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款唐制汉服？”椰椰芒芒隔着屏幕，喃喃自语。

哦，她还当是什么呢？原来是……

等等，她是说，几百年前的服饰？

椰椰芒芒瞪大了眼睛，火速点了一下光脑，视频背景中露出来的布料放大，想要看出花来。

几百年！华夏星系也有几百年的，这么好看的衣服吗？如果真的有，早就所有人闻名了吧。

四季奶青：【不对。】

忽然间，四季奶青反驳道。

这过去的几年，她可是把华夏所有的文明都翻了个遍，几百年前正在进行星际文明探索，如果是这么有特点的布料，如此有特点的服饰，探索人员怎么可能放过，早就名扬华夏，拿出去给大唐涨面子了。

“我……”妩娘被这句话吓了一跳，她本来就不擅长说谎，现在这下更是给她吓到了。

她的谎言被识破了。

“不是，我……我的确说了谎。”妩娘的神色里流露出一丝痛苦，她看着前方，眼神略有点慌乱。

原来是在说谎。

这一句话一出，几位观众顿觉得原来如此，但是心里隐隐还有一点失落。

原来是假的，这种非遗也并不存在，不过不管怎么说，这衣服倒是挺好看的，很新鲜。

妩娘抬起头，对着直播间，忽然开口道：

“妩娘不该说谎，这件衣服并不是几百年前的服饰，此衣来自一万年的大唐，一切只因妩娘胆小怕事，生怕人头落地，所以才了说谎。”

她抬起头，脸上阴沉而庄严，做不出一丝波动，表情是无尽的平静和沉默，感觉下一刻自己就要被严刑拷打，然后五车尽裂。

没想到在大唐都没享受过的待遇，要在这个未来世界得到了。

然而，什么声音都没有传出来，自己的脑海里一片寂静。

她疑惑地抬起头，还未说什么，就听到了几声奇怪的声音：

小喵萌主砸了一个地雷

茉莉砸了一个地雷

糖糖糖砸了一个地雷

小喵萌主：【啊啊啊啊！我可以，这地雷砸得值得，我可以！妩娘你也太厉害了，演技这么好。】

茉莉：【真的是很沉浸的直播，真的很像古人！爱了爱了】

糖糖糖：【嚼嚼嚼，我喜欢这个剧本！好有感觉啊，绝望和挣扎拉满了，一万年的大唐也好有气势，虽然我们华夏没有那么久，但是我感觉自己热血沸腾了。】

大多数人都觉得这是普通的剧本，甚至还有人觉得四季奶青就是妩娘找来的演员，这完完全全是一场戏。

然而在一边，椰椰芒芒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一句话——一万年前。

一万年前的汉服，一万年前的……大唐？这件衣服是从古籍里复原出来的，妩娘她……

这几个字眼还在椰椰芒芒脑海里震荡，她没有接受过更高的传承，但不知为何，她的眼里陡然流出一颗清泪来。

汉服，汉服，汉服！

众所周知，唐朝的所有文明已经湮灭在了历史长河中，现在的唐夏对唐朝发普遍认知就是唐这个字，还有些许的盛唐碎片罢了，就这些所谓的碎片式唐朝文化，还是跨入银河时代后亡羊补牢得来的。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比她的年龄更长。总之，在椰椰芒芒的记忆中，专家学者就是一种想复原华夏历史，却不得其门的样子。

甚至之前还有因为此类事件出现外交事故的，虽然华夏星系最大，却也吃了不少暗亏。

但这些距离椰椰芒芒都很遥远，此时她已经完全把自己花的积分忘记了，只记得一万年这个量词。

百转千回，她最终也只能问出一句：

椰椰芒芒：【汉服……是什么？】

在众多的笑意和欢颜中，妩娘听到了这件声音。

所有人都在娱乐，而耶耶娘子，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汉服……就是汉服呀？”妩娘不明白她为何有这问，只以为她出生外族。

“从黄帝垂裳而制，至女帝执掌大权，汉服便是最常见之物，椰椰娘子是想知道衣衫制作过程吗？”

衣衫的制作过程？

椰椰芒芒：【是是是，要要要，我要看。】

能近距离观察一件古汉服的制作过程，她三生有幸！

至于一早对妩娘直播间砸雷才能发言的吐槽，什么她吐槽过吗？她根本没吐槽过妩娘！她超爱。

椰椰瞬间把名字改回了妩娘狂热后援团。

“好，那妩娘便献丑了。”妩娘说完，便继续自己的动作。

【王境则砸了一个地雷】

王境则：【吹牛也不打草稿？古唐已经消失一万年了，历史学家对唐朝的服饰研究了几百年，结果也就勉强打听到了一个唐朝女子以肥为美，就你？你恐怕连这句话都不知道吧。】

妩娘微微皱眉，对方嘲讽的语气固然让她厌恶，但是当对方说唐朝消失一万年时，她还是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

大唐消失了？怎么可能？大唐国力如此强盛，如何能消失？

“大唐不会消失。”她的声音瞬间变得有些尖锐，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依旧觉得脑海中荡漾着耳背的声音。

“大唐是不会消失的，哪怕大唐消失了，我族也不会消失，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大唐就不会被毁掉。”

大唐的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怎么断？如何断？

妩娘的自然是不服气的，她甚是温婉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愤怒。

王境则：【哈哈哈哈，好笑，你是疯子吧，不对，忘记了，你是在沉浸式直播，演技很好。】

说完这句话，王境则又给妩娘砸了一个地雷，仿佛是在嘲笑她一般。

妩娘深呼吸了一口气，感觉到自己的心似乎有些心绞痛，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可以这么随意评价。

没关系，大唐哪怕真的消失了，也不是此等宵小鼠辈可以诋毁的，哪怕大唐已经没了一万年，她也可以守着大唐最后的荣光。

至于眼前此人，语言粗鄙不堪，更不可能是太原王氏子弟。

对方毁她盛世大唐在先，她也不必客气对待此人了。

“你刚才说我是疯子？”妩娘的声音里明显有不悦，她看不见对方的样子，可光是想着刚才那人的话，就已然十分愤怒。

她的心里憋着气，表情自然也不好看，直播间里的观众明显能感觉到，妩娘原本笑意盈盈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数典忘祖，可笑至极，我不过是感念祖先荣光，无论是大周还是大唐，无论是前朝还是今夕，人都不该忘了自己的来处，你这种登徒子，应该处以极刑。”妩娘猛地站了起来，一改平时的柔弱恭顺姿态，眼神锋利极了。

她的表情严肃，眼里全是谴责，有一种王境泽仿佛是十恶不赦之徒一般。

屏幕前的王境则看着愤怒的妩娘，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一种错了的感觉。

妩娘刚才的那几句话锋利又尖锐，一下子就刺中了他的心，让他整个人都害怕地一哆嗦，好像正在被对方指着鼻子骂一般。

他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辩解，才想起来这是直播间，他颤抖着手，打字的时候，还能听到这个奇怪的主播控诉他的样子。

不行，他又不是软柿子，这个女人有病啊，什么来处，什么数典忘祖，根本听都听不懂，说话的方式还那么怪。

王境则：【不该忘了自己的来处，我没有忘啊，我的父亲姓王，我的爷爷，我没忘啊，我怎么忘了！】

好家伙，这人半实名上网。

在直播间里挂着的观众都是一愣，他们没想到这个人竟然直接就说自己姓王，不会名字也是真名吧。

“王姓，由三横一竖构成，三横代表天、地、人，一竖贯通天、地、人，源于上古姬姓，大唐时属五姓七望，以太原王氏最为出名，清贵无比，不过你……”

妩娘忽然掩住嘴，摇了摇头，眼里全是嫌弃：“清贵与你是沾不上边的，不过是个庸人罢了。”

哇！所以这个主播……

观众们只觉得刚才主播好像说了一段很复杂的东西，后悔没有仔细听。

只有少部分的观众意识到，主播这是在骂人，在骂那个王境则。

王境则：【你，你怎么可以骂人？你是主播，我要去举报你】

王境则也听了那一段话，也是一样没有听懂，但是光是看到最后妩娘的眼神，他就知道对方肯定是在骂自己。

“没有，我没有骂你，庸人是指中庸之道，指周正端康，我不过是说公子你虽不出类拔萃，却也周正。”妩娘道。

中庸之道？这又是什么？王境则当然听不懂，但是他举报还要理由吗。

王境则：【解释也没用，已举报】

举报是什么意思？妩娘有些茫然，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大概是不能被人知道身份的，所以并没有直接问出来。

椰椰芒芒：【举报也没有用，快乐直播不认这种举报的，妩娘确实只说了两个字。】

四季奶青：【的确不算。】

富婆姐姐都发话了，椰椰芒芒安心了一些。

【古文化爱好者砸了一个火箭炮】

古文化爱好者：【这位专家，您好。】

古文化爱好者：【您能详细说一下所谓的五望七姓吗？我最近在残留的古老u盘里复原了一些文献，但都不知是几手的资料了，我一直很渴求了解这方面的知识。】

这是一位中年女子的声音，听起来颇有些苍老，可声音里竟然有一丝急切和怀念，这些声音杂糅在一起，多了一些朝气。

妩娘闻言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就听到王境则的声音再次传来：

王境则：【不是吧，你是托吧，还五望七姓，也太好笑了。】

妩娘闻言讥讽道：“真可惜，真给太原王氏丢脸，连自己的祖宗都不记得。”

妩娘现在这么说，纯粹就是看王境则不爽了，昨天她担心得罪太阳王氏，那可是比皇权还要强大的氏族，现在一看，倒是她多虑了，天底下姓王的人那么多，不会个个都是太原王氏的。

她还没忘刚才那位的问题：“在大唐，有五个姓氏最为尊贵，分布在七个郡内，分别是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所以合称五望七姓。”

古文化爱好者：【您的意思是，早在一万年前的大唐王朝，我国就已经有了姓氏，而且已经相当成熟了？”】

这简直就是突破性的发现，华夏银河系的子民都会为之震动的。

“也算吧。”妩娘的表情有些古怪，她觉得这些问题，大唐七岁的小儿都不会问出来，但这位老者一看就很有礼貌，与王境则之流完全不同。

“姓氏当然更早了，极早的部落中，姓氏就都诞生了，姓是女生组成，是属于女子的，自然只有女子有，氏属家族，是属于家族的，后来一直到……”妩娘一边说，一边忽然又觉得超纲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东□□独她知晓，她不该说如此详细，系统也是提示过她的，可对面求知若渴的声音又让她犹豫。

这种犹豫放在别人眼里，就是要礼物的举动。

【古文化爱好者砸了十颗火箭炮】

古文化爱好者：【请尊者继续。】

椰椰芒芒：【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四季奶青：【所以远古氏族是以女性为主导？】

妩娘张了张嘴，想说不必这样，但是又想到了之后被发现的结果，顿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看见妩娘无论如何也不继续说了，对方也不失望，反而继续道：

古文化爱好者：【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真是让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原来我华夏已经有一万年余年了！我看谁敢说我们是没有历史。】

这……怎么可能，大唐以上还有前朝，前朝之前还有前朝，代代相传不曾断绝，至少也是两万多年。

但是妩娘并不想继续分享了，她感觉下一刻自己的脑袋就要落地了。

谁说华夏没有文明砸了火箭炮——

谁说华夏没有文明：【主播，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只要你点个头，我马上把这件事传遍整个星际！】

哪怕是只有一分真，他也要想办法变成十分真。

“叫我妩娘就好，我学识尚浅，说的话当不得真的，刚才那些……不过是我根据古籍推测，没有根据，当不得真。”妩娘非常提防这类问题，毕竟在宫里，做错许多事都会行差步错，所以她总是对承诺格外谨慎。

何况现在，她还不清楚这个世界的情况，没必要暴露自己。

谁说华夏没有文明：【原来是虚构的，不过是讲故事。】

这句话出现在妩娘脑子里时，妩娘明显能听出对方失望的语气，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她不想死，也不想暴露系统。

谁说华夏没有文明：【原来……都是假的，我还以为会有奇迹。】

对方的声音似乎非常失落，妩娘听着甚至有些于心不忍。

这……

对方的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可怜？

妩娘刚想说句安慰的话，就听到了听到了另外一段话。

四季奶青：【虽然她讲的内容是假的，她盘发的技术却是真的，这件衣服应该也是复古系服装，不如我们等她做完衣服再看看吧！】

“阁下，您不要伤心，我会做很多……衣服，都……颇具古风。”妩娘轻道。

她太不会安慰人了。

谁说华夏没有文明：【颇具古风？好词，这真是好词啊。】

谁说华夏没有文明：【不好意思，刚才看你如此愤怒，我以为你对上古时期了解颇多，原来只是编的……】

妩娘听到这句话，不知怎么回事，莫名觉得心情沉重急了，原本训练而成的浅笑也渐渐散开，神色也滞凝起来。

要不以后还是，别那么说了，他们听起来好像都那么可怜，是真的都很想知道。

那她可要上心了，之前她都不过是凭借自己的记忆率性而为，以后，她要让这里的所有人都认识大唐的美好，希望他们记住，所有人都有共同的祖先，一个名叫炎黄的部落，一个谦逊的帝王，在华夏文明的初期，创造了世界上最美丽的衣裳。

不知道说什么，主线剧情开始了，支线任务还没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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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文明断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