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泄愤

郁声没理会刘续,继续向前走去,却在半路上遇到了方必昌,他是平安县方县令的儿子。

“好久不见啊,郁声,回来了,怎的也不和本少爷我打个招呼啊。”

“不熟。”

“不熟不要紧,本少爷听说有人当街行凶,特来将其抓捕归案。”方必昌抚着手里的腰牌道。

“是吗?那就不打扰方少办案了。”郁声没有丝毫要停下脚步的意思。

“你是真傻假傻,来人呐,将郁声拿下,带回衙门。”方必昌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在郁声眼里很是熟悉,几年前就是他为了让她落榜,不拿走他第一的位置,引诱红玉给她下药的,尽管那日她坚持把试考完了,但是却落下了胃病。

“方少做事,未免也太草率了些,竟还是一如当年的蠢笨。”郁声掂了掂手中的腰牌道。

“你何时拿去的,还给我。”方必昌怒道。

“给。”郁声往远处一抛,随即吹了个口哨道,“大黑快跑。”

大黑是屠户老李家的一只大狼狗,有一次郁声上山砍柴的时候,发现它被猎户的夹子夹住了。郁声当时身上正带着一些伤药,就给它涂上了些,然后把它背回老李家了。

那之后,大黑也不对郁声汪汪叫了,反而与郁声熟悉起来,而且郁声去老李家买肉的时候,老李家总会多给一点。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拿回来。”方必昌喝道。

方必昌的手下赶忙追了去,只留下方必昌和一个老奴在原地。

郁声对大黑的速度还是很相信的,绕圈也能累死他们。

“方少,我还有事,先行一步。”郁声抖了抖衣袖上的灰尘道。

方必昌怒火中烧,恶狠狠道:“那天我就应该让孙红玉毒死你个狗杂种。”

但下一刻,郁声说出的话却让周围的人吃了一惊。

“要是那日能毒死我就好了。”郁声缓缓道。

就不用活得如此累了……

“你说什么?郁声,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方必昌被郁声软硬不吃的性子激得怒火更甚,不过他知道该怎么才能让郁声难堪。

他知道郁声在意什么……

“郁声,怪不得你会没爹没娘养,永远都是这副贱兮兮的小白脸样,你爹你娘大抵看着都晦气吧,想来你爹娘就不该生你。”

“听说你爹是镇远侯,那你娘呢?侯府夫人?还是贱婢贱妓啊?”

“你找死!”郁声揪住方必昌的衣领道,她提起的拳头硬生生离方必昌仅有一掌距离。

方必昌是县令之子,又是县衙的捕快,她这一拳头下去,就是袭官,正中方必昌的下怀。

可是,郁声就是想动手,别人怎么说她,郁声管不着,但是敢对她阿娘不敬,那就是找死。

郁声不再迟疑,照着方必昌的脸就一顿乱殴。

等她停了手,拳头的关节处已经染上了血,不知道是方必昌的还是她自己的。

“郁声,你居然敢动手打本少爷,不要命了!”方必昌虽然希望能以此治郁声的罪,但没想到郁声下手如此之重,简直就是泄愤一样,之前他只是想让郁声拿他没办法,现在却出乎他的意料。

“少爷,少爷,你敢打我们家少爷,老奴和你没完。”那老奴拿着拐杖就要上前,却被赶来的谢昊淮拦住了。

“本公子不喜欺负弱者,识相的,就赶紧滚,骁骑营你们惹不起。”

下一瞬,谢昊淮亮了腰牌给方必昌主仆俩。

方必昌一开始不信,但看到那腰牌,赶忙在老奴的搀扶下离开了。

郁声用袖子擦了擦手上的血,慢慢往前走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自然是刚来,要不然那家伙也得挨上我一顿揍。”

“你刚来?那怎么知道我揍得对不对。”郁声反问道。

谢昊淮瞬间噎住了,实际上他早到了,当时郁声出门前说的什么,他没听清楚,刚想跟去,却被觞静叫住,要他帮忙从井里打些水来。

而他在外边挑水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孙红玉和觞静的对话。

好像说孙红玉当年在郁声县考的时候给郁声下过药,但郁声非但没有记恨她,却仍不计前嫌地帮了她。

谢昊淮听出了孙红玉心里的后悔、愧疚以及感激,但他更替郁声感到不值,不管孙红玉有多愧疚多后悔,都无法掩盖郁声受过伤害的事实。

他打好水后,便跟觞静打了声招呼去找郁声了。

谢昊淮四处找了找,也没寻到半分人影,听孙红玉说郁声拦住了刘续的鞭子,但到底是哪条街,人生地不熟的他哪里会知道,只能一条一条地找,正找的时候,却看到前面那条街上很热闹,他从人群中看去,正好看见郁声此时正在鞭打刘续。

谢昊淮还是第一次看到郁声那样坚定的背影,郁声的脊背虽然不够宽,但却给人一种靠得住的安全感。

郁声看似什么都不在乎,看什么都淡如水,但是谢昊淮知道郁声心里有一方谁都不许触碰的净土,所以凡是触了郁声逆鳞的人都合该承受郁声的怒火。

“怎么不说话?看来是我猜对了。”郁声抬头道。

谢昊淮望着郁声的眼眸,愣住了。

透过那双眼睛,他能感觉到对方心里的那种由内而外的轻松感,而不是像蒙住什么似的,反而此时能看到其眼底的一片澄澈。

谢昊淮一时舍不得移开眼。

听完郁声的话,他心虚似的往后撤了一步。

谢昊淮将头偏到一旁道:“被你发现了。”

“样子与平常很不同吧,正如你看到的那样,我实际上就是在泄愤。”

“什么帮孙红玉解决麻烦,不过是灌注了我自己的情感罢了。”

“实际上在自己的事上,什么都做不了。”

不知不觉间,两人走到了河边。

郁声缓缓地坐到地上,望着平静的河面,眼角逐渐湿润了起来,而谢昊淮只是安静地站在郁声的身后,低头看着眼前之人被泪打湿的侧脸。

想哭便哭吧,一直压抑着总归是不好的,容易生病。

这些话,谢昊淮并没有说出口,因为谢昊淮知道,郁声很聪明,什么都懂,或许只是需要一个人等着他哭完。

那天风很轻,轻到谢昊淮只能听到郁声流泪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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