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商只在陆夫人看的年代剧里才听到过搞对象这种说话,他更印证了自己叫辛霁月姐这件事没有错。
说到底辛霁月还是惦记他。
也难怪,虽然他虎落平阳隐瞒身份,可是他这浑身的气度肯定不是辛霁月平时接触到的。
他就算再落魄站在那里就是个落魄公子哥。
他知道辛霁月这样的女生没什么别的优点,倒是看男人还有几分眼力见,这种眼力见稍微让陆商的毒舌收敛,"辛姐,姐弟恋可不是男女有了年龄差距就谈恋爱,而是谈了恋爱却发现有年龄差距,男的如果那么想找个姐谈恋爱,他找谁不行啊,路边随便找个大姐不挑不捡的就谈恋爱得了。不过那也太不检点了吧,辛姐。对了,辛姐,您就别惦记我了,有您这个功夫,您看看附近有没有跟您能对上眼的,您赶紧去时尚一把吧。"
陆商把话说道辛霁月脸上了,意思就是两人太不匹配,暗示对方这样不光是行为骚扰了,还是语言骚扰了。
辛霁月也不烦,还眯着眼笑,"行吧,晚上好好睡啊,好弟弟。"
陆商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赶紧说了句,"您也好好睡吧,辛姐。"
陆商彻底关上门,还贴在门边听了听,确定辛霁月回了自己房间。
又贴着各个角度的门缝偷看了一把,看看有没有可能门外能看到里边。
确定一切安全,这才拿起放在地上的黑色袋子。
来到床边,细细打量。
杂牌子牙膏,上边印刷的字体都带重影,又硬又厚的牙刷,毫不合理的设计,又不细腻的材质,洗发水不知道几块钱一瓶上边还印着个代言人。
陆商心想这下子应该是个品牌的吧,毕竟还有代言人。
细看上边写着海陆丝,明白了这又是个杂牌子。
就剩一个洗脸盆没有什么槽点。
陆商去洗漱了,回来自然睡不着,也难怪,经历了这样波折的一天一夜确实很难睡着。
他打开辛霁月微信,里边没发什么内容,头像也只是一朵蓝色的花。
陆商不认识,他兴趣寥寥的退出去,在坚硬的床上辗转反侧,又把耳钉项链都给摘了,磨蹭很久很久总算睡着了。
陆商知道白天一般没活,不敢在出租房里呆,怕看到这狭小逼仄的环境眼泪掉出来。
他看了看自己想买的火车票,发现昨天看到看中的那张票很快又没了。
他不懂四十小时的硬座票竟然还这么好卖。
他不知道到底是谁在买。
他烦恼的把手机摔到一边,又怕把手机摔坏,赶紧捡了回来。
他不敢在出租房里多呆,正洗漱完了就想跑。
没想到对面的门一开,竟然是已经神清气爽的辛霁月,"弟弟醒了?过来吃早饭吧。"
陆商回句,"不必了,我出去买点早餐。"
"这边卖早餐的挺远的,还是在我这里凑合吃吧,怎么,弟弟你害怕吗?昨天不是胆子挺大的吗?睡了一觉你又怂了啊,你这胆子不太行啊。"辛霁月手里还拿着铲勺。
陆商知道辛霁月这是一直在听着自己的动静呢,真是防不胜防。
早知道起更早点跑出去了。
现在只好硬着头皮,"有什么害怕的,我只是不想麻烦辛姐。不过辛姐一个人人在外地,也没人照应,看来这些年也挺不容易的。我这既然是北方人,和辛姐算半个老乡,应该有功夫就陪辛姐多说说话的,那我就打扰辛姐了。"
辛霁月看着陆商极为拘谨的贴着门边走进房间,接着视线落在自己的床头柜上,眼睛快速眨了一下。
辛霁月早上还炒了两个菜,做了锅粥。
陆商不敢多和辛霁月说话,一直埋头苦吃,倒是辛霁月很没分寸感,一直给陆商加菜,"弟弟你吃这个,怎么吃饭从来不抬头?你是真饿了,还是什么?"
"食不言寝不语,辛姐,你总说话影响消化的,我平时吃饭就不抬头,赶紧吃完赶紧做别的事情,我家里都是这样的,我们从来都不说话。"陆商在辛霁月给自己夹菜的时候顿了一下,可是为了不显得自己太过介怀,即使不舒适,也还是把碗里的饭搅到嘴里。
"中午也过来吃饭吧,到了饭点自己过来。"辛霁月边吃边说。
"不打扰辛姐了,一会我出去转转熟悉一下斗南花市。"
"那我陪你转转,这里很大,没人陪很可能转不到的。"
"我也只是随便转转的,不求多了解的,不麻烦辛姐。对了辛姐你没有自己的事情吗?你这也不能早饭午饭光围着我打转啊?"
"也不是围着你啊,人本来就是要吃一日三餐的,既然做了饭有个人帮我一起吃,也挺好的啊,不过你要是不想吃就算了,这本来就不是强求的。"
安静了一会,两人吃完。
陆商说要洗碗,这点人情世故他是知道的。
可是辛霁月却说,"你在沙发上好好坐着,吃点瓜子什么的?"
"我从来不吃瓜子,会破坏牙釉质。"
"那就吃点别的?"
"你也没别的啊。"
"行吧,那你就干坐着。"
"我不能走吗?"
"你可以走啊,我以为你想陪着我看我洗碗呢?"
"我也不是非想看着你洗碗,不是觉得辛姐你请我吃饭我不好意思就这么走了吗?"
"所以那你就看着我洗碗。或者,聊会天。"
说来说去还是要他陪着,陆商觉得自己仿佛遭遇了一场绑架。
他百无聊赖又如坐针毡,看向辛霁月背影。
远看看不出她烫发的焦边和黑黄不接的断层,倒是看上去年龄了几岁。
终于是有些两个人只差几岁的实感了。
陆商没发现自己第一次问了辛霁月一个问题,"辛姐,你多大了?"
"你不是说我们差的挺多的吗,怎么吃了我一顿饭,突然觉得我也是同龄人了?那这顿饭还挺值得,把我吃年轻了。"辛霁月并没有直接回答他。
陆商并没有发现辛霁月没回答她,闻声嗤了一声。
辛霁月并没有回头看她,这出租房室外的天光比室内好太多,靠近窗边的洗碗池,阳光在辛霁月周身描了一圈边。
陆商确定辛霁月其实并不大,她并没有因为新陈代谢变慢而无法控制的腰身,也没有因为每日劳顿而无法逆转的不对称的骨架,她身形其实是纤细的,甚至可以说是要收拢的弧线的
只是陆商的观察也就到此为止了,他对辛霁月没有太多的好奇心,观察更多的源于他被迫坐在这里的无聊。
辛霁月洗完碗擦了手,回过头却对上陆商的目光。
刚才的某个瞬间她都忘记有个人还在自己房间里。
她猝不及防的转身,就看到了陆商的眉眼,或许在别人眼中。他更招眼的是那皮肤和狼尾发型,和身上那些花里胡哨的耳钉项链。
可是她不管是故意端详还是猝不及防,看到的都是陆商的脸。
他的脸型流畅,下唇偏厚,嘴唇带着好看的弧度,是个有些非常清晰的唇缘的模样,鼻梁高挺鼻管有微微的驼峰。
她知道在很多审美里,这张脸都是非常有吸引力的,双眼含春仿佛带着潋滟的波光,那是非常好看的一双眼。
即使在这里暗淡的房间里都能让人像是拥有宝石。
辛霁月觉得自己喉咙梗了一下,像是长久说话之后难得的停顿,又像是在沙发里行走的人恍惚中看到了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绿洲。
她不动声色的紧紧捏着自己的手指关节,"弟弟,你不是要去自己转转,去吧,晚上去上班的时候我接着你。"
陆商出门,房门关上。
辛霁月没再看向他的方向,梳妆镜前的蓝色鸭拓草已经有些颓势了,没有根的花注定不能太长久。
她想要挽救一下,从床头的桌子上的鞋盒里拿出一本书,将花夹了进去。
今晚仍然有好几个花商招人,辛霁月习惯在熟悉的人那里打工,即使别家出价又多了三块钱,可是还是接了张老板的活。
她在微信上叫了陆商,再次用电动车载着陆商去大棚。
陆商路上害怕辛霁月问东问西,正准备如何推脱她,没想到她倒是什么都没有问。
两人进门其他人打趣,"阿月还是你手快啊,这是刚相中了,两个人就滚到一块去了。"
陆商眉眼跳,不知道对方怎么就用到了滚这个字,解释道,"我在张老板的出租房借住,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你们说话的时候能不能看看别人的脸色啊,什么叫滚啊,你那么喜欢滚,你跟我说说你的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滚啊。"
刚才说话的王姐哎哟一声,更是戏弄,"哎哟,小陆还生气了,生气了也是怪好看的,怪不得阿月喜欢呢。"
辛霁月没笑也没反对,今天他们装的是康乃馨。
康乃馨没有刺,温温柔柔的,而且只用捆城一个弧度就可以了,也不需要像玫瑰那样几个一层,明显也是要轻松许多。
别人又打趣她,"阿月,你和之前那个男人怎么吹的?"
辛霁月没有反应。
陆商边推着运花车倒是眉角跳了一下,没想到光在这小小的花棚,辛霁月这样的还能招惹两个男人。
这是人不可貌相。
他这会已经浑然忘了自己刚才被冒犯的事情,更多的是好奇辛霁月这样的骚扰竟然还有别人曾经被中招,他心中升起了对那个人的同情。
他微微摇摇头,却没想到这副模样竟然被辛霁月捕捉。
辛霁月这次坐在一个塑料板凳上,看他的时候抬起头。
陆商这才发现其实她脸其实小小的,之前他并没有好好打量。
辛霁月的目光像是看透了他的内心,看出了他的事不关己和兴致盎然,又看出了他的同情和心有余悸。
她吸了一口气,又垂头侍弄花。
有知情人说道,"不是说是老家隔壁村的,来跟她提亲的时候吹的吗?"
"对了我也想起来了,阿月该说他浑身上下就几把硬,当初差点给他摇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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