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飞蛾扑火

军舰的速度很快,站在甲板上,我已经看到了那个神奇的岛屿。

香波地群岛看上去是由诸多大树构成,巨大的树根如蛟龙盘踞海面。这些树根上建有城镇,房屋错落有致。岛屿四周海水澄澈,阳光洒落,波光闪耀。岛上还有着泡泡文化,泡泡在空气中飘浮,折射出五彩光芒,整个群岛宛如梦幻仙境般,散发着独特迷人的气息。

天哪,怎么会有这么美的岛屿……

你没有去过吗?库赞揉着眼睛随意走到我的身旁,嘴里哈欠连天,我点了点头很诚实的表示真的没有去过。

这样啊,那我带你去岛上玩玩吧,不过要跟紧我喔,香波地群岛可是有很多海贼和人口贩子的,要是走丢了……他没说完剩下的话,只是含含糊糊的嘀咕了两句好麻烦啊。

我赶紧点了点,走丢了再找到我估计就是一块一块了!好可怕!

“这算约会嘛?”我笑着问。

“啊……小姐,你这样说我可是会误会的……”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不过按照没有否认就是承认的意思——不等式秒了!他承认了!

上了岛后,我们沿着街道漫步,库赞介绍着岛上的各种店铺和景点。

泡泡文化渗透在香波地群岛的每一个角落,有泡泡车、 泡泡摩天轮等交通工具和娱乐设施,就我刚走过的这段路,我已经看到了不下八辆泡泡车了。

各式各样的人穿梭在街道,泡泡也穿插在其中,这一幕看上去真的太像童话了。

“这也太神奇了吧!”我仰着脸兴奋的看着库赞,“这到底是什么物质?为什么这么轻却质地很密?这个泡泡车我能带走吗?”

“不太行哦,泡泡只适合在亚尔其蔓红树的气候范围内存在,一旦脱离该气候领域,泡泡就会碎掉的。”

“哎?只能在香波地群岛出现的泡泡?!更神奇了呀!难道就没有人研究出来这其中的奥秘吗?难道就没人想把泡泡带到别的岛屿么?不管是卖还是用做装饰,绝对会有人买账的吧!”

库赞揉了揉太阳穴,无奈的说:“我是真的不知道,反正就是不可思议的泡泡嘛!别问我这些问题了,我回答不了。这里有很多好吃的,你要不要吃点什么?”

我按捺住好奇的心,看着周围琳琅满目的商品:章鱼烧、可乐饼、金枪鱼刺身、寿司拼盘、炸年糕……

炸年糕?我顿住了,看着这个香喷喷的食物,一时间又想到了某个金发的海贼,他温暖的手掌,勒得我流泪的拥抱,侧躺在我身边时,散发热意的躯体。黑暗中,他的金发与我的黑发交织在一起。他安静的听我诉说,询问我的名字,承诺永远都不会忘记我……

短短几天,我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你想吃这个?等我一会。”

库赞的背影渐渐与另一个金发的背影重合,我恍惚的看着他,心情如同坠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低落得令人窒息。这种负面情绪不是莱姆琼斯带给我的,而是我那自卑又自负的可怜灵魂。

我的内心是一个空洞,我在白天微笑,夜里发抖,灵魂仿佛又回到了一个人在那个空间的时候。

我从那个空间醒来,脑海里是一片空白,我木然的流着泪,什么都没想。回想过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因为我什么都想不起来,甚至一开始没有回想这个概念。

但永恒不变的寂寞快要让我疯掉了,我只能不断去想,想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有着怎样的人生,又是怎么来到了这里,我不断去想,给自己一点安慰。

孤独,无边无际的孤独,我甚至觉得自己已经疯了,我想之前的自己不会就是在这这样的孤独中忘掉了一切吧?如果这样想,我或许比她好点?她被记忆折磨,没有记忆的我反而更适应一点,尽管这样想很地狱,但这是我唯一能苦中作乐的了。

我要疯了,我对自己说。

我还没疯。

莱姆琼斯是鲜活的,有生命力的,如同自由的海风,我跟他是两个世界的人,我是孤独的,满身死气的,如同古堡里的幽灵。

他是我刚来到这个世界所抓住的,最自由的生命。

给你,刚出锅的,库赞来到了我的身边,他看出我情绪有些不对,但他没有询问我,只是将炸年糕塞到我的手里。

我沉默的接过,望着熟悉又陌生的食物,孤独不断在脑海中盘旋,像尖锐的针一下下刺痛着我。我试图挣扎,想摆脱这沉重的阴霾,可满心的无力感却将我紧紧束缚,只能在这低落的情绪漩涡里,听着内心深处那无助的叹息。

你不吃给我吧,库赞夺过我手里的食物,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大口,含含糊糊的说,什么嘛,一点也不好吃。我带你去吃别的吧,焦糖泡芙塔怎么样?据说排在女孩子最喜欢的甜品榜首呢,黑森林小蛋糕也很美味,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要吃甜食哦。

他自顾自的说着,我看着他,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卑鄙,他是卷曲的黑发,莱姆琼斯是柔顺的金发,他们俩明明是两个人。

我真的拥有爱吗?或者说我真的有爱别人的能力吗?我只是渴望别人能够无条件的爱我,自身却吝啬的不肯付出一点真心。

我拉住他的衣角,轻声说,“你不问问我发生什么了吗?”

“如果我问了,你会回答吗?”库赞反问我,我沉默了,他将我拉到身旁,牵起我的手,温柔的笑了笑,“不想说就不说,硬逼着女孩子吐露心声的男人可是很没品的。”

他的手掌很大,但也很精瘦,骨节分明,握着我的手很紧,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我哽咽道,“我不是不想说,而且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是个笨蛋,傻瓜,疯子……我总会搞砸一切……”

他拉着我向前走,扔掉手中的炸年糕后,紧紧抱住我,我神情恍惚,这是我来到世界收获的第三个拥抱,依旧是那么的温暖……

拥抱我,连带我的痛苦。

“不要这样说自己,你只是生病了,你只是需要治疗,会好起来的,我会陪着你的”,他的手掌一下一下抚过着我的后背,声音仿佛拥有某种奇迹般的力量,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我仿佛找到了世界上最安全的港湾。那双臂膀紧紧环绕着我,传递来的温度似乎能驱散我心底所有的阴霾。

所有的伪装都在此刻卸下,我像个孩子般依赖着这个怀抱,只想让时间停驻,就一直沉浸在这份温暖与安心之中,这正是我所需要的,爱我吧,填补我内心的空洞吧。

“库赞,遇到你真的我的幸运……”

“是吗?那你在透过我看谁呢?”

哎!?我震惊的抬起头,库赞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他的黑色眼珠浮现出某种沉重的情绪,但转眼间又消失不见。

没、没有啊,我紧张的甚至有些结巴,你觉得自己很会撒谎还是觉得我很好骗?库赞平淡的问,声音听不出来是什么情绪。

俩者都不是,一阵无言,我只好思索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不要骗我,库赞说,你说过永远不会对我说谎的。

他看上去像被雨淋湿的小狗,我的内心一阵柔软,轻声说,我不会骗你的,那是我前几天遇到的一个人,只是一个过客罢了。

太固执了是不会幸福的,不说永远,珍惜现在,能陪着我的就是最好的。

他一脸的我不相信,我点了点头,很认真的表示真的就是个不重要的人,说着,我狡辩道,我的心意,库赞你还不知道嘛?我早就说过了,我是对库赞一见钟情才来到这里的!

“你没骗我吧?我可听不出女人话里的好赖。”库赞捏着我的下巴,我赶紧睁大眼睛试图让他看清我眼里的真诚。

“好吧,相信你了。”

我开心的喊着他的名字,喊了一遍又一遍,然后说我想吃拿破仑蛋糕。

库赞笑着说现在就去吃,我抱着他的手臂大喊你真是太好了!爱死你了库赞!

啊嘞?不要老说这种话啊小姐,我可是会当真的……库赞笑着摇了摇头:“我给你变个魔术。”说着,他伸出手,轻轻地在空气中一挥,一股寒气顿时散发出来,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冰冷起来,我惊讶地看着库赞的手,只见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朵美丽的冰花。

“这太神奇了……”我接过冰花,仔细地看着, “你是魔术师吗?”

“不是,但……还有更神奇的。”他把手移到了我的头顶,这是做什么?我疑惑的看着他,突然间,我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那如冰晶似的雪花纷纷扬扬地从我头顶落下 ,它们宛如一群轻盈的精灵,在空中翩翩起舞后,缓缓飘落至我的脚下。

每一片雪花都有着独特而精致的形状,像是大自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当它们触及肌肤的瞬间,带来了一阵沁入心底的清凉,仿佛能将内心的抑郁与烦闷一并驱散。我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这清凉的感觉蔓延全身。

冰晶纷纷扬扬,每一刻都像永远。

我看着他,这个使用冰冷能力的男人,这个卷曲头发的男人,这个温柔到骨子里的男人,用这种神奇的力量为我创造了一个梦幻的美景。

库赞,你不是魔法师,你是偷心盗贼……我声音比羽毛还轻,他拍了拍我的脑袋,有些郁闷的说这么浪漫的一幕你都能发呆,真是不解风情,在那嘀咕什么呢?

“我只是觉得太幸福了,想0.5倍速播放自己的回忆。”我摇了摇脑袋,身体靠近库赞,越来越近,近的我甚至都能听见他胸膛里发出有力的心跳。

啊,靠这么近,不怕我爱上你吗小姐?他放下手微微用力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掌并不顺滑,带着训练的细小伤疤和茧子,握紧的时候无比安心,他的声音低低的,嘈杂的喧嚣声在我身后响起,人声鼎沸中,我只看到他的嘴唇一张一合,我听不清。

“……可以么?”他问。

什么?他说了什么?我疑惑的看着他。

他就那样静静地注视着我,深邃的眼眸中似有千言万语在涌动,他缓缓地低下头,那温热的气息逐渐靠近,我的心也不由自主地慌乱起来。紧接着,他的嘴唇轻轻印上了我的嘴唇,起初是小心翼翼的触碰,如同羽毛拂过般轻柔,随后渐渐地加重了力道,仿佛要将所有未曾言说的情感都通过这一吻传达出来,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们紧紧相依的身影。

我想吻你,可以吗?

周围的嘈杂仿佛都凝固了一般,唯有彼此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吃甜品的地方是一家咖啡店,这里的环境十分优雅,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香气。库赞带着我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两杯咖啡,还有我想吃的拿破仑蛋糕。

我轻轻地抿了一口咖啡,皱了皱眉:“不好喝,好苦!”

库赞笑了起来:“咖啡就是这样的,刚开始可能会觉得苦,但是慢慢品味,就会发现它的香味。”

总感觉他在暗示什么……我听了库赞的话,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然后默默的将手伸向精致可爱的小蛋糕,婉拒了昂咖啡老弟,不爱就是不爱昂。

库赞,你不吃甜品吗?我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喝着咖啡,偶尔跟我对视,目光沉默而又悠长,眼里情绪复杂的我根本看不懂。

你在想什么?我有些受不了,感觉他的目光极具攻击性,看的我心慌。

我在想你……

我心脏漏了一拍,那个朦胧又清晰的吻,那个冰冷又炽热的吻,那个温柔又激昂的吻,如同一道闪电,划过我的心弦。

“我在想你的过去,在想你的伤痛和喜悦,我和你看了夕阳落下的晚霞,和你在甲板吹了清凉的晚风,但我不知道你的爱好和习惯,不知道你喜欢的花,喜欢吃的食物……我只是觉得,我不够了解你。”

他举起咖啡,神情隐藏在杯子的阴影里,声音低沉且沙哑,他的喉结动了动,“我只是……想更了解你……”

这是告白吗?我呆滞的看着他,他没有躲闪,直直的与我对视,似乎在等待我的回答……

我慌乱的移开视线,手抖的连咖啡都握不住。

我端起咖啡,让杯子挡住我乱飘的视线。

“库赞,这是告白吗?”

他笑了一声,我以为我已经表示的很明显了哦,小姐,你可是夺走了我的初吻,不会不想负责吧?

哎哎哎——!?

不是你主动亲的我吗??我震惊的看着他,他笑盈盈的,目光不躲不闪,对视了一会,他坦坦荡荡的,反而把我看的心虚不已,只能讪讪的躲到杯子后面去,装作一副认真喝咖啡的样子。

不要装作听不不要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啊,库赞无奈的说,他收起了那副懒散的神情,面色很认真,郑重的说:“我喜欢你。”

我曾经以为,如果有人爱我,我会高兴的恨不得下一秒去死。但现在真的有人说爱我了,真的有一颗心脏被**裸的刨开,把真挚摆在我的面前,我反而害怕的发抖。

我的心脏瞬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呼吸也猛地一滞。目光慌乱地四处游移,就是不敢落在库赞的身上。脑子里像是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乱糟糟的一片,完全没了思考的能力。

他说的是真的吗?他真的爱我吗?万一他是骗我的怎么办?万一他耍我怎么办?万一他只是图一时新鲜怎么办?这么多万一……心里有一丝隐秘的欣喜冒头,却又瞬间被无尽的慌乱和害怕淹没。

我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他,双手不自觉地揪紧衣角,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说些什么,可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来。

“真、真的吗?”

盯着他的嘴唇,我有种焦虑的想跳进海里冷静冷静的冲动,悲喜交加之下,我竟然不知道自己是希望他说是还是说不是。

尘埃落定,他的声音清晰的传入我的耳朵,“真心的,我为你心动,我爱你,连同你的脆弱和阴暗面一起。”

神说:你们要进入窄门。

走向永生,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的人也是少的……

我不知道这是否是我的窄门。

在我意识到自己手里的咖啡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喝光这一事情时,我已经沉默了起码三分钟。

“库赞,我不愿意欺骗你,但我需要时间。我现在不理解世界,不理解生活,也不理解自己,我只是……”我费力的组织语言,“我只是需要慢慢更新自己,然后再去寻求幸福。”

所以我这是被拒绝了么,库赞又点了一杯咖啡,意外的还点了一份甜品,他咬着勺子,挖出甜腻的奶油,低着头说,我知道的,我猜到的,你说着对我一见钟情,其实根本没有心动过,看来是我栽了呢小姐。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要吃甜食哦……

库赞安慰我的话回响在耳边,我沉默的扭过头去,心底仿佛有个声音在说话,它说,它说,逃避可耻。

我没管它,在心底说逃避可耻但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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