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关系啊,我救了他,然后他又救了我,他还帮我干活呢,是个大好人。”楚齐逗着小鸡,看到白昶从屋里出来拿了扁担和水桶,立马过去,“你伤还没好呢,不急着挑水。”
“无妨。”
“不行,你去好好歇着,水我自己挑就是了。”
楚齐把水桶拿下来,拽着白昶回屋休息,白昶无奈,回屋前看到崔子杰投过来的目光,似是有种说不清的复杂意味。
“阿七,我要回书院了。”崔子杰道,“官府已经围剿黑风寨,量他们也没了气候,那李澹受了重伤,想来也无暇再为难你。我已嘱咐我爹多照顾你,要是有事就去找他,实在不行就去书院通知我……”
“嗯,你放心去吧,好好读书,将来考上状元当个大官,带乡亲们过好日子。”楚齐一直佩服崔子杰学问好,能进镇上最好的书院念书,催着他赶紧回去,别迟到了挨先生的训。
崔子杰面色复杂,看了眼那扇房门:“那我走了,阿七,你要小心,来历不明的人还是不要太相信,万一……”
“你说大白啊?没事儿,他人可好了,以后你就知道了。”
崔子杰走后不久叶瑾来了,带了些伤药,询问白昶的伤势,还让楚齐想法子把他的剑偷出来。
楚齐不解:“那剑都成烧火棍了,值不了什么钱,还拿它做什么?”
“你懂什么,剑怎么说都是凶器,搁在屋里多不吉利,你就不怕召来什么孤魂野鬼?”叶瑾忽悠道,“你拿出来,我帮他保管。”
“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要是不拿,我就自己动手了。”
“别,还是我来吧。”
让叶瑾去拿,两人一准儿得打起来,还是自己想想办法吧。
楚齐想起那天白昶当着他面杀死一个山匪的场景,血顺着刀锋往下淌,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握着那把剑时,会是什么样子呢?
楚齐脑中浮现传奇故事中大侠除暴安良仗剑天涯的情节,代入白昶的脸,那画面简直是,太帅了!
不过那剑收入剑鞘却成了根乌漆麻黑的烧火棍,楚齐没忍住噗嗤一笑,看得叶瑾莫名其妙:“你乐什么呢?”
“啊没什么。”楚齐忍住笑,把叶瑾送走,拿了伤药进屋,正看到白昶半褪上衣给肩上伤口抹药,一时有些尴尬,脸还莫名开始发烫。
奇怪,分明早看过他的身体,怎么这会开始不自在了。
伤口已经结痂,虽还未好全,却不妨碍行动,白昶心有所思,楚齐的到来打断了他的思绪,见他拿着药呆呆站在门口,拉好上衣道:“怎么了?”
楚齐反应过来,把药递过来:“啊那个,叶大夫拿了药来……”
先前为白昶抹药他就看到他身上遍布大大小小的伤口,有新有旧有深有浅,可想而知他以往的日子过得有多凶险,楚齐本还在犹豫要不要拿走他的剑,此时忽然下了决心,不能让他再去过那样的日子了。
“我帮你吧。”
楚齐打开药瓶,白昶却把衣服拉好了,“不必,已经好了。”
“哪好了,我都看到了,压根还没好。”楚齐没想太多,“尤其是你后腰这道伤最深,你不好抹,我来……”
“不必。”白昶挡住他伸过来的手,沉声道,“我自己来。”
“哎呀你别跟我客气,不就是抹个伤药吗,又不是……”看到白昶紧紧抓住衣服,耳朵根还有些发红,楚齐明白了什么,不禁笑道,“大白,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白昶避开他的眼神,尽管他想保持冷静,眉宇间仍是难掩的局促。他自认不是意志薄弱之人,却在面对楚齐的肌肤接触时,有了无法自持的妄念。
看他那样楚齐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一个哥儿,和一个男人这么又看又摸的,确实是不太妥当。先前为了治伤他没想太多,现在却有什么不太一样了。
都怪原伯,老说什么成亲成亲的……
“那……那你自己来吧。”楚齐把伤药放在桌上出去了,按了按心口,觉得它跳得实在是有点快。
白昶的伤到底好没好楚齐不知道,他已经不好意思去看了,有些事没意识到时不觉得有什么,可一旦有所触动,那就跟扎在肉里的刺一样,拿不出来按不下去的,没法当他不存在。
白昶这几天也挺忙,挑水灌满了水缸,帮着楚齐给小鸡仔们做了鸡笼,还把原先那块地翻了种上菜和豆子,想来赵金花也不敢再搞破坏。
“大白,你歇会,这些活都不急。”楚齐见他满头的汗,帮他擦了擦,又给端了碗水,“你这样别人还以为你是我找的长工呢,我可付不起工钱。”
白昶没说话,拿起扁担麻绳和砍刀,看这架势是要去砍柴。
“太阳都快下山了,你还去砍什么柴?”楚齐都快无语了。
“无妨。”白昶背起竹篓,“我很快回来。”
楚齐没拦住,看着他的背影走远,神色逐渐落寞下来。
白昶施展轻功往山林而去,不用多久就到了老鸦山脚下。他放下扁担,从竹篓中取出白色面具,摩挲片刻,戴到了脸上。
这面具伴随它多年,遮挡他的面容,使敌人无法窥探,幸而有它,如今江湖上鲜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他希望自己,是最后一次戴上它。
他从竹篓底部取出剑,紧握在手,朝黑风寨的方向走去。他知道楚齐听了叶瑾的话想拿走这把剑,早做了准备,他不能失去剑,至少现在不能。
黑风寨经过官府围剿早已分崩离析,大当家也在那日被他杀死,此时行走其中却感觉到了杀气,这正在他的意料之中,否则也不会来这一趟。
“你果然还活着。”一个黑衣人持剑走出,冷冷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话是真不假。咱们到处寻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随着他的话,又有数十人走了出来,其中有黑风寨残余的喽啰,也有他原先的仇家,也好一并解决了,省得麻烦。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那黑衣人嗤笑道,“这就是你堂堂剑侠的碧血剑?”
白昶缓缓拔剑出鞘,目光淡淡射了过去:“你可以试试。”
从日落到天黑,楚齐坐在门槛上呆呆看着院门,有一下没一下摸着大白的头,心里头闷闷的。
他找不到白昶的剑,就算找到了也不知道该不该拿走,或许找不到才是最好的吧。
他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大白已经呼呼睡着了,夜晚的凉意侵入身体,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傻。等他做什么,他爱来就来,不来也就这样了,还能怎么样呢?
只是,走就走嘛,干嘛把我砍柴的家伙什拿走,再买不得要钱吗。
他叹了口气,踹醒大白把它牵回屋里睡,稍加洗漱躺在了床上,却睁着大眼,睡不着。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外面传来响动,是院门被推开的声音。他特意没有栓门。
他腾地跳起来,外衣都没披跑了出去,正看到白昶将肩上的两捆柴放在墙边。
他还真去砍柴了。
“大白……”楚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过去帮他取下竹篓,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你又受伤了?”
白昶微怔,回来之前他特意在山涧洗了好几遍,没想到还是被他闻出来了,大概是腹部的伤口又裂开了吧。
“砍柴时不慎划伤了,没事。”
夜色中他看不清楚齐的脸,但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像山间无声的清风缭绕身侧,另他心安。
“快进去歇着,大晚上去砍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你逼你干活呢。”
楚齐把白昶推进屋,点上油灯想看看他伤哪了,却见他从竹篓取出一团用叶子包着的东西,打开竟是数十颗树莓,又大又红甜香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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