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刚才听说书的时候,郁声碰巧遇见了万绣坊的老板娘,索性就直接交给了她,只不过郁梨一直在专注地听故事,哪里顾得上旁边的郁声在干什么。
郁梨听到郁声的回答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阿兄在这附近,我们去看看吧。”郁声牵起郁梨的手向前走道。
“真的吗?正好让阿兄尝尝我们买的好吃的。”郁梨一脸激动道。
走了一段路后,郁声带着郁梨拐进了一间废弃的小院。
奇怪,凉亭怎么没人呢?
郁湛知自己命不久矣,总想多做些什么。于是在闲暇的时候,会来到这间小院,教在这里玩耍的孩子们读书写字,那些孩子来自贫苦人家,没有多余的钱让孩子上学堂。
郁声之所以会知道,是在一次偶然中发现的。
那天,郁声抄书的活结束得较早,索性就在城里逛了起来,毕竟多熟悉一下瀚京是很有必要的。正走到河西街时,身旁有一辆马车悠悠而过,风吹起车帘,郁声却从缝隙中瞥见了郁湛的面庞。
他为何会在这里?
郁声心里充满了疑问,决定跟上去看看。
马车的速度还是较快的,街上行人较多,不方便施展轻功,所以只能大致地确定一个方向,以保证不会跟丢。
郁声加快脚程跟着,到最后在巷口看到了马车,但车上没有人。
看来郁湛进到巷子里去了,郁声猜测道。
巷子的尽头有一间院子,推开门,郁声却看到这样一幅景象。
凉亭内,一袭白衣的郁湛端坐在一旁,指导着周围几个七八岁的孩童练字。其中一个孩子应是练得恼了,开始掉起眼泪来:“这字太难写了……啊啊啊……”
郁湛似是习惯于这种情况了,丝毫没有无措,轻轻地帮那孩子擦掉了眼泪,然后握住他的手道:“别急,肯定能练好的,再试试。”
郁湛的声音很温柔,像拂过杨柳的清风,让郁声心里暖暖的。
在郁湛的鼓励下,那孩子又多练了几次,果然字好了许多,还得到了郁湛的夸奖。
郁声并没有出声打扰,她觉得这一幕很美好,不自觉地多停留了一段时间,待她回过神来时,郁湛已经往这边看来了。
原来是到了孩子们的休息时间。
“小声,你怎么来了?”郁湛有些惊讶。
郁声行礼道:“阿兄恕罪,在街口时发现了阿兄,一时好奇,便跟着马车来了。”
“小声还真是顽皮。”郁湛拍了拍郁声的肩膀笑道。
但随即正了正身,悄声道:“千万别告诉祖母。”
“自当守口如瓶。”郁声点了点头道。
老夫人一向对郁湛爱护得紧,要是知道郁湛跑到这里来做一些劳心劳力的事,大抵会发怒的。
郁声觉得老夫人的行为属于过度保护,即便是命不久矣的人,也应该有自己的想法、自己想做的事,不该以保护之名被束缚。
“阿兄真的在这里吗?”郁梨见郁声有些发愣,于是摇了摇郁声的手问道。
“嗯……”郁声动了动唇角,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之前确实是在这里的,不应该不在啊。
郁声一年的习字之旅已经结束了,虽然比不上郁湛的字清风朗月,但是可以称得上是好看了。
按理说,郁湛在这里待着的时间应该变长了。
郁湛之前还说过,前来读书练字的孩子变多了,他会来得勤些。
难道今日被什么事绊住了?
“四公子,四姑娘,你们是来找世子的吗?”柱子提着食盒从门口进来道。
“嗯,但是我没找见阿兄。”郁声回道。
柱子赶紧道:“这边。”
过了凉亭,柱子推开了里面的一道门,郁声这才发现院子里别有一番天地。
放眼望去,一排排整齐的桌椅摆在廊下,座位上没有人,应是回家吃饭去了。
院中央有片荷花池,很明显可以看到一群蜻蜓悠哉地盘旋在水面上空。
“小声!”
“小梨儿!”
“你们怎么来啦?”郁湛在廊下用力地招手道。
循声看去,郁声却看到廊下有两人,虽然郁声并不认识与郁湛并肩而立的人是谁,但以她敏锐的直觉,两人应是认识很久了。
等走近些,郁声觉得这人浑身散发着英武之气。
“这是我小弟小妹,郁声和郁梨。这是骁骑营的副帅,谢尘钧。”
“谢副帅好。”郁声、郁梨行礼道。
“这就见外了,叫我谢二哥就好。”谢尘钧摆手道。
“这……”郁声一时有些犯难,眼神向郁湛投来询问的目光。
寻常人让这般叫就算了,但对方是副帅,郁声有些拿不定主意。
“哈哈哈,就听笑之的吧。”郁湛笑道。
笑之是谢尘钧的字。
这时,门啪地一声被踹开了。
郁声回头,看到从门口走进来了两个人,走在前头的是一玄衣少年郎,扎着高马尾,倒是神采奕奕的,但看起来十分的桀骜不驯。
后面的那个人拎着两个食盒,应是他的侍从。
见状,谢尘钧一个箭步跳下了长廊,伸出长臂揪住前面那人的耳朵道:“你在万阙山修的什么身,养的什么性,怎么还这般急躁,上来就踹门。”
“啊啊啊啊……二哥,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那人一阵呲牙咧嘴道。
“好啦,笑之,这次就饶过阿淮吧。”郁湛开口道。
“瑾修,你别拦着我,我非好好教训这个臭小子不可。”谢尘钧还要对那人做些什么,却不知为什么停下了。
“哼,这次看在瑾修的面上就饶你一次,还不快谢谢你瑾修哥。”谢尘钧整了整衣服道。
那人遂漫不经心地向郁湛道了谢:“谢谢瑾修哥。”
不用介绍,郁声也猜到了,这位应该就是将军府的谢小郎。
还真是冤家路窄。
算上船上那次,这应是他们第三次见面了。
不过郁声说错了,应是第四次,在满香楼郁声撞了他,但是不知道是他。
谢尘钧似是不满意他弟的态度,还不等他出手,谢昊淮以极快的速度窜上了长廊,直接跳到了郁声面前。
等站定后,看清了眼前的人脸,指着郁声惊呼道:“是你!”
闻言,郁声背在身后的拳头瞬间握紧了起来。
她不知道谢昊淮说的是哪一次,所以很是警惕。
虽然在船上那次郁声遮着面,戴着斗笠,十分有信心不被认出来,但事情总有个万一,谁知道他会不会认出她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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