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何其来到西安，在出口处看到了雷子衿，依旧是那个瘦瘦小小的美女，长得和中学生一样，穿着很成熟的衣服，反而显得更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朋友。

何其上前调侃，“你出生的时候是不是吃了保鲜剂？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看我脸上的褶子，再看看你，说你是我女儿也有人信。”

看着温温柔柔的小姑娘，一开口中气十足，“你可别提了，我都快烦死了，身边合伙人总拿我当小孩儿。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你快看，我都瘦了。”

寒暄几句，两人开车到西安市中心的一家饭店，点完菜，子衿问，“你和纪凡尘住的怎么样？”

“挺好的！”

“怎么的?比跟我住还好？”

“他干活儿可比你靠谱多了。”

子衿嫌弃她喜新厌旧，“喂，你有没有良心！我那时候那么忙，还天天回家陪你。”

“哟，你的意思是，我耽误你在外留宿了呗。”何其狡黠一笑。

子衿知道她玩笑，懒得搭理她，又说，“哎，不过，你觉不觉得他有点像0。”

喝着水的何其一下子呛到，“你可别瞎说。”

“这有什么的，你之前不还吐槽他，大男人那么讲究。”

何其暗骂了自己一下，当初什么也不知道，就不该跟子衿八卦。于是马上解释，“你当所有人都跟咱俩一样，大邋遢和小邋遢么。”

“也不只有这么一个原因，你说，一个正常男人，守着你这么一个，身材火辣，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女人，一点都不动心，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何其打趣，“可能他喜欢你这种白幼瘦呢，话说你们也就见过一面吧，这么关心他，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子衿翻白眼，“少鬼扯。”又问，“最近有没有好一点？”

何其知道她的意思，“好多了，毕竟跟男人一起住有安全感。晚上有的时候，纪凡尘也会来接我。”

“哟，看来还是男人靠得住呢。”

“那当然。”

子衿知道她是故作轻松，便顺着她的话说，“是，男人好，赶紧找一个，你难道真打算跟纪凡尘这么耗着？ ”

何其敷衍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岔开话题问她，“我听嘉涵说，阿姨给你介绍了不少相亲对象？”眨了眨眼，笑问，“怎么样？”

子衿内心感叹，面上不显，“不止我妈，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天天叨叨叨，每天忙的要死，闲下来的时间，不是在相亲，就是在去相亲的路上。”

“要不然你找个顺眼的试试？”

“我缺爱吗？有时间吗？”

“呃，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

“那就是，我自己一个人，想干嘛就干嘛，想去哪玩就去哪玩，为什么还要找个人来管我？”

“可是叔叔阿姨着急啊。”

“哎呀，这都什么年代了，你看这次疫情，谁知道意外和幸福哪个先来，要及时行乐。”

何其想了想，“嗯，你说的很有道理。”

“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的情况，那些个老古董，天天把我表哥挂嘴边，说什么儿子才能把老雷家发扬光大，女儿最后都是要嫁人的，我呸，一个废物还当成宝呢？”

何其心底叹息，赶紧玩笑说，“知道啦，回头等我赚了钱，买上个大房子，你帮我设计下，让我也享受享受皇室的待遇。”

子衿也不想继续这个糟心的话题，顺着她说，“那你赶快！话说，什么时候才能喝上你酿的酒啊，我这都等了多少年了。”

“快了快了，我先攒点儿经验和人脉，再攒点儿钱，试着说服下我妈，就可以开始着手筹备了。”

子衿听到这里，便问道，“你和你妈摊牌啦？”

“还没。”

“唉，那有的等咯。”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跟你说，我最近呢，有了一点儿了悟，也许我是天上司酒的小仙，想要升仙阶所以要来人间历劫，劫难越多，到时候回到天庭，说不定品阶越高。”

子衿听了，无语，“少看点狗血剧。”

“哎，还别说，你指不定是天上负责建宫殿的小仙呢，要不然怎么投胎投到了样式雷家，是吧？”

“你可饶了我吧，那些神仙啊，天天断情绝爱，要死要活，我可不想去掺和。”

“哎呦，还说我呢，你电视剧也没少看吧。”

子衿忽然满脸兴奋，“我怎么听晟凯说，你最近有桃花运？有个帅哥追着他要你联系方式来着。”

何其心里暗骂，真是个大嘴巴。然后把事情具体情况说了一下，“对了，我还以为你和他说了我跟纪凡尘的事儿呢，他居然以为我们同居。”

“我没说啊，跟他说这干嘛。他知道了，全世界就都知道了。不过吧，就你俩这样子，是个人都得误会，何况他那个八卦精。”又转移话题，“大过节的不提他，快和我说说，你跟那个帅哥是怎么回事？不会是他对你一见钟情，假借朋友的名义，要你联系方式吧？”

何其边吃边说，“这么恶俗？隔着口罩一见钟情？我不戴口罩的时候，怎么没见有人对我一见钟情，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那你打电话没？”

“没啊，前段时间新酒下来了，我忙成狗，哪儿有时间。”

“打呗打呗，你就不想知道他是谁？”

何其吃了一口葫芦鸡，“不想。这鸡真好吃，可是我每次做都差点味道，奇怪。”

子衿对她满脑子只有做菜的行为已经习惯，自动屏蔽掉废话，“给他打个电话吧，我可太好奇了。”

“不打，万一是自作多情，我多尴尬。”

“哎呀，反正那边也不知道你电话号码多少，大不了当打错了呗。”

何其拗不过，只好打开那张照片，把电话拨了过去。

子衿一脸兴致勃勃，坐到了她旁边，何其无奈，点开了免提。

电话铃响了几声之后，有人接起来，子衿八卦的眼神闪着精光，有人说话，是个女孩儿的声音，“喂。”

何其马上说，“您好，我是淘宝客服，您在本店....”

还没说完，对面电话就挂断了。

子衿恨铁不成钢，“你怎么不让她找人？”

“我都看不清留言的人全名叫什么，难不成让这姑娘找手机的主人？万一是他女友或者老婆，那岂不是破坏别人家庭。”

子衿郁闷的回到自己座位，“算了，我还以为能吃个大瓜。”

何其笑她，“就你这，还说辛晟凯是八卦精，我看你俩半斤八两，难怪能合伙开店。”

“嘁，你八卦的时候也不遑多让，再说了，生活这么无趣，要给自己多找点儿乐子。”

小语挂了电话，就听老爸在旁边唠叨，“你怎么接你哥电话，万一公司有重要的事找他。”

小语不耐烦，“爸，铃声一直在响。”

然后朝着正在刷碗的邵启喊了一声，“哥，刚有个骚扰电话，我帮你挂了。”说完蹦跳着去看电视了。

邵启舅舅冲她喊，“过去帮哥哥刷碗啊，这孩子就知道看电视。”

舅妈劝说着，“阿启，我来刷吧，让你来吃饭，不是让你来干活的，放下放下。”

“没关系的舅妈。”

舅舅问，“你爸那边怎么样，打电话过去了吗？有没有买月饼，我这里有好几盒，要不要给他寄过去。”

“不用，已经给他买了，寄过去了，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在忙，等过两天我再打。”

“你爸爸也不容易，你看你都回来快5年了吧，也就刚回国的时候回了趟老家，接着就来上海工作，疫情的时候，回甘肃也不方便。”

邵启静静的听着，“别担心，我爸他很好，等过段时间，放了长假，我就回去看他，你们放心吧。”

舅妈拼命使眼色，舅舅也不好再说什么。

“舅舅，帮你约了下周赵主任的复诊，早晨我来接你，早上记得要空腹。”

舅妈马上说，“我带他去就行，又不是节假日，你还要上班，别耽误工作。”

“没关系，我挂完号就请了假，虽然说手术完，应该没什么大事了，但还是要定期复查一下，这次我带你们去，下次你们自己去就行。”

舅妈连声感谢。

邵启又说天很晚了，要回去了，舅妈给他带了很多吃食，有泡菜，有醉蟹钳，还有些糕点，大包小包的，和往常一样。

舅舅想了想，问道，“你真不考虑回老房子住？离我们也近，下班还能来吃个饭，每天吃外卖对身体不好。”

“不了，离浦东太远，现在住公司附近挺方便的。”

舅妈叹了口气，“那你每天要按时吃饭，不要和你舅舅一样，把胃搞坏了，老了就难受了。”

“知道了。”

带着东西出了门，站在楼门里，听着邻居家里传出来的欢笑声，望向远处的万家灯火，邵启默默的站了几分钟，抬脚走出了这条充满烟火气息的街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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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外面天很黑，院子里有一条大黄狗，趴在门口，屋子里昏黄的灯光从窗户中散出来，照的小院温柔静谧。

屋里一个年长的男人坐在土炕的小桌旁，喝着白酒，对面坐着一个帅气的年轻人。

只听他说，“爸，我回国也可以方便照顾你。”

那个年长的男人却说，“不用，我在这里很好。既然选择了回国，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用管我。”

年轻人听着沉默了。

年长的男人接着说，“明天就走吧，你舅舅和舅妈都在上海，有空多去看看，你外公给你妈妈留下来的房子，钥匙在你舅舅那，需要的话，你可以和他说。”

年轻人又沉默了半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