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长信长公主(一)

宫墙旁盛开了一丛红艳的花儿,每年花开之时,就是一代新人进宫时。它见证了花季少女进宫蹉跎一生,也见证了红颜落泪。每每花败之时,总是旧人落泪新人欢,红颜枯骨。

长信看着宫墙旁的花,目光一闪,她弯下腰,想要触碰,却始终不敢下手。

“长公主”侍女对她的行为有些不解,“这花每年都盛开,没什么稀奇的。”

“没什么稀奇的?”长公主闻言,不予置评。她直起腰,收回手,遥望远方,“旧人落泪,新人欢笑。红颜也终有老去,化为枯骨的时候。”

侍女不知道公主为何突然如此感慨,突然这般关注一丛花。她只是默默的跟随着主人。

宫里嫔妃众多,陛下已经许久未选秀了。那些皇子已及冠的嫔妃也开始为儿子挑选助力了,宫中的气氛也越来越微妙。

为及冠的皇子选妃的重任,被陛下交于了,早已不管事的太后。太后自陛下登基,就在慈宁宫里专心礼佛。偶尔去往寺庙或是行宫。这事派给太后才让慈宁宫热闹些。

这事本该是贵妃来管的,只是不知为何,陛下没有那么做。贵妃也不好去太后那儿指手画脚,只好默默咽下了这口气。

贵妃不管事儿,有人便把主意打到了长公主的身上,试图从长公主这儿达到自己的目的。

长公主却没管这些人怎么想的。她带着人来了慈宁宫,临门一脚,她退缩了。

慈宁宫里面并不喧嚣,但是其乐融融。贵女们逗得太后哈哈大笑,笑着打赏。子孙满堂,同享之福。

“公主,我们要进去吗?”侍女有些迟疑。

长信看着里面的场景,什么都没说,她的眼里有羡慕,有萧瑟,也有怀念,她的身形很是单薄,安静的好似没有一点影子。

“走吧!”她转身离开了,风声呼啸着而过,吹响了萧瑟寂寥的歌声。歌词哀伤、婉转悠扬,吹进了长信心里。这让那几十年未变过的孤寂发疯似的生长。

“你有没有听到……”长信很轻地说。

身后的侍女未听清公主说了什么,忙问:“公主怎么了?”

“没什么”长信又一次摇摇头,“听错了,听错了。我以为她回来了。”

这次进宫后,长信的心情很差。回到长公主府也未能减轻些。

这天,公主府被低气压笼罩。长信坐在椅子上,冷掉的饭菜一动未动,米粒撒出来了,碗被摔碎了。另一边,有人离席了,椅子翻到,长公主的脸色不好看,胸口用力的起伏着,像是气得不轻。

侍女大气也不敢出,而整个长公主府的下人们也都小心翼翼的,深怕触及主人的霉头。

长信一直坐在花厅,直到夜幕降临。星空很美,能看见银河湾湾,月亮悬挂于上空,晚霞红,暮霭沉沉。长信仰头看着星空,看着月亮的形状接近满月,忽然有些累。

她中午与儿子大吵一架。一如往常,她不同意他去边疆当兵,保家卫国;也不同意他与那宋家的姑娘走的太近。她似乎就是天底下最恶毒的母亲,管着儿子的一切。

儿子大骂她独断专行,说她什么都不明白,不明白百姓疾苦,不明白什么是梦想。说她与其他贵妇人别无两样,长公主当久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长信气的直发抖,直接给了他一个巴掌。她的心里很是愤怒,就像自己的苦心无人理解,她很茫然。这么多天来的刺激终于一次性爆发了。

她对着儿子大声地吼道:“你给我滚出去,别再回来了!我不想看见你!”

思及此,她摇摇头,道:“少年意气,少年意气。”

茫茫夜空是一个巨大的舞台,别具一格,星光闪烁。片片轻如薄翼的云彩四外飘浮,千变万化;空中不满透明的雾气,若隐若现。而星星,就是这个舞台上的人。流星划破天空,长信看见一道亮光从天空的另一边流逝。

星空多年来依旧是这样璀璨,银河湾湾的,还是从前的样子。可是陪她看星空的人早已都消失,世界之大,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陪她。

她喃喃自语:“你看这个星空是不是还是以前的样子啊!它没变,可是我变了。这里也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她活动开身体,离开花厅。去往酒窖,拿了壶酒,去往郊外。裙子也被换成骑行装束,高头大马,名鳕。

长公主上马的动作干净利索,那一下动作,时间似乎还停留在了二十多年前,而她还是那个热情洋溢的少女。

“公主”侍女追了出来,却被马蹄扬起的灰尘所呛到。

“你们不用等我了”

“可是,可是,城门已经关了”侍女很是焦急。

“无事”

马如离弦的箭一般,飞速前进。她策马奔腾的样子很帅。呼啸而过的风传达着各种声音,喧嚣却并不刺耳。就好像每次上街,总有那抹声音如影随形,带着少女的欢欣与雀跃。

鳕跑的很快,它也很久没有与主人这样跑过了。鳕不是普通的马,它来自冰域,拥有许久的生命力,超强的执行力,也是先皇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长信当年就喜欢与新月郡主在山头竞赛赛马,也喜欢享受众人的目光。

郊区杏花林

碧云天,黄叶地,杏花开。杏花淡粉画屏开,峡蝶翩翩慕色来,风舞柔情缠细柳,悄然登上览春台。

新月郡主之墓就在这杏花林中,葬于杏花之下,闻着淡淡清香,长眠不起。

恰巧,长信今天所带的酒就是用杏花所酿的。

“酒配着美景,与这天地间共饮。看,我对你好吧!”长信倒着酒低声说。鳕就在旁边,默默陪伴着。

淡香萦绕于鼻尖,是熟悉的味道。花瓣还在落下,这时,一阵风旋转而来,雨滴斜斜的落下,打湿了花瓣。芳香扑鼻而来,带着雨水湿润的气息,青草香混杂其中,甚是好闻。也让她格外想念。

长信随手施法,雨滴便落不到她身上。她靠着石碑而坐,抬头仰望星空,乌云挡住了一半的月亮,但银河湾依旧闪亮。

“好看吧!”她低声说道,“可是我好累啊!都没人陪我看星空。”

“我今天与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大吵一架。心中有点不爽,来找找你谈谈心,顺便看看这杏花盛放的模样”

“你看过吗?和以往一样,满园春色撩人心弦。芳香依旧醉人,就连酒香也是如此。”说话间也似有了醉意般,拿起酒轻抿一口,眼中有泪花闪现。

“这酒好喝吧!这酒可是我的侍女酿的,她酿酒技术很好的,不比你那的南宁酿的差。”

“对了!我带了鳕来了,我们在赛一场马。我的马术可比你好的多了,一定能赢你的!”

酒味儿越来越浓,混着花香,显得浓烈却不刺鼻。长信今日并未涂幽香,这味道上身,微红的脸颊,烟波浩渺的眼睛,似有星海,让人心生怜爱。腰身纤细,盈盈一握,不似妇人,倒似少女。

“一定能赢的!”泪水流下了,林中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也只能听见她的声音。

长信突然出现了幻觉,她好像看见了新月与她在这儿玩耍。她们把陛下和冰钰耍得团团转,最后是那讨厌的戚轻悦和师忘兮说:“别闹了”才罢手。

那天好像也是杏林开花的日子,风拂过树枝,扫下一地杏花。花香如故,物是人非,山长水阔知何处。

长信倚着石碑缓缓睡去,梦中她还是女孩,先皇还在世。新月郡主也还是那个欠扁的样子。

天光云影,阳光穿透树枝,斜射下来,照得长信不得不睁开眼睛。雨早已停了,鳕依旧在她身边,轻昵地蹭着她。

长信微眯眼,适应着光线。待到差不多的时候,她站起身来,平静的上马,离开了杏花林。

升官发财死老公

臭小混蛋滚外边

无人理解我苦心

只知与我苦倔强

事到如今谁耗谁

断水断粮断亲缘

你与我天涯两隔

从此不复相见

——作词人长信长公主

一首打油诗送给大家,谢谢(鞠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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