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阴谋现

第二夜,慕容峤和月独情按照时间赴约。

苏寒衣和裴颜都不是什么话多的性子,他们也只是坐在屋子的两端,静静地听着不断远离的脚步声。

苏寒衣默默坐在一旁打坐,她听到屋外冰块融化成水滴,从屋檐滑下,摔进了地面的泥巴里。

裴颜却不断磨着轮椅上的把手,注视着闭着双眼的苏寒衣。

他总觉得此女有些眼熟。

只是最近一堆糟心的事情发生,让他很难去想到这点。

“你盯了我很久了。”苏寒衣道。

裴颜十分尴尬的转开眼神,连忙说了声抱歉。

“我只是觉得姑娘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似的。”

苏寒衣掀开上下眼皮:“何处?”

“裴颜惭愧,现在实在想不起来了。”

“哦?”

对话就在此地戛然而止。

苏寒衣记得自己跟在苏囚身边时很少会露出真面目,与兰悦旬假意结亲之后更是几乎不曾出过慕容山庄,裴颜究竟是在何处见过自己呢。

如果是以前,她自然不会在乎,可现今她需要混进慕容山庄,这件事对她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这段时间,至少要让裴颜无暇顾及自己。

“裴公子,你的双腿,何不去再去问问红叶阁,是否有解决之道。”

“是啊,待慕容家的事情解决之后——”

裴颜的心里始终还存着一丁点的希望,他希望回到慕容家,自己的师父能为他寻到治愈的方法。

慕容斐对他几乎是如同信仰般的存在。

裴颜因幼时父母被魔域之人所害,因此自小便跟着救了自己一命的慕容斐。

慕容斐传授他武艺和做人的道理,在慕容世家的二十年里,他是受人尊敬的大师兄,也是慕容斐赞扬的弟子。可现如今呢?

他双手覆上几乎没有感觉的双腿,这双大腿的肌肉已经在逐渐萎缩。

现如今,被称为废人又有何过呢?

他还担当得起师父的期待,师弟的敬仰吗?

少时梦想不过以身证道,除魔域,护弱小,可这江湖中哪能容得下一个废人大侠呢?

门外此时却响起了一声骏马嘶吼的高调声,打断了裴颜悲戚的情绪。

大门无风自动,黑夜的幕布被一道突然而明亮的闪电撕开,照亮了屋内两人煞白的脸。

清脆的铃铛声在门外突兀的出现,随之而来就是一道鞭气,那鞭气霸道至极,直接劈裂了屋内的桌椅,一瞬间,尘土飞扬!

苏寒衣后腾而过,避开了鞭影,但裴颜的轮椅却在刹那间粉身碎骨,木头的碎屑在裴颜身上炸开,他凭借着以往的反应险之又险的爬到了障碍物后,才没有受到重伤。

“是你。”苏寒衣出声同时,抽开了手中刀刃。

刀气从应彩铃耳边划过,斩下了她一缕发丝。

“姑娘真是狠心。”应彩铃轻叹一声,拖着手上红色的鞭子。

只见她鞭子上闪耀着银色的荧光,像是蛇身上的鳞片,油滑又恶心。

苏寒衣呼吸间便已察觉到不对,他们在这里躲避不过两日,就被原本驻扎在慕容家的魔域之流堵在此处,或许是有人不经意间泄露了消息。

裴颜露出双眼看向门外。

一排白色的骏马,四蹄不断跺在院子的土地上,月下混乱又拥挤的马蹄声足以证明这帮人的人数之多。

显然,苏寒衣也有相同的想法,她看向裴颜的方向。

两人同时都下了决定。

苏寒衣利刃入鞘,扶起了后方的裴颜,与应彩铃四目相对。

——

慕容斐掬了把冷水拍在脸上,铜盆里的水面荡起了一圈涟漪,映射着他憔悴的面容。

这些日子以来,这位往日里意气风发的慕容家主也不免染上了疲惫之色。

时间飞逝如水,很快就来到了约定的时辰。

慕容斐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连忙将人迎了进来。

慕容峤扯下脸上的黑布:“爹,现在能说了吧。”

慕容斐道:“还是这般性急。”

月独情却不知为何立在原地,没有什么动静,他的脚尖朝着不远处的窗户,垂下头在想着什么。

今夜,慕容家的守备似乎放松了不少。

慕容斐将事情一一道来。

原来前些日子,分家的人借着长途跋涉,休息不足的理由,提前到了慕容家。当时他们身边就跟着一批陌生的高手,慕容斐虽觉得有些不对劲,却还是以为这是分家的准备的外援,故而还是同意了。

“可那日,老朽无意中见到了那魔域妖女应彩铃,才知中计。”慕容斐道:“那妖女早已在我们的饮食里下了药,并将老朽的亲信悉数囚禁了起来,为着你那些师兄弟的性命,老朽不得不屈服于分家。”

“但分家却提出要在那日行主家分家之斗,为了借机翻身,老朽只好答应下来,这场比斗之时,那妖女势必会解开上场之人身上的药物,到时候,便有杀退魔域妖人的可能。”

慕容峤道:“那岂不是正好,儿子如今回来,师兄虽不能上场,但月兄若是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本家之事,怎好劳烦外人。”慕容斐双手负在身后道:“这件事不成功便成仁,不如让你和颜儿走得远远的,至少为主家留下一丝希望。”

“月兄多次救我们兄弟俩于水火,势必不会袖手旁观。”

“可——”

月独情看这父子俩一唱一和,哪里还能听不出他们话中的意思。

“月独情自当相助,只不过,两位可否将这场比拼的详细内容告知在下呢?”

慕容峤嘿嘿一笑,正要说些什么,一阵敲门声极有节律地响起。

“叔父,您可睡了?蛟儿有事找您。”

慕容斐沉声道:“蛟儿,夜已深,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但门外之人却格外执着,他反复敲着门,在夜里十分清晰。

“侄儿有重要的事相商。”

“蛟儿,叔父已经洗漱,确实不方便开门了。”

“无事,侄儿可等。”

话既到此,慕容斐也不好再拒绝,只好说稍等,手上动作却未停,将月独情和慕容峤两人推到自己的床上,拉上垂落在四角的黑色帘子,掩上两人的身形。

“何事如此着急呢?”慕容斐拉开门问道。

但即刻,他刚刚爬上脸侧的笑容却僵住了。

慕容蛟首当其冲,他身后跟着一大批人影,应彩铃在人群中笑意盈盈,道:“慕容家主,这般深夜,何不入睡呢?”

慕容斐道:“蛟儿与这魔域妖女夜闯我住所,这便是你父亲教你的礼义廉耻吗?”

慕容蛟弯腰作揖,道:“是侄儿失礼了。”

月独情和慕容峤一动不动,身形紧紧绷着,生怕错过一丝门口的动静。

交谈间,慕容峤听到慕容蛟的声音也不免生了些感慨。

此人以前与他也算是熟悉,两人儿时便在一场主家分家之争中见过面,他印象里,对方小时候还是个糯米团子,软软糯糯,叫人想捏上一捏,可如今居然与魔域之人合作,也不知道怎么就长歪到这个地步了。

月独情听着几人交锋,丝毫不敢放松。

其实他心中已有定论,但——

“慕容家主,怎么不叫你屋里的客人出来呢?”应彩铃道。

慕容峤一听,差点就掀开了帘子。

慕容斐却道:“你们声势这般浩大,便是为了这莫须有之事,真是叫老朽失望。”

应彩铃摇头,真是不到末路不死心啊。

她吩咐手下将捉住的两人带上来。

人群乍然分开,留出了一条狭隘的路。两个被捆成粽子样的人影被推攘着上前。

雪夜里总是比往常要亮些的,慕容斐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轮椅上,身上裹着粗麻绳的人是谁!

“颜儿!”

慕容峤一听,哪里还能待得住,翻身便要出去,却被月独情拦住。

月独情瞬间抓住慕容峤的手臂,那力量重如千斤,片刻间竟叫慕容峤动弹不得。

慕容峤将讶异从嘴里吞到了肚子里,他想过月独情的实力,却没想到这人比他所想还要深不可测。

“现在,慕容家主可以将客人请出屋子了吗?”应彩铃笑道。

裴颜痛苦的双眼看向慕容斐,对方刚刚那一声激动的喊声之后,反而没有再给他一个眼神,而是更加冷硬说道:“老朽不知你为何抓住颜儿,但想必不过是一场误会。”

裴颜心中一震。

他知道师父为何这样说。

恐怕慕容峤此刻就在屋中,师父为了保护自己的好儿子,只好牺牲他这个徒弟。

难道,他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苏寒衣注意到了裴颜隐忍,泛着苦楚的目光,想到,这应彩铃倒是玩得一手好离间计。

“既然家主都这样说了,奴家也只好让你眼前两人同赴黄泉了。”应彩铃一挥手,一群魔域之人便已手持刀剑,架在了苏寒衣和裴颜的脖子上。

慕容峤岂能再忍!

他明白师兄是为他所伤,若是因他之缘故而失了性命,他此生该当何种愧疚。

即使他知道这是对方的计策,他也不能以裴颜之性命冒险。

月独情此刻再阻止亦是显得不近人情了,便也不再拦人。

慕容峤脚尖一动,飞入魔域众人之中,双目红染:“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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