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课程终于在放学的铃声中结束。河知圣背上早已收拾好的书包，第一个冲出了教室。他需要赶在晚高峰完全到来前，抵达公司附近的那家健身馆，他用自己的零用钱报了一个短期的核心力量训练小班课。声乐老师说他气息不稳，舞蹈也需要更强的核心支撑，他必须想办法补上这块短板。

一个多小时的力量训练让他肌肉发颤，匆匆在便利店解决了晚餐，他便赶往公司。一会儿有一节舞蹈大课。当他赶到指定的舞蹈大教室时，里面已经聚集了十多名实习生。河知圣找了个中间的位置放下包，默默做着热身。

目光扫过人群，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依旧站在教室的前排，他穿着简单的灰色T恤和运动长裤，正安静地靠着镜子墙拉伸腿筋，似乎完全不受周围嘈杂环境的影响。

“今天练基础隔离和律动。”老师声音洪亮，没有一句废话。

强劲的鼓点音乐瞬间充斥了整个教室，老师站在最前面，开始示范胸部的隔离动作，“幅度大一点，干净利落，不要带动肩膀和腰部。”

“一，二，三，四，保持住，感受肌肉的发力。”

“你！肩膀动了！”

“后排那个！幅度不够！没吃饭吗？”

河知圣努力跟上节奏，对着镜子调整自己的动作。老师要求的精准度和力度还是让他感到吃力，尤其是连续快速的切换时，身体的控制力明显不足，动作开始变形，汗水顺着鬓角流下。

“现在，加入简单的步伐移动，保持上半身隔离。”

许多实习生开始手忙脚乱，顾得了脚就顾不了胸，动作变得滑稽。河知圣也感到非常别扭，移动中核心不稳，隔离的框架几乎要散掉。

他的目光不小心聚焦到前排那个身影上。妹妹头男生随着音乐移动，脚步流畅而稳定，他的动作带着一种独特的张力和美感，仿佛音乐是从他身体里自然流淌出来的。

练习继续进行，河知圣咬着牙坚持。

“重心可以再低一点。”一个低低的声音忽然从侧前方传来。

河知圣抬头，发现不知何时男生已经做完了他自己的那一组，正透过镜子看着他。他擦着额头上滴落的汗水，“移动的时候，重心压低会稳很多。”

河知圣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在跟自己说话。他在下一个八拍尝试将重心下沉，脚步刻意用力稳住地面。尝试过后身体的稳定性确实提高了不少，至少不会轻易失去平衡了。他透过镜子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用口型说了句“谢谢”。

男生只是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便转回视线，继续专注于自己的练习，仿佛刚才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

课程结束时，河知圣感觉全身浑身肌肉都在叫嚣。他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收拾东西，看到妹妹头已经背好包，正和老师低声交流着什么，老师脸上带着算是温和的表情。

河知圣拿着自己的东西，随着人流走出教室。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男生跳舞时的样子。

接下来的日子，河知圣的生活像上了发条的钟摆，在学校与公司之间规律而高速地摆动。清晨的自主舞蹈练习，学校的课业，放学后的声乐基础训练或核心力量课，以及夜晚在公司练习室的加练，构成了他每一天的全部。

课业的原因，大多数的时候依旧是在清晨或深夜与镜子为伴。偶尔在深夜结束练习，拖着疲惫身躯离开时，他总能听到隔壁或楼上某间练习室依旧传来隐约的音乐和脚步声。

这无形中成了一种鞭策——总有人比你更有天赋，还比你更努力。

声乐方面他依旧进展缓慢，枯燥的呼吸练习和单调的元音发声占据了他大量时间，微乎其微的进步时常让他感到挫败，但他不敢松懈，他知道这是地基，地基不牢，一切都空中楼阁。

临近期末考试和公司月末考核的双重压力，让河知圣像个高速旋转的陀螺，几乎忘记了时间的流逝。考完最后一科时，河知圣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

这天的练习格外辛苦，他似乎总也找不到状态，太阳还没落下时他就拖着酸痛的身体往家走。他打开屋门，被突然出现的两个身影吓了一跳，还没缓过神就被金承珉和安宰赫一左一右地架住了。

“呀！河知圣！”

“今天什么日子你忘了？”

河知圣一头雾水，直到被两人半强迫地拉到餐桌旁，看到桌上那个插着17的数字蜡烛的蛋糕，以及班里几个要好朋友的笑脸，他才猛地反应过来。

“莫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高强度练习生的生活几乎吞噬了他所有的精力，连这么重要的日子都抛在了脑后。

“就知道你会忘！”金承珉用力搂住他的脖子，“是阿姨提前联系我们，让我们来你家给你个惊喜，不过阿姨有事先走了。”

河娜梨女士虽然工作忙碌，但从未错过他的生日。

手机适时响起，是妈妈发来的视频通话邀请。屏幕那头的河娜梨看着儿子惊讶又带着点傻气的脸：“呀，我们知圣又长大一岁了，怎么还是这么冒失，连生日都能忘记，和朋友们好好庆祝一下吧！记得许愿…”

在妈妈温柔的注视下，在朋友们的起哄声中，河知圣闭上眼，认真地许下了十七岁的生日愿望：

第一，希望最终考核能顺利通过，成为练习生不辜负自己熬过的无数个夜

第二，愿身边这些朋友都能考上心仪的大学，就算以后各自忙碌也永远不会疏远

第三，希望亲人健康平安

短暂的庆祝温馨而热闹，朋友们送上了准备好的小礼物，大多是些实用的文具或者零食。他们吵吵嚷嚷地分享着蛋糕，谈论着学校的趣事和未来的打算，这一切都让河知圣感到一种脚踏实地的温暖。

**

第一次月末考核悄然来临。

考核在一个小房间里进行，气氛比面试时更加凝重，河知圣展示完全部后静静地等待老师的点评。

评审老师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基础呼吸有进步，喉音问题依然存在。但至少没听到你乱用嗓子，继续保持，不要急于求成。”

“舞蹈框架保持得不错，下盘比之前稳了。律动不错，但像是在完成任务。另外，表现力几乎为零，你的脸和你的身体是分开的吗？”

批评依旧直接，考核结束，他拿着评语表走出来，河知圣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就在他低头看着评语，思考着下个月训练方向时，一个身影从他旁边走过，带起一阵微小的气流。他抬头，正好看到妹妹头从另一个考核房间走出来，手里同样拿着一张纸。

两人目光短暂相接，男生似乎也刚结束考核，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他看到河知圣，脚步微微顿了一下，视线落在他手里的评语表上，然后又抬眼看了一下他的脸。

河知圣下意识地捏紧了纸张。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对他点了点头。

河知圣愣了一下，随即答道：“..前辈好。”让他对一个看起来比他小很多的男生叫前辈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啊”男生似乎没想到他会打招呼，不知道是因为尴尬还是因为刚剧烈运动完，脸上还带着丝丝红晕，“..不叫..啊我是说，我叫金钟仁...”

金钟仁...河知圣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其实刚来公司的时候就听过这个名字，很难将眼前这张还带着少年稚气与这个名字对上号。

“我叫河知圣。”

“嗯。”金钟仁点了点头，他似乎不太习惯这种社交场合，眼神有些飘忽，手指无意识地捏着考核评语表的边缘，那张纸似乎也因为他刚才的舞蹈考核而被手心的汗水微微浸润，“刚才…考核怎么样？”他问了一句，伴随着轻微鼻音。

河知圣晃了晃手里的纸张，略带玩笑道，“还好？至少明天还可以来？”他顿了顿随即补充，“你跳舞好厉害！还有谢谢你上次提醒！”

金钟仁大概是没料到他的夸奖，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盯着光滑的地板，低声说：“啊..谢谢。”他沉默了几秒，像是在组织语言，然后抬眼看向河知圣又看向地面，没有说话。

两人之间又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走廊里还有其他结束考核的实习生经过，投来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

“那个…”河知圣犹豫了一下，“那你呢，你的考核，怎么样。”他其实有点好奇，像金钟仁这样实力明显超出普通实习生一截的人。

“明天还可以来..？”男生学着他的话眨了眨眼睛。

河知圣被他这略显笨拙的模仿逗笑了，“呀！Kiyo～”

金钟仁似乎没想到河知圣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带着亲昵调侃的，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耳根以惊人的速度漫上红色，连带着脖颈都透出粉晕。他下意识低头想把脸埋进衣领，却发现今天穿的是低龄卫衣，无处可躲，只好有些无措地抬手蹭了蹭鼻尖，视线飘忽地落在地板缝线上，声音闷闷的：“…莫啊。”

河知圣看着他这副样子觉得更有趣了，他笑着，语气坦荡，“就是觉得很可爱啊...”

“我约的练习室时间快到了，得过去了。”河知圣看了看时间，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虽然有点不舍得结束这难得的交流，但还是得走了。

“那，明天见？”河知圣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金钟仁看着他的笑容，迟疑了一下，抬起手小幅度地挥了挥，声音轻轻的：“…明天见。”

河知圣将评语表折起来塞进口袋，转身向走廊深处走去，哼着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因为考核和持续高强度训练带来的疲惫感，似乎都被冲淡了不少。

小小的练习室里几乎已经快要满员，他尝试着在动作舒展时，自然地牵起嘴角；在节奏重拍时，配合着做出一个有力的眼神。生硬，甚至有点傻气，偶尔从镜子里瞥见自己那略显滑稽的表情，他甚至也忍不住笑出来。

汗水渐渐渗出，呼吸也变得急促，但心情却奇异地变得轻快而专注。他仿佛进入了一个只有自己和音乐的小世界，外界的一切都被暂时隔绝。那种因为不断自我审视和苛责而产生的紧绷感，悄然松弛了下来。

练习结束时，他已是大汗淋漓，训练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清瘦却逐渐结实的轮廓。练习室还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地板与鞋子摩擦的刺耳声和沉重的呼吸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

他最后看了一眼镜子，收拾好东西背上背包，他推开练习室的门。走廊的灯光倾泻而下，将他坚定的身影拉长。

走出公司大楼，寒冷的晚风刮在发热的脸颊，运动完的混沌感减轻了许多，他回头望了一眼那栋依旧零星亮着灯火的大楼，呼出的雾气模糊了视野，在冰冷的空气中短暂停留，又迅速消散。

小河生日是12.24，是平安夜！

哦哦不要欺负这个幼年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