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昊淮没入水中的那一刻，耳边是汹涌的波涛声。

从听到郁声说有水的那一刻，他的身子就开始发软了，意识也变得模糊了，而他临入水之前说的话是这下死定了。

谢昊淮怕水，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他环住郁声的手臂渐渐失了力气，整个人也慢慢地向下沉去。

别睡啊，混蛋。

谢昊淮极力想让自己清醒些，这是他第一次对水有了反抗的态度，他想把郁声救出去。

可恶……

谢昊淮仍旧浑身使不上劲儿，意识也变得更沉了。

还真是没用。

谢昊淮在闭上眼的前一刻似乎看见了一个人影向他游来，周围还泛着点点红光。

是人鱼吗？

以前，他母亲总给他讲人鱼妖精的故事，说人鱼妖精会救那些落了水的善良的人们。

拜托了，去救救郁声吧，谢昊淮祈求道。

*****

郁湛缓缓地睁开眼睛，入目便看见了谢尘钧。

“笑之？你为何在这里？”在谢尘钧的帮助下，郁湛慢慢地坐起身来。

谢尘钧倒了杯水，递给郁湛道：“你先喝着，我讲给你听。”

“我们将通州境内的匪患清剿的差不多了，准备返京，进入雍州时，却遇到了你家的护卫军，向他了解了情况之后，我立刻带着人赶了来。”

“万幸的是……”

谢尘钧低着头，郁湛一时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见眼前的人不再出声，于是他偏着头轻声问道：“万幸的是什么？”

“万幸的是我赶上了，万幸的是上天待我不薄，让我可以赶上。”谢尘钧抬起头来，但却让郁湛愣住了。

因为，眼前这个威名赫赫、气势英武的大男人现在哭了。

郁湛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给他擦眼泪？

陪他说说话？

但……说些什么好呢？

就在他很慌乱的时候，谢尘钧忽地抱住了郁湛，把头埋在了郁湛的颈窝，喃喃道：“我喜欢你。”

短短四个字，却让郁湛的脑袋一阵轰鸣。

此时，郁湛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要做些什么，除了能感受到眼前之人贴在他脖颈的温热气息外，他的其他感官像是彻底失灵了一般，一起很默契地停滞了。

而此时的谢尘钧却闭上了眼眸，像是预见了最后的告别一般。

他承认自己很怂，连心上人的眼睛都不敢看，算什么男人。

可是他能说出来就已经很害怕了，他害怕眼前的人从此会远离他。

当然，他也在赌面前的人会不会接受他。

他能赢吗？

可是他总要将这句话说出来的，这次再不说，等着郁湛的三十岁之期吗？

他一直在找名医给郁湛看病，可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又有什么办法？命运总是爱作弄努力活着的人，要是可以续命的话，他宁愿把自己剩下的命都给郁湛，郁湛想要多少就给多少。

谢尘钧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不敢动，也不敢听，他想一直停在这一刻，最起码他现在还可以光明正大地触碰他。

“对不起……”

闻言，谢尘钧的肩垮了下去。果然啊。

就在他要从郁湛的身上退去的时候，郁湛深吸了一口气道：“对不起啊，明明我长你一个月，这句话理应是我来说的。”

谢尘钧有些不敢相信，他迟疑地抬起头，眼睫上还挂着与他本相不是很相称的泪珠。

他吸了吸鼻子道：“你说什么？”

郁湛正了正身，温柔地笑道：“我也喜欢你。”

郁湛在说这句话时，整个人都在放着光，眼睛也很亮。

谢尘钧喜极而泣道：“太好了，太好了。”

他几乎要浸在郁湛的话里了，整个人好似染了**一般，看郁湛的眼神都变了，更像是在看着自己的猎物。

郁湛注意到了谢尘钧的变化，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笑之，你怎么啦？”

可这句话刚落下，他的口就被谢尘钧用唇封住了。

“唔”

谢尘钧猝不及防的攻势让郁湛有些招架不住，他只能拿着虚弱的手臂勉强地做些抵挡，但根本就是徒劳。

等谢尘钧还想更进一步的时候，这时，柱子端着汤药走了进来。

一进来，他看到这一幕时，整个人都傻了，温热的汤药直接脱了手。

还好跟着进来的万白眼疾手快，才不至于将汤药撒了出去。

缓过神来的柱子喊道：“快放开我家世子，你在对我家世子做什么！”

柱子抄起自己的鞋子就要扔过去，而身手麻利的万白将汤药放在一边后，直接将柱子拖了出去，他可不想让这冒冒失失的家伙打扰他家主子的好事。

万白是谢尘钧的心腹，对自家主子的心思门儿清，他家主子对这镇远侯府的世子，不知道垂涎了多久，若是今日能得偿所愿，也不枉他天天陪着自家主子去那学堂装清闲。

实际上，骁骑营事务不算少，谢尘钧一般将不是很重要的事务要么推给了杨关要么让谢昊淮去处理了。

“我喂你喝。”谢尘钧端起药碗，用勺子舀了一下，吹了吹。

郁湛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两人关系的转换，忙道：“我自己来就可以。”

“你这么快就嫌弃我了？”谢尘钧委屈道。

郁湛忙摆了摆手：“没有没有。”

郁湛倾身向前含住了勺边，将勺子里的药咽了下去。

看郁湛蹙着眉，谢尘钧问道：“很苦吧。”

“还好，习惯了。”郁湛又连续喝了几勺。

当还剩下最后一勺时，谢尘钧却自己喝了下去。

“你……”

还没等郁湛惊讶完，下一刻，谢尘钧衔住了郁湛湿润的唇，将药送了进去，而后又坐回原位抱着郁湛道：“真苦，以后我也来一碗。”

郁湛听后不禁笑出声来：“是药三分毒，哪有上赶着喝药的，你莫不是傻了？”

“怎么？我傻了，你就不喜欢我了？”谢尘钧抓着郁湛的手吻了吻。

郁湛笑了笑：“也说不定。”

“好啊，才一会儿就起了异心，当真是个负心汉，我定要你好看。”随即将手伸向了郁湛的腰腹，痒得郁湛只得求饶。

“看你还敢不敢生异心。”

“不敢了，不敢了。”郁湛笑出了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