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林子寒至从听到那个人人名时，就一肚子火。

“慕思遥，你到底把我妈带哪里去了？”

林子寒一边说着电话，一边盯着指示牌四处窜。

全国排名前五的医院，永远人声鼎沸。

老妈昨晚点名要林子寒亲自带她来趟医院。没想到，约好的时间，林子寒还提前十几分钟出门，到了妹妹家，老妈已经被某人带走，只收到老妈手机发来的一个专家号。

而这人，正是林子寒的前任，慕思遥。

自从那晚，两个人就没再见过面。一晃，三个多月过去了。

后来，慕思遥打的电话，发的短息多了，林子寒索性直接拉黑。

她甚至发过誓，不想再跟慕思遥，确切说姓慕的一家有任何瓜葛。

林子寒好不容易找到挂号的专家门诊门口，却人挤人，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老妈坐在轮椅上，那个女人弯腰侧身正在其耳朵边说着什么。

“腿怎么啦？怎么都坐轮椅了？”林子寒跨步到了跟前，蹲下身，问道，“怎么了？摔了？”

“没有没有，我担心人多，阿姨站久了的话腿不舒服”慕思遥看向林子寒的眼中溢满光，嘴角扬得老高，“子寒，你来啦……你怎么不多睡会儿？阿姨这边有我就可以了”

“自己的妈，自己管……慕大小姐，谢谢你，你可以走了”林子寒说着话，脸却朝向其他地方。

“还是遥遥好，听说我要来看病，昨天就给我提前挂了专家号……今天多早就过来接我，哪像你，对自己的亲妈一点儿都不上心”

“别冤枉我，我今天还特地提前出门，自己跟别人走了，你也没说给自己亲生的打个电话”

“阿姨，您别怪她，最近她忙”慕思遥看着几个月不见的林子寒，抱上去的心都快止不住了

“我只是让我爸提前打了招呼，很简单的……放心，很快，不用等太久。”

林子寒依旧没有正眼看慕思遥，“前面还有几个？”

“3个。我知道你不喜欢医院这种地方，其实我一个人也可以陪阿姨”

林子寒走向门诊室，背对着两个女人，手叉在胸前，眼睛只顾看向门诊室正上方的LED提示灯。

“魏教授9点才来，我们来早了，应该还要等会儿，子寒，可不可以帮我跟阿姨买个喝的？”慕思遥在林子寒身后说到“我要拿铁，给阿姨买个苏打水，她喜欢喝水蜜桃味的，常温的”

林子寒一副没听到的模样，转过身，走到老妈面前，“你喝什么？”

“遥遥不是说了吗？看吧，人家都记得”

“好”

林子寒按照指示牌上小地图上的指示，选了二住院部的小卖部。虽然距离门诊这边最远，可是那边有个室外的小花园。

她很快就找到个满意的地方，是棵独树，周围绕了圈木制休息椅。林子寒放下咖啡和苏打水，掏出一支烟，点上。

小花园里黄色和粉红色的长寿花开得正欢，毛毛阳光，淡淡撒在上面，多少冲淡了些医院专属的消毒水气息。

生死之地，这算天堂。

人其实也不少，只不过，相对室内局促，毕竟多了几分自在。

林子寒四处张望，目之所及，有两个人，时大时小的声音夹杂时高时低的声调，听不清具体内容，不过很明显，两个人在争执什么。

面朝自己方向的那个人，看装束动作，林子寒猜想，应该跟自己同属性。

短发，身高跟自己差不多的样子。模样只能看得见个大概，两个人的站位，似曾相识，让林子寒想起某部泰国片。

想着，四周似乎也飞舞起千百只蝴蝶应景。

背向自己的女人，长发盘了起来，穿着某店的工作制服。比对面的短发稍稍矮了几公分，身材均匀，大长腿。

短发手舞足蹈，像是极力在给面前的女人解释什么。

小情侣？拌嘴了？这意外的撞见，勾起林子寒的好奇心。

换成我，我就直接搂进怀里，林子寒在心里为短发出着主意，要不就直接上嘴。对女人讲道理没用的，实在不行，先认错，跪个试试？

短发那边也仿佛像是听到了林子寒心有灵犀的怂恿，一把拥住面前的女人入怀。

对了嘛，这样才对，此刻的林子寒觉得自己像个掌控全局的奥斯卡得奖导演，那个女人在反抗，兄弟，千万不要松手，多坚持下，女人一会儿没劲了气也就消了。

可短发怀里的女人，似乎不是一般的女人，不仅挣脱了短发的搂抱，还推开了短发，转过身———

在女人的脸映入眼帘的一瞬间，林子寒目瞪口呆，前一秒还看戏的惬意转瞬即逝。对面那个女人，远远地，似乎也认出了林子寒。

两个人怔怔定在原地。

薇儿？

林子寒脑袋飞快转动，等等，那个短发？吵嘴的小情侣？早知道，那晚应该多问一句，是不是单身。

不过，她转念一想，笑着摇了摇头，还好，至少不是“装姬”。

要是单身，自己开的条件，应该没有人能拒绝的吧……也好，要是因为这个原因，没有马上答应自己，这个女人，还算可以。

但有件事是确定无疑的，女人是真能喝，那天晚上，林子寒被这女人灌得差点就回不了家，脑袋到现在还闷哄哄的。

林子寒回到专家门诊室前，把咖啡塞给慕思遥后，拧开苏打水瓶盖，弯腰双手送到老佛爷面前。

“你知道，我只喝拿铁的”慕思遥打开杯盖，一闻，皱起了眉。

“没了”林子寒应到。

“那你该给我买个纯牛奶搭配一起嘛”

“忘了”

“你以前从来不会忘的”

林子寒白了女人一眼，“你也知道是以前”

慕思遥很委屈说道“美式太苦了，喝不下”

“喝不下就不要勉强”林子寒不由分说从慕思遥手上拿回咖啡，灌了一大口，“我正好困”

慕思遥不可思议望向林子寒，一时语塞，这时，广播里突然叫到老佛爷的号。

林子寒推着轮椅，三个人一同进入门诊室。

姓魏的老专家说什么，林子寒是一句没听进去。

相对慕思遥对医生的热情询问，林子寒这个亲生的，看上去淡漠地连个远房亲戚都不如。

刚才小花园意外撞见那个女人一幕，莫名在林子寒脑子里开始回路。

她怎么会出现在医院？林子寒想起短发的那张脸，以及两个人拉扯的画面，像是突然吃鱼喉咙里多了根刺。

是那种很细的小刺，卡得不厉害，沾在食道黏膜壁上，吞不下去，却又吐不出来。

那个短发，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很普通的样子。

那个女人怎么会喜欢那种类型？看起来一副很高冷的样子，眼光也不怎么样嘛

林子寒越想越觉得心里不爽，耐着性子好不容易等到老佛爷检查完。

在得到跟之前几次差不多的诊断答复，领了几包翻来覆去差不多的药后，三个人总算到了医院停车场。

“肚子好饿，你想吃什么？子寒”两个人把老佛爷安顿好在慕思遥车上，慕思遥提议道。

“不了，我还有事”林子寒一口回绝。

“子寒，我们已经有三个多月没见了，你就一点不想我吗？”

“慕思遥，我们那晚已经说的很清楚，我们已经分手了”

“那晚，真的只是个意外……我妈身体不好，第二天就陪她去国外疗养了。我想告诉你的，可你拉黑我，我一直联系不上你。我现在一回来就马上找你，子寒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只要你不生气，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什么都不需要做，各自安好……也请你以后不要再跟我的家人有联络，我谢谢你”

“可是阿姨，还有你妹妹妹夫对我还跟以前一样。你心里还是放不下我，你只是还在生气，对吧？”

“你想多了，我只是暂时没有说……你要是非要这样的仪式感，我也可以马上告诉她们……只不过，问起原因，恐怕你慕大小姐的形象难保”

慕思遥脸上一阵难堪，她压低声音，哀求道 “子寒，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这段时间在国外很想你。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好不好？”

“没什么好聊的。就这样吧”

“林子寒，你有没有良心？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你知不知道我爸妈要——”

“打住！我没兴趣，我不想听”

“那我为你妈忙了一上午，你最起码请我吃个饭，不过分吧？”

“我又没求你帮忙。坐你的车也是她要求你自己答应的，你就好心到底”

“林子寒你怎么变成这样？！”慕思遥看了看周围，“子寒，不聊也可以，就一起吃个饭，好吧？”

“我说了，我有事，我也不饿”林子寒漫不经心“我们已经分手了，还是保持点距离为好”

“6年感情，我不相信你说放手就能放！我也没答应”

“但凡你早点想到6年，那晚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林子寒搓着手里的车钥匙，“另外，请你不要再去打扰我的朋友。我们之间的事，与其他人无关”

林子寒说完，直接转身朝自己停车的地方走去，边走边拿起手机，语音留言

“好朋友些，晚上聚个餐，不要带家属”

很快，微信群里有了杨彦的留言：我也正好说约，昨天下午跟你嫂子逛街，我好像看到那晚那个女人了。FH那个。

紧接着，两张照片发在群里。

一张，是门店照。某奢侈品牌。

另外一张照片里的女人，跟几个小时前不期而遇的女人一样的发式，一样的工作制服。

同一张脸，此刻，也正看向林子寒这边方向。

那两个就是她想甩掉的女人和想对付的老妈吧？

沈佳晴有点嫌弃最后看了眼林子寒，拨通了电话“花姐，你今晚会过来吗？想请教你点儿事。”