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黄允知的刀朝着亚伦的脖颈处快速落下,当刀片距离那人鱼的皮肤不过半厘米的距离,爱德华和弗洛里安的双眼都蓦然睁大时,突然,她的手顿住了。
黄允知额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满满的、全是细密的汗。
她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力,一下子从后面拉扯住了她的脖子,她手上握着的手术刀也掉在了脚边。
这时,由于颈部的皮肤被扯紧,她有了一种顿时呼吸不上来的窒息感,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倒退着,几步之后就往后摔坐在了地上。
一切发生得太快,在场所有人都一时都完全呆住。完全没反应过来。
“救……救命……”黄允知艰难地从喉咙里吐出断续而不完整的话,“快……快来救救……”
而她后颈处这股后拽的力还没有停止,整个人依旧不停地往后退着。
她坐在地上,被拖拽着往后倒退。
但她只能尖叫着,手忙脚乱地伸手向后抓着,似乎想将那幽灵般的东西抓住。
“快,帮忙去!”爱德华脸色有些难堪,连忙指挥卫兵。
一个卫兵猛地扑了上去,抓住黄允知的腿。
可就算是加上了卫兵这样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黄允知脖颈后面的那力道依旧大到令人吃惊,拖着两个人的重量,直到黄允知的后背撞上了墙,才终于停了下来。
而黄允知的后脑勺磕在了墙上,一时头晕眼花,但她一只手还是下意识地去摸后颈处,这一次,她终于摸到了那片密密麻麻的介壳,瘦削的脸瞬间变得煞白,但也似乎突然想明白了刚才被奇怪的力气拖拽的原因,大声惊叫着:“弗洛里安!拿刀!帮我把脖子这里这些东西割掉!快!快啊!”
弗洛里安还处于极度的震惊之中,突然被黄允知的尖叫声惊醒,他旋即反应过来,转头到处寻找工具,最后将那落在地上的手术刀捡了起来。
未知是最为恐怖的。弗洛里安并不清楚黄允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因此他拿着手术刀,浑身止不住颤抖地朝黄允知走去。
但此时,在黄允知的眼里,弗洛里安越靠近自己,他的动作,他的表情,他的步伐也逐渐变得诡异,透露着某种失去灵魂、失去自主性的气息。
她刚才被介壳控制的恐惧,立马就转化为了对弗洛里安的恐惧。
而这时,爱德华已经出门,叫来了更多的卫兵。
领命而来的十余个卫兵将实验室内围得水泄不通。
正在这时,一步步逼近黄允知的弗洛里安突然转头,拿着刀的手开始无规则地疯狂挥舞起来,不时还朝着房间里的人刺去。
他的双眼失去了焦距,整个人都有种浑浑噩噩的感觉,但动作却一点都不迟疑,甚至显得十分狠厉。
卫兵们围住他,但也因为他突然的疯狂而不敢上前。
在众人高度警惕的目光下,弗洛里安舞动着手腕,走到了实验台前,目光落在了亚伦的身上。
随后,他举起了手术刀。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弗洛里安要一刀杀了亚伦、并默认了这样的结果时,弗洛里安手里的手术刀,却一下子将捆绑住亚伦双手的绳子割断。
亚伦因捆绑而显得涨红发青的双手立马得到了舒缓,稍稍屈动。
爱德华蓦然瞪大双眼。
但他还没来得及下令阻止时,弗洛里安动作迅速,一个转身,捆着亚伦尾部的绳子也断开了。
爱德华这才陡然回神,急忙下令:“抓住弗洛里安!抓住亚伦!不要让亚伦跑了!”
亚伦双手撑住身体,从实验台上坐起身子。
刚才还靠坐在墙角的黄允知,目光也如同弗洛里安一样瞬间呆滞了。她与失了智一般的弗洛里安一道,将亚伦护在了两人身后。
与此同时,他们还在狂乱地各自挥舞着手里的手术刀,让所有卫兵都不敢靠近。
“呵,爱德华,”亚伦冷冷地望着爱德华,“你算计我,怎知我就不能算计你呢。”
爱德华眯着左眼,左眼的疤痕阴冷而深刻。
而亚伦这时,打了个响指。
这个隐秘实验室里,还有众多被关在各种水缸和水箱里的变异海洋生物。
就在亚伦这一声响指响起的同时,这些变异的海洋生物突然全体躁动,每一只都发疯般开始猛烈地用身体的各个部位撞击着。
不一会儿,玻璃落地破碎的声音开始轮流响起,混杂着各种腥红、黄绿、灰黑的粘稠液体流满了一地,然而变异海洋生物们依旧呲出尖利的牙齿,用变异的、类似陆地生物的四肢向着爱德华和卫兵们蠕动着爬去。
这一幕场景实在诡异到令人毛骨悚然,围着黄允知和弗洛里安的卫兵们只能将手中的武器朝向了地板上这些变异海洋生物,刀劈声和枪声随即在屋子内响起,火药味也随之弥漫,整个房间乱作一团。
“爱德华,你知不知道,被变异生物咬过的人类,也会发生变异,而且……”亚伦笑容很是恶劣,“因为血液被污染了,你们人类,就可以直接被我控制……你们不是认为只有双眼对视时才能被精神力操纵吗?呵,对人鱼,你们了解得太少了。”
话刚说完,他又打了个响指。
那些在没有水的地面蠕动爬行的变异海洋生物,纷纷停顿了一刹,随后,它们如同用尽了最后一口气,全都扑到了那些卫兵身上,撕咬、狠抓。
一时间,整个实验室内惨叫声不绝于耳,卫兵们甚至没有机会再抬起武器,就一个个倒在了地上。
混乱中,亚伦依旧安安静静地坐在实验台上,嘴角上扬,眼神冷漠。
爱德华透过杂乱的人群和始终在一旁保护着他的卫兵,默默与亚伦对视着。
亚伦慢慢举起右手,拇指和中指轻轻摩擦,又打出一个响指。
两道幻影般的变异海洋生物,扑到了爱德华身旁两个卫兵的脸上。
睡梦中的晏云栖突然惊醒,一下子坐起身来,冷汗涔涔。
他刚才做了一个噩梦。
这次梦境的主角不是黄允知和亚伦,而变成了弗洛里安和亚伦。
梦里,他看见弗洛里安用刀划破自己的手腕上的皮肤,血液滴在了亚伦的身上,令亚伦的皮肤一寸寸慢慢腐烂,亚伦剧烈地惨叫着。
虽然细节上有所差别,但梦里的大致内容没有区别。
晏云栖揉了揉太阳穴,在冷静了十几秒钟后,戴上了眼镜,坐起身来,希望能以清醒来缓解梦境带来的不适感。
但这不适感并没有因此而消失,反而越加强烈起来。
晏云栖记得,杰恩告诉他斯诺瓦岛上不安全,又问他是不是很多年没有回故乡了,现在仔细想来,是杰恩要他以回故乡为借口,尽快离开斯诺瓦岛。
按理说,他本就是被军方聘请到斯诺瓦岛进行变异海洋生物实验的,与爱德华之间并没有强制性的雇佣关系,请假几天并不是什么大事。
只要回故乡,就不是半个月或者一个月能回来的,到那个时候,斯诺瓦岛不论发生怎样的变故,都与他无关。
而且,他明白杰恩真实的意思。杰恩隐藏的意思是,等他离开斯诺瓦岛后,就不要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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