面只剩下费因茨的指套和银质骷髅头戒指。
少了什么,你想。对,这里原来有一台漂亮的收音机,你突然发现自己好长时间没有听过广播,却想不起来收音机何时消失。还有柜子下方,费因茨有读报的习惯,该有每天新送来的报纸,现在也空空荡荡。
你迟疑片刻,还是下了地。“宝宝?”随时留意着你的丈夫立即抬起头:“抱歉,很渴吗?水马上好了,我给你切了点水果。”“没事,亲爱的,我想上厕所,”你下意识撒了个谎,:“莉迪亚,你陪我去吧。”
“别摔着夫人。”他冷声吩咐女仆,不放心地看着你。
“莉迪亚,舒莱曼现在不读报了吗?”你问。“上尉不让人送了,说是办公室会提供,”她小声说:“大家都感到奇怪,夫人,他的习惯最近变了好多,您没发现吗?马肯森先生和德尔维先生很久没来了。”确实,你有阵子没见到尤利安和赫尔曼了。你不觉得费因茨会与两位少年时代的挚友闹矛盾:“我想是他们太忙,莉迪亚,圣诞节我们一定好好聚聚。”
“您要挑本书回卧室看吗?” “你能把那本放的最高的书拿给我吗,莉迪亚?” “当然,夫人,幸好有梯子,不然只有上尉够得着……给您。”你仔细一看,发现是一本关于讲解孕产知识的书籍。你的脸微微一红,随手翻了翻。
一封拆过的信落在地上,落款是你的母亲,从荷兰寄来,时间是几个月以前。
难道费因茨看完后忘了把母亲的信转交你?你不假思索地展开读了下去。
“芙罗拉,我唯一的宝贝,祝贺你再次成为了母亲…我由衷地希望这封信不要影响你和舒莱曼的感情,他是个好丈夫,又非常疼爱你,你应该已从你们那里喜气洋洋的广播中得知了这个消息,没错,我们的国土沦陷了,女王逃往英国,我在前往瑞士的路上,别担心,我和你爸爸在瑞士银行有相当丰厚的储蓄。安顿好后我会再来信,不要责怪舒莱曼,既然你选择嫁给了他,又为他生儿育女。保存好我留给你的银质十字架,宝贝,上帝会一直与你同在,吻你。”
你感到头晕目眩,视线逐渐模糊不清,大颗大颗的泪水从你的眼眶滴落,莉迪亚完全慌了神:“夫人,您怎么了??!夫人!”她大声呼唤你的丈夫,你的枕边人,侵略你故乡的刽子手,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你抓起书桌上你们定情的胸针,扎进自己的胸膛,像夜莺将心脏送给玫瑰的刺藜。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你看见他横抱起你,沉着刚毅的蓝眸里只剩下漆黑的海水般漫无边际的恐惧。
他在说什么?你竭力全力辨认。
“别丢下我,爱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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